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為,鍾南衾聽了他這話會誇獎一下他的眼光不錯。
畢竟像蘇蘇這樣長得好看心眼還好的女人實在太稀少。
可沒料到的是,鍾南衾在聽了他這句話後,原本還不錯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鍾一白滿眼不解,他說錯了什麼嗎?
原本還算和諧的飯桌氣氛一下子冷到冰點。
鍾南衾很快吃完飯就走了,走的時候鍾一白跟他說再見,他連理都沒理。
鍾一白鬱悶的找郭嬸說理,"您說有他這樣的爸爸麼?動不動就擺臉色給我看,哼,他這是嫌棄我了,他是不是決定不要我了?「
郭嬸心疼的安慰他,「先生最疼的就是你,他估計是心情不好。」
「心情不好?之前不是還好好的麼?怎麼說變臉就變臉?」
「你是不是說了什麼惹他不高興了?」
「我什麼都沒說......」
「我剛聽你提什麼蘇蘇,那是誰呀?」
「蘇蘇是我的老師呀,上次我肚子疼,就是她送我去醫院,您不知道,她人可好了,對我好得更是沒話說。」
「我猜,會不會是先生吃那位蘇老師的醋了?」
「他吃醋?」鍾一白一臉震驚,「不會吧?他有這種技能?」
「你想啊,他是你爸爸,在他心裡你是最重要的,在你心裡,他是不是也該是最重要的?」
鍾一白偏著小腦袋,仔細的想了想。
末了,小手一拍大腿,一臉恍然大悟。
「我去,鍾老二莫非真的是吃醋了!」
......
大壯送鍾一白去的路上,聽他不停的打鼻涕流鼻涕,忍不住關心的問,「少爺,你是感冒了吧?」
「嗯,症狀明顯麼?」
大壯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這麼問,但還是老實的回他,「明顯。」
鍾一白鬆了一口氣,「那就好。」
大壯,「......」
感冒還好?
小孩子的心思還真是難猜。
到了學校,大壯將鍾一白送到教室門口就走了。
鍾一白進去的時候,蘇眠正在整理孩子們的小椅子,見到他進來立馬就笑著迎過來,「一白來了。」
鍾一白蔫蔫的點點頭,然後開始吸鼻涕。
吸一下鼻涕,打一下噴嚏,如此重複幾次,他成功引起了蘇眠的重視。
「感冒了?」
鍾一白忙不迭的點頭,一臉虛弱的說,」蘇蘇,你今天恐怕得多照顧照顧我。」
蘇眠見他一副小可憐樣,忙抬手摸了摸他的額頭。
感覺溫度正常這才放下心來。
她握著他的小手,柔聲安慰道,「一會兒我帶你去校醫那裡看看。」
「校醫只會讓我吃藥,我不想去。」
「不吃藥的話感冒怎麼會好?你乖,聽老師話好不好?」
鍾一白眨著琉璃般的大眼睛,和她討價還價,「要我乖乖吃藥也行,你得答應我一條件。」
「嗯,你說。」
鍾一白頂著通紅的小臉,小模樣羞羞澀澀,「午休的時候你得抱著我睡覺。」
蘇眠一聽,忍不住笑了。
「好,我答應你。」
鍾一白眼睛一亮,「真的?」
蘇眠伸出小手指,「說話算數。」
「好。」鍾一白立馬也伸出小手指,兩個人的手指勾在了一起。
......
午休的時候,鍾一白如願以償的被蘇眠抱在懷裡哄睡。
他偷偷的樂,心裡已經開了花。
臨睡著之前,他小聲問蘇眠,「蘇蘇,如果明天我的感冒還沒好,你是不是還抱著我睡?」
蘇眠看他一眼,見他一臉期待的模樣,忍不住問,「你喜歡老師抱著你睡?」
「嗯,在家裡都是我自己睡。」
「自己睡?」蘇眠有些意外,她猶豫了一下,忍不住輕聲問他,「一直沒聽你提起過你的媽媽,她是不是工作很忙?」
鍾一白搖搖頭,「我從來沒見過我媽媽。」
蘇眠一愣,隨即有些心疼。
沒見過媽媽,是不是說他的媽媽已經不在了?
她忍不住抱緊了懷裡的小人兒,柔聲道,「抱歉,老師不該提......」
鍾一白在她懷裡搖頭,「蘇蘇,沒事,反正我也無所謂,是她不要我的。」
不要他......
蘇眠一愣,「你媽媽她......」
「聽奶奶說她生了我之後就去了國外,把我扔給了我爸。」
蘇眠,「......「
都說孩子是父母的心頭肉。
父母恨不能將自己最深的愛都給自己的孩子。
蘇眠從來都覺得,只有不孝敬父母的孩子,沒有不愛孩子的父母。
可現在,她卻在一個只有五歲大的孩子身上看到了那份被母親遺棄的孤獨和傷害。
心頭一酸。
她為鍾一白感到心疼。
於是,忍不住對他說,「以後只要你願意,老師都抱著你睡。」
鍾一白心滿意足的睡去了。
這一覺,睡得格外的香。
......
放學回到家。
鍾一白很意外的看到一向都是忙到半夜回家的爸爸,竟然已經坐在客廳里看電視。
他踢踏著小拖鞋走過去,在他對面的沙發上坐了下來。
「爸爸,」他看著認真看財經新聞的男人,「我問你個事,你得老實回答我。」
鍾南衾也沒看他,眼睛依舊看著電視,薄唇之間蹦出一個字,「說。」
「今天早上,你是不是因為吃醋了才不高興?」
鍾南衾終於將視線從電視屏幕上收回來看向他,那張稜角分明的臉上毫無表情。
他淡淡的睨著他,「你今天在外面摔著腦子了?」
鍾一白,「......」
沒法溝通了。
簡直沒法溝通了。
他就知道像鍾老二這樣的奇葩,根本天生就不具備吃醋的技能。
算了當他白問。
於是,跳下沙發,準備離開。
只是還沒走兩步,就聽見鍾南衾問他,「你感冒怎麼樣了?」
鍾一白一聽到他在關心他,之前的一點小不愉快立馬就煙消雲散。
他轉身又回到沙發上,興奮的對鍾南衾說,「爸爸,我想和你分享一件開心的事,你要不要聽?」
鍾南衾的視線又回到電視上,沒理他。
好在鍾一白早就習慣了他不愛搭理人的冷樣子。
他看他的電視,他就說他的。
「今天午休的時候,蘇蘇抱著我睡覺了。」
話音一落,原本對他不理不睬的鐘南衾猛然回頭,目光沉沉的盯著他。
那眼神,嚇得鍾一白心肝一顫。
「爸爸,你為什麼要這樣看著我?」鍾一白小手捂著小胸膛,一臉驚梀的試探著出聲,「我說錯什麼了嗎?」
鍾南衾盯著他,「你剛剛說什麼?」
「哪句?」
「午休......」
「哦,午休的時候蘇蘇抱著我睡覺了......」
鍾南衾皺眉,「你自己不會睡?」
鍾一白委屈的嘟嘴,「我感冒了嘛。」
「感冒了就自己不會睡覺了?」鍾南衾聲音不悅,「鍾一白,別忘了你已經五歲了。」
原本想和爸爸分享自己喜悅的鐘一白,突然被鍾南衾莫名的訓斥給弄懵了。
當他回過神,來不及開口,眼淚就大顆大顆的往下掉。
被蘇眠抱著睡覺對鍾一白來說是件特別開心特別幸福的事。
為了能讓她抱著睡覺,他不惜用身體健康作為代價。
但這件幸福開心的事,卻讓鍾南衾作為訓斥他的理由。
此刻的鐘一白,覺得很受傷,很難過,很委屈。
他狠狠的瞪了鍾南衾一眼,一句話沒說,跳下沙發就朝樓上跑去。
一邊跑,眼淚一邊往下掉。
這一刻,他突然有點恨自己的親生父母了。
生而不養!
將他就這麼不負責任的扔給一個不愛他的姓鐘的老男人,天天正經事不干,就知道找他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