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口村落據點外的臨時駐軍大營指揮營帳里軍議已經結束,亞特手裡捏著一張細細的字條,營帳角落的簡易木桌上還放著一隻鴿籠。
羅恩侍立一旁見亞特已經讀完了紙條上的字符,出口說道:「老爺,那兩個喬裝的信使確實是隆夏伯爵領的人,他們曾在隆夏城見過您,而且能說出我與弗蘭德伯爵內府騎士利昂德比武的細節。」
亞特捏著紙條輕輕點了點頭,把紙條遞給了羅恩,「這份密信正是那位把你打敗的利昂德爵士寫的,新君弗蘭德率隆夏軍團北上以後隆夏領的防禦交給了他,這次正是他率領八百留守隆夏領的山民軍隊北下山區吸引科多爾軍隊注意力的。」
羅恩接過紙條掃了幾眼,「我聽信使講過了,利昂德大人已經晉升男爵,任留守軍團指揮官。」
亞特起身在營帳里緩緩踱步,加裝了馬刺的牛皮靴發出咯吱咯吱的輕響。
這份密信的內容很簡單,隆夏山民軍隊已經替威爾斯軍團吸引了科多爾南方軍隊注意力,現在他們必須撤離,剩下的事情只能靠威爾斯軍團自行處置。
弗蘭德不想讓直屬於他的軍隊參與這場打破寧靜的戰鬥中擔心將來無法斡旋,亞特很理解。
不過弗蘭德也沒打算真的把亞特和威爾斯徹底置於絕境,里昂德派人給亞特送來了兩隻精心訓練的信鴿,一旦威爾斯軍團陷入死地無法脫身,只要飛鴿求救隆夏山民軍隊就會衝下山區予以解救。
「羅恩,把這兩隻信鴿交給斯賓塞讓他好好餵養,我希望我們用不上它們,但這是我們的一條後路,不能砍斷了。」
「另外隆夏山民明日就要撤軍,外派的里奧爾軍隊肯定會立刻回防,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
「傳令軍團今晚好好歇息,明日凌晨進食天亮出發,目的地里奧爾郡城。」
「是!」羅恩拎著鴿籠轉身出去傳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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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奧爾郡城,鑲嵌在科多爾東南丘陵邊緣的一顆寶石。
雖說也是一郡首城,但里奧爾城可比蒂涅茨要繁榮大氣幾分。整座城堡外牆內堡幾乎都是條石壘砌,城中的民居商鋪也都高大規整,城中心寬闊的街道上居然還鋪了石板。
不過受戰爭氛圍的影響,這座城市也十分緊張,城堡街道上少有商賈行人,城堡圍牆上都是披甲執銳的守軍士兵,大門也緊閉不開。
顯然是隆夏山民的惡名惹出的後果。
由於隆夏山民突然出現在山區邊緣,里奧郡的駐軍被抽調了大半去邊界對峙,此刻郡城裡也就剩下六十精銳步兵和一百剛剛武裝起來的農兵把守。
當里奧爾城守軍都張弓拔劍握斧持矛墊腳望著西南隆夏山區方向的時候,一支身著科多爾軍隊制式罩袍的騎兵出現在了里奧爾城東半英里處的高坎上。
郡城東牆箭塔上盯著西南方快把眼睛都瞪圓的郡城守兵無意識地往東瞥了一眼,突然發現城東外有一支十餘騎的隊伍駐足不前觀察著郡城方向。
守兵驚呼一聲,「有敵情!有敵情!」然後不停地拉扯身旁守兵的袖口。
身旁守兵顯然早就發現了城東不遠處的那支隊伍,正手搭眉頭眯縫著眼極力眺望那支隊伍。
觀察了半天,守兵放下了眉頭上的右手,「嗨,大驚小怪,那是我們的人,剛才他們繞著城東北轉了大半圈。」
驚呼的那個守兵有些狐疑,「我們的人?我們的人在那兒鬼鬼祟祟的幹嘛?你下去給值哨官稟報一下!」
「你自己怎麼不去?箭塔這麼高,你以為爬上爬下的不累呢?你自己去。」另一個守兵嚴詞拒絕。
「那算了~反正也是自己人。」
兩個守兵相互推脫也都鬆懈了。
可就在兩個守兵推脫之時,那支城外騎兵的後面一支以馬車為主的隊伍出現他們的視野中......
叮叮叮叮叮叮~
一陣急促地警鐘敲響在里奧爾城的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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隊伍前方,軍團騎兵隊副隊長賈法爾領著幾個輕騎兵策馬奔到了隊首的亞特跟前勒住韁繩,「稟大人,騎兵隊已經哨探過。里奧爾城守軍的確不多,四面城牆上最多有一百人,城中估計也就百十個守軍。」
「我們再次確認過了,城東北的休耕地很堅硬,馬車能夠順利通過。」
亞特點了點頭左右看了一眼,輕踢馬腹朝一處稍高的地勢奔去,羅恩領著侍衛隊策馬跟了上去。
駐足眺望此時的里奧爾城已經開始預警,城東牆上越來越多的士兵布防,隱約還能看見弓弩手的身影。
「傳令!軍團騎兵隊開赴城堡一箭地之外戒備,隨時準備抵擋出城敵兵;其餘各隊伍快速從東北繞過里奧爾北上。」亞特下達了軍令。
不一會兒,軍團副長安格斯親自率領騎兵隊五十餘騎騎兵離開行軍隊列,排著騎兵線陣向里奧爾東北方向逼近,到達城外三百餘步的距離勒馬停下,與城頭守軍遠隔對峙。
與此同時,原本乘坐在馬車上的戰兵們也都紛紛跳下,在城東外道路旁的空地中擺出陣列。
然而當里奧爾城守軍篩著糠等待敵軍發起突然攻擊的時候,那支擺出軍陣的隊伍卻在五十餘架馬車的環繞下朝東北方向踏著休耕的土地而去。
里奧爾城的守軍以為敵軍要襲擊北城於是立刻調整部署,東城上的弓弩手和步兵被攆到了北城牆頭準備接戰。
里奧爾守軍已經抱著死守城堡的決心握緊武器之時,意外再次發生——那支列陣而行的軍隊穿過休耕地繞到北邊道路以後又全都跳上了馬車,然後一溜煙地朝北方奔去。
馬車的影子剛剛消失在北方道路上,城東北三百步外的那幾十個騎兵也冷不防地撥轉馬頭尾隨而去......
里奧爾城守軍都懵了,他們一時間竟然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站在城頭髮呆看著北方。
「糟糕!敵人要突襲我們的腹地!」不知是誰發出了一聲驚叫吶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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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特沒打算攻占里奧爾,從一開始就沒打算攻占這裡。
若是威爾斯軍團接受的命令是攻占科多爾,那亞特必須一步一個腳印的攻占里奧爾然後是拉帕斯,再一步步北上攻克沿途所有的交通要道和咽喉據點。
不過突襲戰不是蠶食敵境的常規戰,此時亞特不需要穩固的後方支撐前線戰鬥,所以為了儘快的將利刃插入科多爾的心腹,他必須放棄那些難以攻堅的據點,能繞則繞。
所以等里奧爾守軍反應過來的時候,亞特已經率領威爾斯軍團乘車騎馬跑出了很遠。
「怎麼樣?里奧爾城的守軍追出來沒有?」亞特一邊控馬行軍,一邊向從後陣歸來的安格斯問道。
安格斯騎在馬背上取下酒囊灌了兩口,「那群雜種剛剛才反應過來,他們派了二十來個騎兵追了過來,被呂西尼昂帶騎兵打了回去。幹掉了敵方三騎,我們自己死了一個。」
這個結局不出亞特預料,里奧爾肯定會派人象徵性地追逐一番,否則他們難逃一個縱敵深入的罪名,「好!你繼續率騎兵隊居後押陣,若是有小股追兵直接擊潰。」
安格斯答應一聲撥轉馬頭朝行軍隊伍後奔去。
亞特看了一眼身旁乘坐在戰車上的威爾斯軍團戰兵,望著北方通往拉帕斯北部的道路,對羅恩令道:「羅恩,到隊伍前方告訴領隊的奧多,讓他加快步伐,今晚我們爭取到兩郡北部邊界歇腳。」
「另外,你立刻讓人快馬向北,潛入馬爾西城,告訴潛伏在城中的特遣隊準備接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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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多爾省和盧塞斯恩省雖然緊臨接壤,但由於那條北起貝桑松南至薩普堡北邊的南北向山脈天然阻隔,兩個接壤的領地幾乎沒有連通之處。
之所以是「幾乎」,那必然也就不是絕對。
這個例外之處就是馬爾西(軍堡)。
若是提到威爾斯軍團的戰史,蒂涅茨郡北與索恩省的西軍那場戰鬥(郡北之戰)絕對值得回憶。
當年貝爾納伯爵秘密調遣一支西境軍隊輕裝簡行穿越盧塞斯恩省西部山區突襲蒂涅茨,走的就是馬爾西的這條山路。
馬爾西地處山脈西側山麓,在馬爾西的東邊有一條蜿蜒崎嶇的山路通往盧塞斯恩省南部。
而亞特「閃電突襲戰」中最為關鍵的一環就是占領馬爾西,細細觀察那份沙盤繪製圖就會發現馬爾西距離迪關鎮非常近,是攻打科多爾城南部門戶迪關鎮的最佳飛地。
而且馬爾西地處山區邊緣,地勢險要、易守難攻,最主要的是馬爾西背後又一條通往盧塞斯恩的山腳崎嶇小道。
這條小道絕對不適合大規模軍隊行軍作戰(郡北之戰西軍慘痛教訓),但用來逃命是絕對沒問題的。
既然是險要之地,又是科多爾省的敵人盧塞斯恩省可能出兵的道路,這裡自然守備森嚴,急促行軍威爾斯軍團沒有攜帶重型攻堅器械幾乎不太可能攻下這裡。
最堅固的堡壘往往要從內部攻破。
早就謀劃開闢南部獵場的亞特當然已經在馬爾西安插了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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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嚏~誰TM在念叨我?」斯坦利揉了揉自己的鼻子,將噴出來的鼻涕抹到了馬爾西堡牆條石上。
斯坦利抹完鼻涕轉身朝著堡牆石梯上抬著石塊柳筐的奧利弗和米勒思幾人大聲呵斥,「你們幾個,快把那些石塊全都抬上來,別磨磨噌噌的偷懶!小心扣了你們今天的工錢。」
見手下幾個「力工」都加快了步伐斯坦利滿意地回過了頭,然後從腰間取下一隻裝滿啤酒的酒囊獻媚似地雙手遞給堡牆上監工的馬爾西堡守軍小軍官,「指揮官大人辛苦了,天氣熱,您喝口啤酒解解暑氣。」
守軍小軍官顯然沒少得斯坦利的巴結奉承,淺笑一聲接過酒囊喝了一口,「恩!這啤酒不錯!」
「喜歡就送給您了!」斯坦利大手一揮,小軍官也就順勢將酒囊掛在了自己腰間。
斯坦利看了一眼堡牆外險峻的地勢,「指揮官大人,您說這軍堡要塞已經足夠堅固了,那有必要再加固。別說是人,那怕是怪物也難登上這堡牆。」
小軍官剛剛得了實惠,態度自然親近,「兄弟,男爵大人既然雇你們來修繕加固城堡自然是他的道理的,這裡是敵境盧塞斯恩進攻科多爾的唯一通道,我們不能不多加小心......」
斯坦利一邊點頭如搗蒜,一邊漫不經心地瞥了一眼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