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敖看完了她給容九思換藥和纏繞新繃帶的全部過程。
他心中倒是沒有覺得有什麼恐怖駭人之處,只是站在另外一邊的容長安,眼神明顯又擔憂又害怕,根本不敢上前去細看那傷口一眼。
「害怕?」柳敖側了側頭,輕聲問。
容長安沉默了會,又搖頭:「……一點點,我還是第一次看見娘給爹爹治療的傷口,沒想到,竟然會是那種樣子。」
一條長長的,跟黑色的蜈蚣一樣。
他還是個小孩子,尋常只見過拿針線縫衣,卻是從沒有見過將針線縫在人肉上的,多少有些不太適應。
這時,容新雪也睡醒從屋子裡出來了。
她第一時間就是跑到哥哥身邊,眼神愣愣地看著自家爹娘:「哥哥,娘是在給爹爹治療腿嗎?」
「是,不過現在已經治療完了。」
容長安回完她的話,又走到雞圈那邊去照看兔子和母雞了。
原地就剩下個柳敖和容新雪站在一塊兒。
柳敖瞧著她一副臉色純真的模樣,突然彎下了身子,瞥了一眼正在收拾的許馨玥那邊,輕聲問:「小孩,你知不知道你家娘用的是什麼醫術手法?」
容新雪看著眼前的大帥臉,心中一時也對其討厭不起來。
她搖了頭:「不知道,娘從來沒有和我還有哥哥說過,就連爹爹也不知道呢……」
「你們爹爹也不知道?」
「不知道。」
柳敖眉心微微蹙起,一時之間沉默了起來,像是在思考著容新雪剛才說的話。
這許馨玥和容九思成親了這麼多年,一家人每一日都會有相處,怎麼可能會連基礎的治療手法都不清楚?
不但如此,他昨日也派人在這村子裡偷偷打探了。
幾乎所有的村民們,全部都是說她自從被村長捉姦之後,整個人的性格行為大變,不久後才開始逐漸露出了鋒芒。
不但認識草藥,會製作藥丸,甚至還突然習得一手的好醫術。
有人說她是多年來隱藏,可也有人說她也許是被人『上了魂』,身體裡已經是另外一個人了。
總而言之,各有各的說法。
「……」
然而容新雪看著他有些吃驚的神色,突然開始有些懊悔剛才脫口而出的那些話語。
娘的這些事情,她是不是不應該隨便跟外人說?
更何況,眼前的這個叔叔,好像跟娘親也不是特別的熟絡……
家中事務大概都已經做完,許馨玥便先叮囑了兩個崽子好好呆在家裡,不要亂跑。
隨即才開始點清著身上帶的木頭藥箱裡的物品,踏出了院門。
「容公子,你可是也要一同前往?」柳敖察覺到有些不對勁,一回頭果然瞧見他自己推著扶手兩邊的木輪,緩緩跟在他們的身後。
「嗯。」
容九思現在的興致不高,只是點了頭就沒有再說話,繼續跟著。
偶爾碰到一些泥濘難走的路,許馨玥都主動地替他推著。
「容郎,我來吧!」
她笑吟吟的小步走至容九思輪椅的後頭,除了替他推著以外,實則還有另外一個目的。
那就是能夠更近一些地說著悄悄話。
兩人說著,只有走在前頭孤身走著的柳敖顯得十分格格不入。
「還是快些走吧,今日我有事情,耽誤不得。」柳敖眼神陰沉,頭也沒回地對著身後二人說道。
語氣聽起來除了催促以外,還伴有另外一種煩躁的情緒。
許馨玥不明所以,但想到家中長安和新雪,他們兩個能不能好好上學堂的事情,最終還是得拜託這位柳大哥。
「行。」她還是回應了一句。
等到三人來到鎮上,許馨玥就沒有再走在容九思的身後了。
她走在最前頭,望了眼柳敖今日身上穿著的低調衣衫,不禁開了口:「我若要將你帶進去孫家,斷然是得給你說個身份的,要不然……你自己想一個?」
「好友不行?」柳敖眉頭輕皺,沒想到會這麼麻煩。
許馨玥搖頭:「這當然是不行,若單單只是因為朋友關係的話,你很有可能在門口就已經被孫家的丫鬟給攔下了,說什麼都絕對不會讓你進來的。」
柳敖深吸了一口涼氣,目光冷淡:「你說,我應當是什麼身份。」
「要不,你就假裝是我的幫手?」許馨玥將手中提著的木頭藥箱,放到他面前舉了舉,「這個理由,那孫家是必然不會將你趕走的,如何?」
「就這個吧。」
柳敖抬起眸子,往前方的路看了看:「時間過去的很快,抓緊過去吧。」
……
幾人來到孫家門前,卻發現那大門竟然是直接敞開的。
裡頭還站著一排的家丁和丫鬟。
「許姑娘!」
其中一名丫鬟笑著從裡面走了出來,兩隻眼睛放著光,那正是上一次冒犯許馨玥的傢伙。
她走到幾人面前,態度簡直和上一次發生了十分大的轉變:「許姑娘,我們家夫人等你許久了,請進來吧!」
許馨玥微微頷首,推著容九思進了孫家大門。
而恰好輪到柳敖的時候,那名丫鬟果不其然地直接跨過一步攔住了他,「這位公子留步,我們家夫人今日只請了許姑娘,你……」
「他是我的幫手,此次治療有些複雜,所以我將他一併給帶來了。」
聽見許馨玥說的話,那丫鬟便也立馬識趣地讓開了道路,沒有再阻攔了。
柳敖走進裡頭,心思卻在四處飄蕩著。
孫慧的房門開著,門口幾個丫鬟直接將他們三人給請了進去。
「許姑娘!你這可得救救我的臉吶!」孫慧聽見了動靜,立馬起了身子,在看見許馨玥的那一刻連忙叫喚出了聲。
幾人剛抬腳進了屋子,便瞅見了起了滿臉紅疹的孫慧,其脖子也已經被撓紅,看起來就是火辣辣的疼。
許馨玥微不可察地勾了嘴角,欣賞了幾秒自己的『傑作』。
隨後面對孫慧的貼近,她則是有意疏遠,先一步將手中的藥箱放置到了一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