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沒有，你又沒做錯什麼，我為何不想同你說話。」
許馨玥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又將簍子裡放著的一些書籍給拿了出來，一本一本放在乾燥的地面上。
容長安和容新雪剛從屋裡出來，就看見了地面上擺放著的物品，眼眸不由地開始微微發亮起來。
他們先前在學堂的時候就瞅見那些先生拿給自家娘，但當時急著回家，兩兄妹也沒敢開口問著看一眼。
但現在那些書籍既然都拿出來了，他們自然是好奇的。
「娘，這兒放著的書，我和妹妹可不可以翻一翻？」容長安小心翼翼地蹲下身子，視線一直放在了那處。
許馨玥點頭：「當然可以，不過那些都是給你們爹爹帶的書，你們暫且還沒有識字，估計會有些看不懂。」
「好。」
得到允許過後，兩兄妹開始欣喜地各自伸手去拿了一本書。
然而站在一邊的容九思，臉上也藏不住笑意，他開口喚著看書看著入迷的容長安：「長安，你給爹爹也拿來一本看看吧？」
「……」
意料之中的，眼前的容長安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手上的書籍當中，根本就沒有聽見自家爹爹的呼喚。
眼下，幾人都在忙著各自的事情，容九思只好支撐著拐杖，一點一點地往擺放著書籍的地方挪去，隨即微微朝前彎著身，試圖也拿上一本。
可終究還是距離太過於長，根本夠不到。
許馨玥都看在眼裡，她輕輕咳嗽，緩解氣氛尷尬：「這種事情，你直接叫我就好了。」
話落，她微微往前一探，伸手就將最上面那本詩經拿給了容九思。
這一瞬，容九思只覺仿佛有一股暖流在心底涌動，許馨玥對他這般的好，他既感到開心又滿足。
容九思眸光一閃，唇角不經意間露出一個微笑：「好。」
只是等他接過才翻開了幾頁後，便突然心生出幾絲的疑惑：「……玥兒，這些書籍你都是從那裡買來的？我瞧著好似並不像是鎮上那些小販售賣的書……」
「我今天帶著長安和新雪都在四處看了，附近都沒有售賣文書的小販，所以我去找了天道學堂的先生，這些書也是他們給的。」許馨玥答道。
「是給長安和新雪記了學名的那家學堂嗎？」
「對。」
容九思聽後，便也只是點了頭，沒有再說話。
「娘，這些書裡面的字好多啊，以後爹爹要一個人讀這麼多本嗎？」容新雪皺起了眉頭，直接將書給合了起來。
許馨玥看見她這樣，就想起了小時候的自己。
她以前看見文字書的時候，也是提不起一點興趣，只覺眼花繚亂。
眼下看著容新雪小聲地嘆著幾口氣，有些忍俊不禁：「其實這些書也不算多了，只是你和哥哥現在還沒有開始念書識字，對裡面很多的內容都不懂，所以才會覺得難。」
「真的嗎？」容新雪又去看著自家娘收拾簍子的動作，疑問道，「那日後我和哥哥念了書上了學堂，是不是也可以跟爹爹一樣，看懂這些書了？」
「當然可以。」
聽到話，容新雪的嘴角立馬笑了起來。
許馨玥將先前在鎮上買的幾塊硯台和墨碇、毛筆給拿了出來，側頭喚道：「這些都是之後長安新雪上學要用的東西，你先教教他們怎麼使用，讓他們都上手試試。」
「要不然等到上學堂的時候，怕是裡頭也不好學。」
畢竟眼下家裡就有個現成能夠教的，何必要等到上學堂的時候。
容九思點頭應了下來，笑道：「好，那就去旁邊那兒，正好放了個桌子，我恰好能教長安新雪寫寫他們自己的名字。」
他支撐起拐杖朝著一邊走去，許馨玥則是叫兩個崽子去屋裡多搬了兩張椅子出來，自己則將寫字物品遞了過去。
「爹爹，你也會用這些東西嗎？！」
兩個崽子自打出生到現在，是從來沒有看見過自家爹爹用過這些筆墨之類的東西，更別提是寫字了。
容九思拿過硯台和墨碇，開始緩緩磨著墨，還答道：「會用，只是時年隔著有些長了，所以手法可能會稍微生疏些。」
容長安兩眼緊緊地盯著自家爹爹磨墨的動作，心底突發好幾個問題：「那爹爹，你也會寫字嗎？為什麼我和妹妹從來都沒有見過呢？」
容九思還沒來得及回答，另外一邊的容新雪也突然想起在鎮子上自家娘說過的話。
她本是搬了張椅子坐著，但突然伸出了小手激動的拍了拍桌子：「我好像想起來了……娘、娘今日在學堂的時候好像是有跟先生們說過的，說爹爹……說……」
這麼一提，容長安也想起來了：「……娘說的是，爹爹要考科舉。」
「……」
話落，兩崽子立馬一蜂窩地將身子往自己爹爹那邊湊了過去，眼中是十分期待。
容九思見他們這般激動，終究還是壓不住唇邊的幾分笑意。
他沒有停下手中磨墨的動作，微微抬起了眼，點頭承認：「是你們娘鼓勵爹爹去考的，況且科舉考試這件事情，其實在多年前的時候也一直都是爹爹夢想著要做的事情。」
「那爹爹，是不是以前祖母不讓你讀？」容新雪毫不避諱地說道，眼神也兇狠起來。
見自家爹爹沒有說話，他們二人便知道這是默認。
他們從小就十分討厭那個祖母，不禁對爹爹不好，還成天就知道找到他們家裡來伸手要錢，即使有時候要不成也會動手搶！
不過好在，現在他們的娘親已經變得很好了。
不但對他們和爹爹好，還會掙錢買好吃的，甚至還送他們去學堂念書，也支持爹爹去科舉考試。
現在的日子，簡直和以前好的太多。
然而許馨玥也在這邊收拾完了，剛把簍子和東西放完，就直接往眼前坐著的三人走了過去。
她微微探了些腦袋，才發現這會兒容九思已經開始在寫字了。
他低垂著頭，握筆的姿勢既標準又好看，且神情恭謹。
渾身上下無不透露出天然的書卷氣息，這是跟往常時並不相同的他，只一眼許馨玥便被他如此專注的模樣給吸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