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馨玥反問的同時,張二狗的眉頭也皺了起來。
就等著柳三娘的下文。
「許馨玥,你別老以為自己什麼都懂,就你那張破紙,傻子都能看——」
後面兩個字還未來得及說出口,柳三娘叉在腰間的手臂就被身後人狠狠地擰了一下。
「啊!!」
張二狗的力氣很大,柳三娘的手臂直接顯現出了一個血紅的印子,看起來十分地疼。
張二狗被她的話氣到,臉色都開始發青:「死婆娘,你說什麼呢!罵老子是不是!」
「這圖上畫的不是一般的椅子,你一個婦人懂什麼,整天就知道拌嘴!」
「有這功夫,你倒是也去跟人家學學手藝啊,成天好吃懶做的!」
當初真是倒了霉了,娶了個這麼晦氣的女人回來!
柳三娘挨了疼,敢怒不敢言,整個眼眶都紅了起來。
什麼叫她好吃懶做?
她每天在家操持著各種事務,就算是不懂木匠這一行,也還是會照樣日日劈柴。
什麼活都被她給幹了,居然還當著外人的面指責自己,一點夫妻情面都不留!
隨後。
柳三娘用餘光撇了撇站在那兒的許馨玥,卻發現對方正在用得意的眼光朝著自己昂了昂頭。
這個賤人!
滿肚子的心機!
她現在開始懷疑,方才許馨玥對著自家相公賣慘,都是裝出來的!
而許馨玥此時還在笑著:「那就這麼說了,張木匠,等到時候我再來你們家看看,若是有哪裡不懂,過來問我便是。」
「成,容家媳婦,你快回去吧。」
張二狗送走了許馨玥。
一轉頭回來,就看見了柳三娘那張晦氣的臉。
「杵在這幹什麼,還不快去燒熱水進來給我洗腳?!」
張二狗一揮手,就拿著圖紙進屋研究了。
只留下柳三娘獨自氣憤的背影在原地。
等聽到張二狗關上了房門的聲音,她才走到牆頭,踮了踮腳尖。
先是望了望空蕩蕩的院子,隨後又將目光放到了容九思那間屋子的窗口。
自從跟張二狗成親之後,柳三娘整日裡都在想著容九思那張帥氣俊朗的臉還有溫柔的聲音。
無論是從性格品行上,還是從其他地方,都比張二狗要強上不知道多少倍。
許馨玥對容九思和兩個孩子都如此苛刻惡劣,容九思都沒有當著外人的面,說過許馨玥的一句不是。
甚至……甚至還要護著那個賤人!
不過,柳三娘就是羨慕許馨玥這一點,無論做了什麼,容九思都會那般縱容,從來不會打罵一句。
另外一邊。
許馨玥回到了家,兩個小崽子都還沒有回房。
一看見她來,便都站了起來。
容新雪先撲到了她的懷中,「娘,我和哥哥剛剛瞧見你去了柳三娘的家裡,是去幹嘛啦?」
小崽子的語氣像極了撒嬌,但實際上卻是俏咪咪地打探。
許馨玥會心一笑。
低頭摸了摸容新雪的頭:「娘這有一個好消息,你和哥哥想不想聽呀?」
容新雪轉頭跟容長安看了一眼,隨後抬起一張好奇的小臉,點了點頭。
「想!」
許馨玥對著容長安勾了勾手,示意他也湊近些。
等兩個崽子都眼巴巴地望著自己時,她才開了口:「你們想不想,以後你們爹爹都能跟你們一塊,圍在飯桌上吃飯?」
這話剛說完,兩個崽子便猛地點頭。
這無疑是他們的夢想了。
「當然想,如果真如娘你所說的話,我寧願用我的來換爹爹的——」
許馨玥立馬一把堵住了容長安的嘴,「呸呸呸,這種話可不能亂說!」
不過,這小崽子還真是孝順。
等容長安點了頭,表示不再說了之後,許馨玥才把手挪開。
「娘還沒有把話說完呢。」許馨玥望了望堂屋的木門,「娘剛剛去柳三娘的家,是為了找那個張二狗替你爹爹做樣東西,有了那個東西,你們爹爹便不用再日夜再躺在屋子裡了。」
「……」
「嗯?」
許馨玥見兩個孩子都不說話了,心中有些慌張。
莫不是她方才說錯什麼了?
「娘……」
「哎!」許馨玥應著懷中的容新雪。
等過了會才感受到自己衣襟處傳來的濕潤感。
小崽子這是哭了!
許馨玥趕緊彎了彎身子,把她的小頭給用手扶了起來。
然後又用手給她擦了擦臉上的眼淚,心疼地哄道:「雪兒不哭,雪兒不哭,告訴娘,怎麼了?」
容新雪鼻子一吸一吸,滿是哭腔:「娘,你說爹爹真的可以不用再天天待在那張床上嗎?」
他們已經看爹爹癱在床上幾年了。
而娘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變得很壞的。
先前雖然說,娘跟爹爹的感情一直都不好,但是對他們一家也並不算太壞。
但是就從爹爹癱瘓了開始,娘便開始打罵他們,拿他們撒氣當出氣筒。
甚至那幾年日日都是挨餓挨過來的。
她和哥哥都知道,最受不住煎熬的那個人是爹爹。
許馨玥看著小傢伙這般模樣,心中也是酸澀無比,她把容長安也一同攬進了懷裡,鄭重道:「放心吧,娘方才跟你們說的都是真的。」
「以後你們爹爹不僅可以到院子,屋子,甚至連外面都可以去。」
聽到這話,容新雪倒是更想哭了。
一張小嘴往下撇著,仿佛下一刻就要立馬哭出來了般。
「長安,快抱抱妹妹,安慰——」
許馨玥剛想喚容長安,結果發現他的眼眶內也忍著些眼淚。
她只好將兩個憋著眼淚的崽子,全部抱到自己懷裡。
兩隻手也不停地拍著他們兄妹的背,溫柔的道:「長安,新雪,這件事情呢是好事,我們不哭,該高興。」
眼下,兩個崽子都沉浸在容九思癱瘓的那件事情上。
許馨玥仔細一想。
她還是得說點什麼,來好好轉移這兩個孩子的注意力。
於是許馨玥試探地說了句:「你們想不想知道,娘去柳三娘家,讓那張二狗做了什麼東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