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方烈迷迷糊糊的醒來,睜開眼,周圍陌生的一切,讓他很是迷茫和疑惑。
渾身的傷似乎也沒之前疼了,只是好渴,好餓。
「烈兒!你,你醒了?可有哪裡疼?哪裡不舒服?」
擔心和激動的聲音在一旁響起,方烈感覺這聲音似幻聽,緩緩扭頭一看。
方成海的臉映入他的視線中,那臉上的關切,猶如幻想中的畫面一樣,那樣的真實!
他皺眉閉上眸子,覺得自己沒有睡醒還在做夢呢。
可能是太痛苦了,才會做這樣的夢,夢裡他都那樣渴望那個男人做一個真正的父親。
「烈兒!烈兒你怎麼了?可還是不舒服?」
和方烈同一張床上的方成海,累了一天,本來沾床就睡的,可一晚上他幾乎都不敢深睡。
第一次和自己的便宜兒子同床共枕,激動的同時,更多的是對自己這便宜兒子身體的擔憂。
身旁的方烈剛剛一有點動靜,他就驚醒的睜開了眼!
可咋回事兒?剛剛明明都醒來了,這聽到自己的聲音怎麼又閉上了眼?
擔心不已的方成海,真怕自己兒子的身體又出現什麼變故!
再一次聽到這緊張的聲音,方烈睜開了眼。
方成海那張疲倦的容顏,臉上都是驚慌和擔憂。
這一次方烈看真切了,的確是方成海!
他沒出現幻覺,也不是在做夢!
是真的!他的父親在用關心和心疼的眼神望著他!和上次回家的時候一樣,那眼神不是假的,也不是裝出來的!
「沒,沒事兒。」
艱難的吐出幾個字,方烈很不適應這樣遲到的父愛,內心卻是抑制不住的歡喜。
當你對一件事已經絕望不抱希望的時候,忽然看見一點點光,那種心情有激動,還有些遺憾。
激動的是事情忽然轉變的驚喜,遺憾的是曾經辜負的歲月,為何不早點出現這一抹陽光。
此時方烈就是這樣矛盾的心情。
見兒子傻愣愣的,方成海心疼壞了!
急忙翻身下床,就去倒來一杯溫水,體貼的將自家兒子扶了起來,還將茶杯遞到了方烈的唇邊。
「先喝點水潤潤喉嚨,你娘將藥都給你煎好了,還有小米粥,爹去給熱熱,吃點小米粥後將藥喝了,大夫給你施過針了,你有些內傷,但你年紀小,好好養養不會留下後遺症的。」
方成海的嘮叨,聽在方烈的耳中卻是如一股暖流,溫暖著他一直沉默,沉默著不忍打斷這樣的溫暖。
一碗小米粥下肚,方烈感覺整個人有精神了許多。
看著黑乎乎的湯藥,他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仰頭一口喝了下去。
藥是苦澀的,心卻是莫名的甜。
「這是哪裡?」
這不是他們家,他們家怎麼會有這麼好的屋子?
不知是為了緩和尷尬的氣氛,還是為了解開心頭的疑惑,方烈終於開口了。
「這是鎮上的酒樓,你娘在這裡幫工,前幾日才找到的活兒,爹這幾日也在這裡幹活。
烈兒,你的賣身契我們已經拿回來了,你在鎮上休息兩日,再送你回去。
以前是爹混帳,讓你吃了那麼多苦頭,以後爹娘會讓你們都過好日子的。」
看著自家兒子那有些木訥的眼神,方成海是真心疼!
強烈的責任感此時湧上心頭,他真是恨不得將所有的好東西,都彌補給方烈和方蓮,還有那個素未謀面的小兒子。
良久,方烈都沉浸在自家父親的承諾中,震驚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那天他回去,他爹給他保證的事情,他爹果然做到了!
他不用再回那鐵匠鋪子了,他也不用擔心家裡的娘和妹妹了,他有了自由,就能攢錢將大妹贖回來!
其實那日方烈是偷跑回村的,他以為自家二妹摔死了,才那麼的不管不顧。
回到鐵匠鋪子,自然是遭受了一頓毒打,所以他才差點死掉。
好在一切艱難都過去了
翌日,方菲起來的時候,方蓮都已經做好了早飯。
一鍋子的糙米粥,就著幾張薄餅。
這樣的早飯,在鄉下人家已經是很豐盛了!甚至於好些鄉下人,若不是要下地幹活兒的話,根本是不吃早飯的。
有了方蓮的回歸,方菲感覺自己肩頭上的責任也能輕鬆不少。
也不當老媽子照顧方朵兒的起居飲食了,這些事兒,她大姐都是搶著乾的!
曾經獨生子女的她,何時有過這樣被人照顧過的經歷?
果真兒,有個姐姐就是好!不對,她還有個哥哥!
昨日下過一場大雨,雨後的村莊空氣格外清新,本就沒有被工業污染過的古代,這空氣更是讓人心曠神怡!
姐妹二人剛把早飯端上碗,破爛的院門就被人扣響了。
方蓮打開門,就對上方杏那張驚訝的臉!
「蓮,蓮兒姐你真的回來了!」
昨晚上聽自家老爹說起,方杏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畢竟要贖回方蓮和方烈任何一個人,他們三房人掏空家底都難同時辦到!
卻沒想到,永遠都不可能再回來的人,居然真的回來了!
而且曾經連飽飯都吃不上一口的三房,短短几天的時間就做到了將一雙兒女都贖回來!
「嗯,杏兒你有事兒嗎?」
這個堂妹,曾經和他們三房也沒多親密,見到方杏,方蓮也沒多激動的,只是含笑的看著面前的方杏問道。
聽到方蓮平靜的問話,方杏才想起正事兒來。
「我找菲兒有點事情。」
方蓮讓開門,請方杏進了院子。
堂屋裡,簡單的早飯落在方杏的眼裡,又是震驚了一番!
她居然不知道三房一家還吃早飯的,而且那白面烙的薄餅一看就很好吃的樣子,油噴噴的,似乎整間屋子都是那蔥油的香氣兒
別說方杏了,就連方蓮回到家中,看到家裡有了那麼多的存糧也是驚訝了一番。
「杏兒姐,吃過了嗎?要不要再吃一點?」
方菲的話,讓方杏思緒瞬間回籠!
她想說要吃,可自尊心作祟,卻讓她張口就給拒絕了!
「不,不用,我,我吃過了!」
方杏一開口,就好後悔!那油噴噴的薄餅真的好誘人啊!
方菲起身,拿起一個薄餅就塞在了方杏的手中:「再吃一點也不礙事兒的,杏兒姐,你找我有什麼事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