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人生,一片昏暗

  跑回臥室,鍾一白本想給老太太打電話告狀,但想到上次住院存了蘇眠的手機號,於是找到她的號碼撥了過去。

  那頭,蘇眠剛到家,

  她正在廚房給自己倒水喝。

  聽到手機響,就端著水杯走了出去。

  拿起手機看了一眼,見是鍾一白打過來的,她立馬接了起來。

  「喂,一白。」

  電話那頭的鐘一白一聽到蘇眠溫柔的聲音,原本止住的淚兒又開始往下掉。

  他一邊抽泣著一邊告狀,「蘇蘇,我家老鍾又欺負我了,我都感冒了他還不放過我。」

  小傢伙的抽泣聲惹得蘇眠一陣心疼。

  她連忙哄道,「一白乖,先別哭,跟我說說到底怎麼回事。」

  在她的輕聲軟語中,鍾一白慢慢止住了眼淚。

  他坐在床上,小腿盤在一起,抱著手機氣憤的控訴,「蘇蘇,你都不知道我家老鐘有多變態,我不過是說了一句中午在學校你摟著我睡覺,他立馬就火了,就跟點了炸藥似的。」

  蘇眠,「......」

  這火發得的確有些莫名其妙。

  可轉念一想,蘇眠心裡忍不住猜測到......

  「或許他不願意你太親近我。」

  鍾一白一聽,立馬就炸了毛,「他憑什麼?我喜歡誰願意親近誰和他有一毛錢關係?」

  蘇眠被他的話逗得一樂,「他是你爸爸啊,是你的直接監護人。」

  「哼,他也就仗著是我的爸爸,所以才肆無忌憚的欺負我。」

  「你會的成語還不少?」

  「那當然,我是天才。」

  蘇眠彎起唇角,「是,我的小天才,你現在的心情有沒有好點?「

  鍾一白撇撇嘴,覺得原本難受的小胸口也沒那麼酸了。

  但嘴還硬著,「哼,我是不會原諒鍾南衾的。」

  「好。」

  鍾一白有了支持者,心情更美。

  他笑著對蘇眠說,「蘇蘇,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

  「但這是咱倆之間的秘密,不能讓別人知道。」

  特別是他的爸爸。

  如果讓那個男人知道她在背後這樣縱容鍾一白,不知道會怎麼看她?

  鍾一白樂得跟只小狐狸似的,「一定!」

  ......

  晚飯的時候,鍾一白下了樓。

  他踢踏著卡通小拖鞋,慢悠悠的朝著餐廳晃去。

  進了餐廳,一眼就看到了鍾南衾。

  見他已經在吃,鍾一白心裡不爽的暗哼:果然是後爹!

  爬上餐椅,他扭著屁股坐下來。

  郭嬸給他盛了一碗米飯遞過來,鍾一白伸手接過,沖她甜甜一笑,「郭奶奶,你對我真好。」

  郭嬸被他哄得一張老臉都笑成了喇叭花。

  「唉,以後這家裡,我能指望的也只有您了。」話雖是對郭嬸說的,但眼角的視線卻是看著對面的鐘南衾,語氣那叫一個淒涼,「某些人啊,果然不是我親爹,我都感冒了,他不管我死活也就算了,還兇巴巴的熊我。」

  郭嬸,「......"

  她還是走吧。

  這父子倆之間的恩怨情仇,她一個傭人是插不了手的。

  鍾一白眼睜睜的看著郭嬸離去,心裡那叫一個荒涼。

  果然,世上對他最好的,只有他的蘇蘇。

  收回視線,鍾一白開始吃飯。

  他是個食肉動物,最喜歡的就是大口吃肉。

  今晚又恰巧做了他最喜歡的紅燒肉,鍾一白決定化悲傷為食慾,一口一塊紅燒肉,一口接一口,吃得那叫一個香。

  眼瞅著半盤子紅燒肉都進了他的嘴巴。

  對面一直沒出聲的男人終於抬了頭朝他看過來。

  目光沉沉,劍眉微皺。

  「距離下次體檢還有一個月,上次醫生說了什麼我想你該記得。」

  聲音低沉,清冷,透著警告。

  鍾一白的筷子上夾了一塊紅燒肉,聽了他的話,他小手一抖......肉又掉回了盤子裡。

  蔫蔫的收回筷子,他鼓著白嫩的腮幫子看著對面的鐘南衾,語氣那叫一個幽怨。

  「不就是體重超了點麼,至於這麼大驚小怪。」

  鍾南衾目光涼涼的看著他,「五歲孩子的平均身高是111.3cm,體重是18.98kg。」

  一句話,瞬間就化解了鍾一白所有的幽怨。

  他慚愧的垂下了小腦袋。

  鍾南衾的聲音在繼續,「你目前的身高是112cm,體重是28kg,這個數據還是上個月測的......「

  鍾一白面紅耳赤,「您別說了成麼?」

  鍾南衾的視線划過他儘是肉的小臉,「鍾一白,一個連體重都控制不了人,註定一事無成。」

  鍾一白,「......」

  人生,一片昏暗。

  日子真的沒法過了。

  ......

  被鍾南衾這麼一嚇,鍾一白肉沒吃夠不說,感冒也加重了。

  當天晚上就發了高燒。

  如果不是鍾南衾半夜從書房出來習慣性的去看他一眼,恐怕會燒出事來。

  量了體溫,給他餵了退燒藥。

  鍾南衾坐在床邊,視線一直落在那張燒得有些通紅的小臉上,劍眉緊鎖。

  好在,在藥的作用下,燒很快就退了下去。

  鍾一白的臉色漸漸恢復正常,只是因為出了太多汗,身上那件卡通小睡衣都濕透了。

  鍾南衾給他換了衣服,又餵他喝了點水。

  整個過程,鍾一白都迷迷瞪瞪,被餵了一杯水後,他倒頭睡去。

  鍾南衾一直守著他,沒有離開。

  直到天色泛白,鍾一白沒再發燒,他這才起身回了自己房間。

  ......

  蘇眠很早就醒了。

  起來先熬上粥,然後開始做瑜伽。

  輕緩的音樂中,她穿著一套黑色的瑜伽服,站在紫色的瑜伽墊上,隨著呼吸和音樂慢慢的舒展自己的身體。

  瑜伽是她堅持最久的一項運動。

  從大一開始,一直到現在,細算一下已經有六年了。

  六年的時間,身體在瑜伽的影響下,變得愈發柔軟性感。

  剛做完一組動作,正準備做下一組動作,放在一旁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蘇眠有些疑惑,誰這麼早會給她打電話。

  抬腳走過去,從沙發上撈起手機,當看清屏幕上的名字時,心跳驟然加速。

  鍾一白的爸爸......

  他這麼早......是有事?

  深吸一口氣,覺得心跳不那麼快了,這才摁下了接聽鍵。

  「你好,鍾先生。」

  「蘇老師,」他嗓音沉沉傳過來,就像自帶了電流,從話筒的那一端直接竄了過來,穿透她的耳膜,直達她的心尖。

  蘇眠心頭微顫,白皙的臉上染上了一抹動人的紅。

  強忍著心底的異樣,她開口,「我是蘇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