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夫人,你先坐下,我人都來了,你也犯不著那麼著急。」許馨玥語氣不冷不熱,緩緩地打開著藥箱。
「許姑娘,你快給我瞧瞧,我這臉還有救嗎?」孫慧連忙繞了過去,緊張害怕得完全不敢坐,就等著眼前女人的一句話。
她這些天,臉上一直在不斷生紅疹,起初只有一些,誰知時間越往後,紅疹現在已經蔓延至了全身。
有幾個丫鬟看見她的臉,甚至還害怕得想要遠離。
這副樣子,她連見人都不敢見了。
「夫人,你一直站在面前我如何給你看病?」許馨玥停下了動作,望向一直站在身旁的人,「老老實實坐下。」
「好好好。」
孫慧這般性格的順從,都讓後頭的兩個男人不由地看愣住了幾秒。
不是說,這縣令夫人的架子都很大麼?
許馨玥拿了張帕子墊在她的手腕上,隔絕把脈著,沒一會兒就得出了結果。
「夫人,你這和我設想的一樣,是中毒了。」
「可我整日都待在自己的府中,又如何會中了毒?」孫慧皺起了眉頭,話中顯然是有些懷疑。
許馨玥收了帕子,眉眼未抬,故作詢問道:「夫人可以好好想一想,在染毒之前府中可都有發生什麼事情?」
染毒之前發生過的事情……
孫慧眼珠子轉了幾下,似乎是想起了什麼:「我記得前幾日,府中進了賊人。」
「……」
提到那兩個字,柳敖的眉頭不由地跳動了幾下。
許馨玥沒有繼續追問那麼多,而是從藥箱中拿出了幾瓶藥膏出來。
「夫人,你這體內的毒素罕見,我並不能一次性給你完全清除,只能先暫時給你緩解緩解皮肉上的痛苦。」她平靜地說著。
話落,孫慧臉上的表情立馬就有了轉變。
她語氣里的友好已經沒了幾分,「你說什麼?」
「你的意思是,本夫人的毒你徹底解不了是嗎?!」
許馨玥搖頭,「我並非這個意思,毒當然可以徹底解,但卻不能一次性完全清除。」
表面上是無奈,可實則上她卻是在糊弄孫慧。
這毒素本就是她自己親自研製出來的,又怎麼可能會沒有清除的解藥。
只不過是想讓這紅疹在孫慧的臉上,多掛一會兒罷了。
她的話一落,孫慧的眼中明顯有些怒火中燒,嗓音也開始變高:「你若不一次性給本夫人清除毒素,那本夫人這幾日還如何見人?」
「這樣,夫人要是不想如此,也可以換一個大夫為你診治。」
「你……!」
孫慧後槽牙都快咬碎了,她這幾日為了臉上的紅疹,不知道去請了多少大夫!
那些醫術高超的,有名氣的,甚至外來的大夫她也都托人捎信去請了過來,可實際上,卻是一個有用的都沒有!
她抖了抖身子,「倘若你給我醫治的話,我的臉和身子需要多久才能恢復原樣?」
「這個我說不準,但療程起碼也是要小七日的。」
「七……七日!」
孫慧眼睛陡然瞪大,只覺頭腦發暈,「難道我這七日之內,都要頂著現在的一副模樣嗎?」
「是。」
許馨玥毫不猶豫地點下頭,把藥膏放在了旁邊的桌子上,鎮定道:「總而言之,這治與不治,全憑夫人自己定奪,若是不願相信,我現在便可離開。」
聽到『離開』二字,孫慧連忙回過了神。
這毒本身就很難解,好不容易來了個能夠治療的,她怎麼能直接將人放走?
「等等!」
「本夫人自然是沒有不相信你,只是方才聽見需要七天時間,所以有些沒緩過來……」她扯了扯嘴角,勉強地道,「許姑娘,只要你將我病治好,這診金是一定少不了你的。」
空氣沉默了幾秒。
許馨玥歪頭望去,不咸不淡地嗯了一聲,道:「診金的話,夫人打算給多少?」
「一百兩,許姑娘覺得如何?」
「……」
許馨玥並沒有及時點頭,一百兩銀子,這比她想像中的要低一些。
「孫夫人,你可還記得我先前替你製作珍珠面膜,而被罰了三百兩一事?」她直言地將前幾日的事情給搬了出來,兩隻眼睛一直盯著孫慧臉上的反應。
「這……許姑娘,那終歸是一碼歸一碼,你總不能將這兩件事情混淆來談吧?」
「我提一嘴,自然不是為了想用上次的事情來說。」許馨玥神情冷淡,「而是這診費,我只想要拿回被罰的那三百兩而已。」
看一個病,這丫頭居然要她三百兩?
還真是好笑。
孫慧用鼻子哼了一聲,目光犀利:「你拿東西騙了本夫人,罰你一些銀兩也是不過分的吧?要不是那所謂的『珍珠面膜』對皮膚沒有產生什麼傷害,恐怕現在你站著的,就是那大牢之內了。」
許馨玥聽著她說話,不由地冷笑出了聲:「這麼說,我還得謝謝夫人了?」
「謝倒是不必了,就是方才的診費還是希望許姑娘能夠再想一想,本夫人只不過中了毒而已,折損三百兩確實不值當。」孫慧的脾性逐漸露了出來,眼下已經是毫不遮掩。
許馨玥無言。
容九思就在兩人身後,望過去的目光深邃冷駿,若是許馨玥和孫慧再繼續談論下去的話,那麼前者必然會吃虧。
於是他一本正經的,輕聲開了口:「玥兒,走,回家吧。」
不輕不淡的一句話,不僅讓孫慧心生了疑惑,又讓許馨玥心覺到有些微微震驚。
她全然還沒回過神來,這是容九思說出口的。
「好。」
許馨玥瞥了坐在一邊的孫慧,眼神堅定得好像是下了某種決心,立馬快速地收拾起了桌上的藥。
這突如其來的舉動直接把孫慧給看傻了眼。
「哐哐——」
收拾瓶瓶罐罐的動靜很大,在屋子裡頭聽的尤其清楚。
柳敖微微蹙起了眉,垂眸望向輪椅上的容九思,語氣不太友好:「你做什麼,若是此時叫她走,今日一趟豈不白來?」
若真就這樣收拾東西出孫府,他又如何尋機會,摸清這孫府的所有隱蔽的通路?
這兩人,果真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