高三學習任務重，時間緊。
天天小考不斷，三天一大考，五天一次模擬。
轉眼就到了寒假，高一高二的學生早就放了暑假，高三還得再上一個星期。
放假前最後一次模擬考試，鐘聲晚考進了班裡前十，小羅老師在班會上開心的表揚了她，點名讓她站起來說幾句話。
鐘聲晚慢慢的從位置上站起來，抬頭看向講台上的小羅老師，彎了彎唇角，「想聽什麼？」
小羅老師，「隨意，想說什麼都可以。」
鐘聲晚想了想，最後看向全班同學，來了一句，「我現在最想做一件事.....」
說道這兒，她停頓了一下，然後笑了，「就是回家好好睡個懶覺。」
話音一落，立馬引起全班同學的共鳴。
有同學大叫，「我要睡他個天昏地暗，天塌下來都不管。」
立馬又人笑他，「天塌下來你估計跑得比誰都快。」
眾人哄然大笑。
放假前一天，又是剛經過一場大型模擬考，十班的成績考得不錯，小羅老師大發慈悲，將最後一節課留給他們，任由他們隨意鬧去。
小羅老師一走，有些同學都下了桌位，跑去找自己好友聊天。
教室里亂鬨鬨的，紀秋水湊到鐘聲晚面前問她，「放假出來玩嗎？」
鐘聲晚收起桌子上的物理卷子，抽出英語試卷。
她的英語這次考得不是特別理想，英語是她強項，之前幾次都將近滿分，這次丟了十分。
她愈發對自己嚴格起來，不允許自己有絲毫的差錯。
不會的也就算了，這次英語不算太難，她卻丟了十分，是她的錯。
她一邊翻著英語試卷一邊回紀秋水，「哪兒也不想去，我怕冷，一到冬天就想家裡蹲。」
紀秋水想了想，「也是，大冬天能去哪兒玩，再說了，咱們還有那麼多卷子要做。」
鐘聲晚沒再說話，認真改著試卷上的錯題。
紀秋水看著她，眼裡透著幾分心疼。
自鐘聲晚和徐景錚分手之後，她就像變了一個人，不像以前那麼開朗活潑了，整個人變得沉靜下來。
臉上的笑少了，不愛說話了，喜歡學習了。
在學習上，比她還要努力。
每天下了晚自習回宿舍，她還要再學習一個小時。
有時候她睡了一覺醒了，還看到她桌上的檯燈亮著，她依舊在做題。
紀秋水又想起她那一晚跟著陳昊出去，回來的時候眼睛是腫的，但是沒哭。
只是抱著她說了一句話......
「秋水，我們分手了！」
每次看到她近乎自虐似的在拼命學習，紀秋水心裡對徐景錚充滿了憤怒。
如果不是他，鐘聲晚不會變成這樣。
她這哪裡是學習，明明就是拼了命的不想讓自己閒下來。
一個人如果閒下來，是不是就會胡思亂想？
是不是只有這樣，才不會去想念一個人？
.......
小羅老師前腳走，陳昊後腳就出了教室。
這會兒快放學了，不知道從哪裡冒了出來，他一邊搓著手一邊和同桌齊磊說著話，「徐景錚那廝太他媽的厲害了，被保送了。」
前面，正寫著英語單詞的鐘聲晚，手上的筆尖一頓，她停了下來。
耳朵不自覺豎了起來。
齊磊的聲音，「保送？保送哪所大學？」
「本來是可以直接保送京城B大的，但他自己要求去了S大。」
S大就在北城，雖然也是國內很好的大學，但比起京城B大還是差了那麼一點。
齊磊就不明白了，「放著B大不去，卻選擇S大，徐大神的腦子不會壞掉了吧？」
「你懂個屁，」陳昊罵他一句，「他有不得已的原因。」
紀秋水也聽到了，她轉身過去插了一句話，「S大也不錯啊，國內名牌大學排名前五，是最好的理工類大學，我覺得徐景錚選擇的沒錯。」
陳昊笑著問她，「秋水，你打算考哪個學校？」
「我也想考S大啊，但我的分數估計不行，據說S大錄取分數線很高，和B大差不了幾分。「
陳昊嬉皮笑臉的說，「要不咱倆一起考T大吧？T大也不錯的......」
話還沒說完，就被紀秋水羞惱的打斷了，「你要不要臉，我什麼要和你考一個學校？」
「我喜歡你啊。」
「滾，別胡說八道。」
「哎，秋水，我是真的喜歡你，你考慮考慮我唄。」
「你要不要臉？你離我遠點，我好煩你。」
.......
身邊，紀秋水和陳昊在打打鬧鬧。
鐘聲晚低著頭，手裡依舊握著筆，她沒動，腦子裡全都是他被保送S大的消息。
被保送了嗎？
真好。
接下來的半年時間，他再也不用學校和家來回跑了。
只是，是不是意味著，她以後再也見不到他了？
哪怕只是遠遠一個身影，都再也見不到了？
想到這兒，沉寂了許久的心口突然難受起來。
她索性放下手裡的筆，將頭埋下去，整張臉埋進臂彎里，卸下所有的偽裝，眼眶乾澀得想要流淚。
從分手到現在已經過去好幾個月了，分手後不久，徐景錚就來了學校。
但他沒再住校，每天三趟來返學校和家之間，他們碰見的機會很少很少。
只有那麼一次......
那是初冬的一個傍晚，她和紀秋水吃了晚飯，準備去教室上晚自習。
但走半路上，她感覺下面一熱，有熱流流出來。
她知道自己大姨媽來了，於是就對紀秋水說，「你先去教室吧，我會宿舍一趟。」
紀秋水問她，「怎麼了？」
「大姨媽好像提前來了。」
「好吧。」
紀秋水去了教室，鐘聲晚回了宿舍。
衣服弄髒了，她收拾好自己之後又洗乾淨衣服，晾上之後這才下了樓。
此刻，晚自習已經開始了。
最近幾個月，每次來大姨媽，她的肚子都會隱隱作痛。
這一次也不例外，肚子有些痛，她不敢走太快。
慢慢的進了教學樓，慢慢的上樓梯，剛上到二樓，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
對方邁的步子很大，似乎是一步兩個台階的往上來。
鐘聲晚害怕擋著對方的路，就自覺的讓到一旁，想讓對方先過去。
但不料，對方卻在她身後停了下來。
鐘聲晚下意識的回頭看了一眼，在看到對方是誰時，她整個人微微一愣。
徐景錚就站在她身後，穿著一件長款黑色羽絨服，下面是校服褲子，腳上穿著黑色運動鞋。
或許是路上騎車太快，他額頭上有汗水，密密麻麻，他也沒管。
任由一顆汗珠順著額頭流下來，順著高挺的鼻樑一路向下，然後在鼻尖的地方凝住，接著掉落下去。
她回頭看他的同時，他正看著她，眸色依舊深邃，薄唇抿著，那張好看的臉上依舊沒有過多的表情。
鐘聲晚只看了他一眼就收回了視線。
回頭，依舊站在原地沒動。
她在等，等他先上去。
但身後徐景錚依舊沒動，眼睛依舊看著她，眸色愈發深邃。
自他提了分手以來，這是他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看她。
她好像瘦了一些，在樓梯橘色的燈光下，她臉色有些白。
不是膚色的白，是蒼白的白。
生病了？
視線下移，見她的手抱著肚子的位置，他忍不住開了口，「你怎麼了？」
一句話，差點讓鐘聲晚落了淚。
但她強忍著沒讓它流出來，更沒讓徐景錚發現她的異樣。
背對著他，她輕輕搖頭，「沒事，肚子有些不舒服。」
「鬧肚子了？」
鐘聲晚沒立即回他的話，而是緩緩回頭，抬眸看著徐景錚，突然勾唇笑了，「你在關心我？」
徐景錚靜靜的與她對視，薄唇緊抿，沒說話。
鐘聲晚唇角的弧度更大了，笑得有些涼薄，「徐景錚，我不用你來可憐我，所以也請你收起你的憐憫。」
說完，她抬腳朝樓上走去。
她依舊走得很慢，一步一個台階。
腹部的地方愈發疼痛起來。
她強忍著，一步一步的上了樓，回了教室。
......
樓道里，徐景錚許久沒動。
他看著鐘聲晚一步步的上樓，視線一路追上去，直到看不見了，才緩緩將視線收了回來。
低頭，眼瞼輕垂，長長的眼睫遮住了他眼裡所有的情緒。
過了片刻，他抬起頭來，大步上了樓。
在經過十班教室的某一個窗口時，他還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朝裡面掃了一眼......
她趴在桌子上，小小一團，似乎很難受。
這一刻，徐景錚的心就像被陣扎了一下，微微的疼。
.......
終於放假了，每一個高三學生就像被突然釋放的野馬，一個個拖著行李箱衝出了校門。
今天是鍾南衾來接她，東西都提前收拾好了，鐘聲晚背著書包，一手推著箱子和紀秋水一起朝學校大門口走去。
走到一半的時候，身後傳來一陣自行車鈴聲。
有些男同學不需要家長來接，都是騎著自行車回家。
紀秋水拉著鐘聲晚往路邊靠了靠，想等那些騎車的同學先過去。
鐘聲晚沒回頭，就這樣站在原地，手裡拿著手機正在給鍾一粟發語音信息。
她問他什麼時候回來？
鍾一粟給她回了一條信息，同樣是語音。
他清越好聽的聲音從話筒里傳出來，「我訂了後天的機票，後天就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