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深呼吸一下,漸漸平息自己的情緒。
過了一會兒,覺得情緒平穩了,再次出了聲,「我懂她什麼意思,不管是五年前還是從國外回來之後,都是衝著你來的,她喜歡你,就想要霸占你。」
「之前沒訂婚,她還存著點幻想,想著說不定你和蘇眠就分了,她還有機會,但現在你倆訂了婚,她希望破滅,就想拿一白來威脅咱們。」
「哼,就她那點小心思,我根本就不用費心思猜。」
鍾南衾沒吭聲,靜靜的聽著老太太發牢騷。
「當初,我在孤兒院看到她的時候,她才四歲,那麼冷的冬天,她就穿著一件薄薄露著棉絮的小棉襖縮在一個角落,小手和腳上都起了凍瘡,那可憐的模樣現在想了,還是會覺得心疼。」
「她看到我看她,就起身走到我面前,抬頭看著我小聲問『阿姨你能帶我回家嗎?』」
「我雖然總是嚷嚷著想要一個閨女,但那個時候家裡已經有了你們兄弟仨個,再加上我工作太忙,連照顧你們的時間都沒有,哪還有精力再養一個?」
「我當時對她搖搖頭,轉身要走,但她卻緊緊抱著我的腿,一邊哭著一邊對我說,」說道這兒,老太太眼眶有些熱,「她說『阿姨我會很乖,我可以吃很少的飯,我會幫你做家務,我還會給你唱歌跳舞,您把我帶走吧』。」
「你知道我心腸軟,就這麼給她帶回了家。」
老太太說道這兒看向鍾南衾,輕聲說,「我當時還記得你們兄弟仨因為她鬧了好一陣子的彆扭,都不喜歡她,直到我拿這笤帚一人抽了一頓都老實了。」
「我那個時候很忙,對你們照顧不周,但對她卻是盡心盡力,就連上學都是我親自騎著車子來回接送,她那個時候的確很乖,每次都抱著我叫媽媽媽媽,我好愛你。」
「你知道嗎?」老太太說道這兒,眼淚落了下來,「我每次聽到她叫我媽媽的時候,我心裡那個暖,我那個時候多麼慶幸把她帶回了家。」
「再後來她慢慢的長大了,上完了小學,上初中,然後上高中......」老太太停了一下,隨後說,「又一次我替她收拾房間,不小心看到了她的日記,才知道她喜歡上了你,說長大想要做你的新娘。」
「我當時挺震驚,但過後又想,這樣也挺好。」
「那個時候我已經把她當做我的閨女,和天下所有的媽媽一樣,一想到以後她要嫁人,變成別人家的兒媳婦,心裡就難過。」
「所以我當時就想啊,你倆要是真的好了,那也是件好事,是閨女也是兒媳婦,一家人還是在一起。」
「但最後我看到你對她態度一直淡淡的,一直不遠不近的拿著她當妹妹看,我就知道這事成不了。」
「但我也沒敢主動找她說這事,想著等上了大學,她眼眼界寬了,見的男孩多了,自然就對你沒那個心思了。」
「但沒料到最後,她竟然為了你鬧自殺。」
「其實那個時候她就有了點抑鬱症的傾向,只是我們都沒往那個方面去想。」
「上了大學之後,她就搬出了出去,住在學校宿舍,我還以為她是想通了。」
「沒料到她竟然跟人學壞了,泡夜店,和別的男人在一起,最後還懷了身孕。」
「找到我的時候,我第一個念頭就是讓她打掉孩子,但她卻固執的非得留下來。」
「我當時還以為她和那個男人感情很深,不捨得打掉孩子,可哪兒想到她這是在報復咱們。」
「大學讀了一半休了學,她懷胎十個月里,我精心伺候她,當時就想著孩子生下來吧,我們來養,她繼續回學校上學,但我沒想到她背著我偷偷找到了她的親生父母,臨生產那一晚,她父母找到我,二話不說一句感謝沒有想要帶走孩子。」
「好,既然找到了親生父母,那就走吧。」
「可她就這樣把生下來的一白扔在廁所......」
「我當時趕到的時候,她已經被她父母帶走了,不知道轉到了哪家醫院,但我聽給她辦理出院的護士說,她們走到時候,並沒有帶孩子,那一刻我差點瘋了。」
「最後還是有人說,廁所里被扔了一個孩子,就這樣光著身子躺在冰涼的地上......」
「一白是秋天生的,他出生的那天是中秋節,天氣已經很涼了,我進去的時候,孩子就這樣躺在冰涼的地上,就連出生時護士給他包的小被子都被白憶安給扯開扔了,可想而知她是多恨這個孩子,她就是想要孩子凍死,好讓咱們一家人內疚一輩子。」
老太太重重嘆息一聲,「我當時抱起孩子衝到兒科,仔細做了檢查,確定沒任何受傷之後這才放下心來。」
「孩子沒母乳吃,就餵奶粉,這奶粉都是你在管著,一箱子一箱子的讓人從國外送過來,全是最好的,小傢伙也爭氣,長得白白胖胖,別看現在像個小皮猴,兩歲之前可一點也不鬧人。」
鍾南衾夠了唇角,似想起了鍾一白小時候,點了點頭。
老太太看著他問,「還記不記得他什麼時候叫你爸爸?」
「記得,」鍾南衾面部線條不自覺柔和下來,「一歲兩個月,有一次我抱著他,他在我身上尿了,當時估計是害怕我生氣,就叫了我爸爸。」
「對,就那次,我當時還跟你爸說,這小子精得很。」
「後來他就這麼叫上了,一直叫你爸爸,再後來,你就索性把他帶在了身邊,一直到現在......」
「所以老二啊,一白這孩子是我們老鍾家的,和她白憶安沒有關係,你可千萬被讓她把孩子帶走了。」
鍾南衾點頭,「不會,我來處理,您不用操心,安心養病。」
「好。」
......
回鍾氏集團的路上,鍾南衾主動撥通了白憶安的手機。
那邊很快就接了起來,似乎一直在等他找她。
柔柔弱弱的聲音從話筒里傳來,「喂,二哥。」
鍾南衾毫無情緒的聲音傳過去,「我在公司等你,你過來一趟。」
說完,直接掛了電話。
那頭,白憶安聽著被掛斷的電話,心裡明明有種很不好的預感,但還是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去見他。
她特意洗了澡,化了妝,挑了最好看的衣服穿上,然後開車去了鍾氏集團。
一出電梯,晏清明就已經等在了門口,「白小姐,你隨我來。」
說完,不等白憶安開口,晏清明轉身走在前面,白憶安立馬跟在後面,兩人一前一後來到總裁室門口。
晏清明直接跟她說,「鍾總已經在裡面等你,你直接進去吧。」
白憶安看他一眼,秀眉微皺,似乎不滿他對她的態度。
「晏特助,你對我有什麼不滿嗎?」
晏清明面無表情的看著她,淡淡出聲,「白小姐你想多了,我對誰都這樣,一視同仁。」
「你......」
「晏清明沖她抬手,「請吧。」
白憶安瞪他一眼,隨即轉身推開了總裁室的大門。
......
辦公室內,鍾南衾已經坐在沙發上,看到白憶安進來,抬手指了指對面的位置,「請坐。」
白憶安抬腳走過去,在他面前坐了下來。
抬眼,她仔細的觀察著鍾南衾臉上的表情,見他一臉平靜,薄唇抿著,和平時見他沒什麼不同,一顆拎著的心才放了下來。
她看著他,笑著出了聲,「二哥,你找我有什麼事啊。」
鍾南衾抬眸看著她,幽深的眸子裡毫無情緒波動,讓白憶安想起深山古井,那麼的幽暗....神秘。
她被他看得心頭一悸,連忙挪開視線,不自然的看向別處。
這時,又有敲門聲傳進來,鍾南衾抬眸看過去,「請進。」
門外的人推門走進來,白憶安循聲看過去,看到了一個身穿黑色西裝的男人,他手裡拿著一個文件夾,大步走到鍾南衾身邊。
鍾南衾抬手指了指一旁沙發,「張律師,你也坐。」
張律師點了點頭,在一旁坐了下來。
鍾南衾這才開了口,他沒看白憶安,而是直接冷聲吩咐張律師,「給她普及一下法律知識。」
張律師點頭,「是。」
說完,他看向一臉蒙圈的白憶安,緩緩開了口,「白小姐你好,我是鍾氏集團的法律顧問張一鳴。「
白憶安一臉警惕的看著他,「你想做什麼?」
「我想問你幾個問題,希望你能真實的問答我,好嗎?」
「我為什麼要回答你的問題?我今天過來是找我二哥的......」
鍾南衾出了聲,他嗓音低沉而冷冽,透著一股子讓人心悸的陰沉,「昨天早上你去過老宅?」
白憶安一聽他這話,立馬就慌了。
「我......我......」
「昨天發生的事我已經調查清楚了,老太太被你氣得進了搶救室,差點一條命就沒了。」鍾南衾抬眸,看著白憶安,眼神犀利而冰涼,「你以為我找你來做什麼?「
「不,不是我,」白憶安神情緊張起來,「我沒有氣她......」
鍾南衾懶得再和他廢話,偏轉視線看向張律師,「直奔主題,別浪費時間。」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