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立馬直起身子,還沒來得及做點什麼,身上突然被披上一件衣服。
蘇眠看著身上的那件衣服,這才想起來自己剛剛走得太急,竟然把衣服都忘了。
心頭有些懊惱。
她沒錯,為什麼要逃?
明明就是他傷了她,該愧疚的該心虛的是他才對?
想到這兒,蘇眠突然就釋然了。
她將身上的大衣拿下來,伸手去牽鍾一白的小手,對他說,「我不走了,咱回去吃點東西。」
鍾一白一聽,立馬開心起來。
於是,他拉著蘇眠的手朝宴會廳的方向走去,邊走邊開心的說,「七點壽宴就開始了,咱們得快點。」
蘇眠任由他拉著,垂眸去看他,眉眼溫柔,「好。」
鍾南衾站在原地沒動。
他看著一大一小離開的身影,原本緊抿的唇角不自覺勾了起來,帶出一抹性感愉悅的弧度。
那雙看著蘇眠背影的墨色眸子,裡面儘是溫柔。
半個月不見,倒是任性了。
.......
蘇眠再次回到宴會廳,壽宴已經開始了。
蘇眠拉著鍾一白隨便找了個位置剛坐下,鍾南妮和鍾南玥就湊了過來。
兩人看著她,笑得一臉意味深長。
「我剛看到我哥追你去了,你倆是不是和好了?」
蘇眠一臉無奈的看著她,「我只是覺得,還是等壽宴結束再走比較合適。」
「是麼?」鍾南妮笑得一臉揶揄,「我怎麼聞到了一股子曖昧的味道。」
蘇眠,「你鼻子壞了。」
鍾南玥用肩膀噴了一下鍾南妮,「宴會開始了,咱二哥又要說幾句了。」
鍾南妮樂了,「哪一年咱哥不都得說幾句?雖說是咱大伯母的壽宴,但這裡多半的賓客都是沖咱二哥來的吧?做生意的人就是精,不放過任何一個占便宜的機會。」
「切,你不也是做生意的?」
「我做的是小本生意,再說了,我用得著拍咱哥的馬屁?」
鍾南玥『噓』了一聲,「咱哥已經上去了。」
此刻,原本熱鬧非凡的宴會大廳瞬間安靜下來。
蘇眠在這一片安靜之中緩緩抬頭,順著所有人的視線,看向宴會廳最前面的高台。
人群中,走出來一個高大挺拔的男人。
隨著他的每一步走動,頭頂的聚光燈緊跟著打在他身上,讓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他的身上。
片刻後,他站在台上,單手抄袋。
抬眸,視線淡淡掃過整個宴會大廳的所有賓客之後,伸手接過一旁工作人員遞過來的話筒,緩緩開了口,「我是鍾南衾,今天是我母親羅肖君女士六十歲生日,首先我要祝她生日快樂健康長壽......」
蘇眠看著他,漸漸晃了神。
之前都在躲著他,哪裡還敢正眼看他?
此刻,他就在那上面,所有人都在看他,她也終於敢渾水摸魚的看著他。
他穿著一身黑色禮服,裡面依舊是他最喜歡的白襯衫,或許是因為今天是老太太六十大壽的原因,他襯衫難得的系了一條暗紅條紋的領帶。
精良的面料,流暢的線條,最得體的剪裁,再加上純手工為他量身特製,一身禮服將他整個人襯托得愈發高大挺拔。
再加上他身上與生俱來的王者氣息和出眾的清冷氣質,讓人一眼萬年。
他正在講話,大廳里特別安靜,只有他低沉的嗓音,磁性得讓人心悸。
蘇眠正看得入迷,鍾南妮突然湊到她跟前,小聲的問她,「嫂子,我哥帥吧?」
蘇眠立馬收回視線,伸手端起水杯,用喝水來掩飾自己剛剛看得入迷的尷尬。
喝完之後,她將水杯放回原處,淡淡出聲,「湊合。」
「我在你臉上看到了四個字?」
「嗯?」
「口是心非。」
「......」
鍾家人,都不怎麼可愛。
......
而同一時間,白憶安正痴痴的看著台上的鐘南衾。
這就是她深深愛著的男人。
五年的時間,讓他更加成熟穩重,渾身散發出來的貴胄氣息讓人望塵莫及。
她回來是對的!
在國外的時候,她原本還擔心這五年的時間裡,他會不會已經娶了別的女人?
但幸好的是,他依舊單身。
他身邊養著她的兒子,他給她的兒子取名『鍾一白』。
『一』和『憶』是諧音,白憶安想,他心裡依舊是有她的。
想到這兒,之前被冷落的委屈都消失不見了。
她安慰自己,畢竟當初是她不負責任的將孩子扔給了鍾家,就這麼不聞不問消失了五年。
鍾家人怨她是應該的。
白憶安想,只要她真心悔過,以後好好對鍾一白,鍾家人一定會遲早接受她的。
這麼一想,白憶安臉上又有了笑容。
但很快,她臉上的笑又消失了。
她想起了那個叫蘇眠的女人,一想到自己親生兒子對那個陌生女人如此親近,卻對她這個親媽如此疏離,白憶安心裡就堵得慌。
伸手端起面前的紅酒杯,她將酒杯放在唇邊,正要喝,眼角的餘光突然捕捉到一抹豆沙色的人影。
她連忙扭頭去看,正巧看到蘇眠從不遠處的位置上站起來,抬腳朝衛生間的方向走去。
白憶安放下手裡的紅酒杯,從位置上站起來,抬腳離開。
......
宴會進行到一半的時候,鍾一白已經吃得差不多了。
他最後指著桌子上的一道甜品對蘇眠說,「蘇蘇,我想吃那個。」
蘇眠點頭,微微起身,用筷子給他夾了一個。
將東西放進他面前盤子的時候,手不小心碰到了她面前的紅酒杯。
杯子裡的紅酒有半杯,她一口沒喝,全部灑在了她的裙子上。
「呀,」鍾南妮立馬拿了紙巾遞了過來,「快擦擦。」
蘇眠接過她遞過來紙巾,說了句謝謝。
但裙子的是蕾絲和薄紗的,用紙巾無濟於事。
不得已,蘇眠只能對鍾南妮說,「我去一趟洗手間。」
「我陪你去。」
「不用,你看著點一白,別讓他亂跑。」
「好,快去吧。」
蘇眠從位置上站起來,順著指示牌的方向一路朝洗手間走去。
走過大廳,穿過一條走廊,蘇眠找到了洗手間。
此刻,她站在洗手台前,低頭看著身上那一大塊紅酒漬,欲哭無淚。
這要怎麼洗?
伸手,打開水龍頭,先將手上沾上的紅酒洗淨,正準備簡單的處理一下酒漬的部分,洗手間門口走進來一人。
蘇眠抬眸看了一眼,不認識,她接著低頭繼續處理裙子上的酒漬。
白憶安走進來,站在她旁邊的位置上,打開了隨身攜帶的化妝包,從裡面拿出口紅。
她對著鏡子仔仔細細將嘴唇塗了一遍,在收起口紅的那一瞬間,她側眸看著蘇眠,緩緩開了口,「蘇小姐。」
蘇眠手上的動作一頓,她左右看了看,衛生間裡只有她和身邊這個女人。
於是她抬眸看向白憶安,有些不確定的問她,「請問,你是在和我說話?」
白憶安看她一眼,不屑的冷哼一聲,「你倒是挺會裝?咱們剛剛才見過,你不會這麼快就忘了我是誰吧?」
蘇眠看著她,努力回憶剛剛的一切。
但最終還是發現,她並不認識眼前這個女人。
於是,淡淡出聲,「抱歉,我並沒見過你。」
蘇眠真不是在說謊。
之前白憶安跟著鍾南衾過去的時候,蘇眠連頭都沒抬。
再加上她當時有些緊張,就連白憶安的聲音,她都沒記住。
所以此刻,看著眼前這個態度不怎麼好的女人,蘇眠有些莫名其妙。
她的話,讓白憶安瞬間變了臉色。
姣好的面頰有些扭曲,她冷冷的看著她,不得已提醒道,「我是白憶安。」
「哦。」
白憶安見她依舊無動於衷,終於是忍不住了,「我是鍾一白的親生母親。」
這一次,蘇眠終於有了反應。
她原本在低頭在研究身上那一塊酒漬,腦子裡想的更多的還是該怎麼處理。
白憶安的話她原本不感興趣,只是當聽到『鍾一白』三個字時,她猛然抬了頭。
她看著白憶安,不敢確定的問道,「你剛在說什麼?」
「我說,」見她終於有了反應,看樣子像是很吃驚,白憶安心裡頓時舒服不少,「我是鍾一白的親生母親。」
蘇眠微微一愣。
她看著眼前站著的女人,視線在她眉眼之間滑過,在尋找她和鍾一白長相的共同之處。
但遺憾的是......
「一白和你長得並不像。」
她的質疑,讓白憶安瞬間就怒了。
「他像不像我都是我親生的,倒是你,」白憶安冷冷的看著她,出口就是羞辱,「你又是個什麼玩意?憑什麼老是纏著我兒子?」
蘇眠看著眼前的白憶安,秀眉微皺。
再出聲,聲音有些涼。
「白小姐,請你說話放尊重些。」
「尊重?」白憶安滿眼冷嘲,「像你這種女人我見多了,你對我兒子好,不過就是想勾上我兒子的爸爸.......」
「你兒子的爸爸?」
「我兒子的爸爸自然就是我二哥鍾南衾。」
這一刻,蘇眠只覺得有一記重錘狠狠的敲在她腦門上,一陣頭暈目眩之後,心口就像是塞了棉花。
讓她喘不過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