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羅旺斯南部邊關重鎮維爾諾城,普羅旺斯東南方最大的要塞城市。
拜那場持續了兩年多的國戰所賜,如今的維爾諾附近仍然未能恢復往日的繁盛,除了幾處道路咽喉外城市周邊的軍堡要塞和村寨莊園大都是廢墟一片,摧毀一座城堡只需要一場不到月余的攻防戰,但建設一座城堡或許得數代人的心血汗水。
除了維爾諾越過邊境的眾人也沒有更好的落腳點,邊界那個哨站的稅吏再三警告眾人近來邊境地區盜匪叛軍橫行,所以他們沒打算冒險露宿野外。
於是顧不得愛惜馬力眾人只能催馬奔行在天色盡黑城門關閉之前趕到了維爾諾城,進入維爾諾自然又少不了一份不菲的入城稅,不過價格倒是便宜了大半。
天色將黑城市即將宵禁,所以眾人入城之時城市裡已經沒有多少行人商旅,就連那些商鋪也紛紛合上門板關張歇業。
來到維爾諾,亞特自然不必去寄宿旅館,歐陸商行去年九月份剛剛在維爾諾建立了一家商鋪,商鋪名稱就是歐陸商行,歐陸商行旗下所有的點,無論是中轉站還是商鋪都有為自家商隊提供食宿的職能。
一行人踱馬行進在維爾諾城中心南北向的幹道上,很快就來到了一家三排鋪面的附閣樓二層商鋪前,從閣樓頂伸出一根鐵架,鐵架下掛著一張又長又寬的招牌,招牌上寫著「歐陸商行」幾個鮮亮醒目的通用文,招牌頂端還畫了一隻狼圖紋章。
商鋪正面,門樑上也是一塊醒目的招牌,「歐陸商行」幾個字外還有幾排稍微小些的文字——高價收購南貨,低價出售北貨。
在三排門鋪的旁邊是一條巷道,巷道足以通過馬車,巷道裡面是一道側開的大門,想來就是商鋪的後院了。
兩個商鋪夥計模樣的人正在將最後一個鋪面大門扣上門槓,羅恩跳下馬背上前制止。
一個穿著粗亞麻布長衫,滿面雀斑的商鋪夥計先是被羅恩臉上的那道駭人的傷疤驚了一退,然後確定那人不是撞門搶劫的強盜後不耐煩地說道:「貴客,今天已經打烊了,買賣貨物請明早再來吧!」
羅恩沒有機會夥計,一把推開大門走了進去,「告訴賽爾喬,亞特大人親自來了,讓他迎接。」
「您是?」另一個商鋪夥計忍不住問了一句。
「我叫羅恩,趕緊去找塞爾喬下來,大人還在門外等候。」羅恩的語氣沒有半點商量的餘地,那個雀斑夥計一邊應承著一邊往商鋪裡間疾步走去。
不一會兒,一個戴著尖頂塌頭軟帽、身披羊毛短披肩、內著織棉長衫,滿臉驚疑的中年男人急急跑了出來,隨同中年一起出來的還有一個書文吏員模樣的老者。
中年男人借著商鋪里還未吹滅的燭火定神一看,趕緊脫下了頭上的軟帽,「羅恩大人,真的是您!」
塞爾喬,出身於普羅旺斯人南方,四年前倫巴第入侵普羅旺斯,這個雜貨鋪的小店主帶著妻子和女兒北上勃艮第逃難,在途徑蒂涅茨南部荒原時被時任巡境官亞特招募,由於曾做過雜貨鋪店主粗通一些商務被調入商隊做吏員。
隨著歐陸商行的正式組建,這個最早的商隊吏員也一步步晉升,去年九月普羅旺斯南方基本穩定,賽爾喬也被歐陸商行總管商務官薩爾特派往他熟悉的普羅旺斯南方組建歐陸商行維爾諾分點。
賽爾喬也算是山谷里有資歷的原始領民,所以與羅恩是熟悉的。
羅恩上前點了點頭表示問候,「賽爾喬管事,大人正在門外等候。」
賽爾喬來不及與羅恩寒暄,趕緊整了整衣服朝店鋪外小步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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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前面的商鋪原本是維爾諾城中最大的一家酒館,戰亂之後酒館破產關門,我們去年九月從領主大廳承租了商鋪,領主貝里昂大人給了我們支持,商鋪每年只需要繳納五千芬尼的租金。」
前面的商鋪足有三排鋪面,而且還有二層客房和閣樓,這個租金已經足夠便宜了,貝里昂對歐陸商行確實足夠支持。
賽爾喬又指了指眾人站立的地方,「後面的這座庭院原本是一家貨行,原主如今在北地安居,我們花了五萬芬尼從他手裡買了下來打通圍牆與前面的商鋪連通,作為歐陸商行的貨棧。」
這座方形庭院面積不算很大,不過車棚、馬廄、水井和庫房都齊全,庭院靠里側還有幾間低矮的屋舍,既能停車駐馬也能收儲貨物還能供來往商隊的隨員臨時居住,已經算不錯了。
「庭院的房舍里可以供隨員居住,來往的商隊管事可以到前面的商鋪二樓客房裡住下。」
「護衛呢?這裡有多少護衛?」
「回大人,一共有三個護衛,白天前面的商鋪里有兩個配短劍的護衛看守,夜裡打烊後有一個護衛在商鋪和貨棧里來回巡邏,三個護衛輪番看護,加上有貝里昂大人的關照,目前還沒有出現過任何異動。」
「商鋪有沒有地下密室?」亞特更關心是否有密室,因為諸如黑胡椒一類的香料價比黃金,絕對免不了有心存不軌的人窺視。
「有的,有的,密室的進出口就在商鋪裡間,我們這幾個月收購的生絲綢緞和香料等貴重南貨全都是存儲在密室的,密室的鑰匙只有我和文書兩人攜帶;目前由於北地的售賣通道不暢,薩爾特管事暫時只收購香料,其餘南貨暫不收購。」
亞特點了點頭,歐陸商行的具體經營運作自有薩爾特等商行高管一力承擔,他只負責制定方向,具體的細節不會過多干預。
不過他在倫巴第拉瓦提與當地行會的那筆固定業務還是打算交給了塞爾喬處置。「我以薩爾特的名義在拉瓦提同當地的南貨行會談妥了一筆交易,從下月開始他們就會每月運送一批低價的香料等南貨到博格丹,你到時候親自去對接。」亞特將那份契約交給了塞爾喬。
「現在倫巴第那邊的關稅很低,但普羅旺斯這邊入境商稅很重,至於如何避過關稅我還需要親自去找貝里昂子爵商議。」
賽爾喬結果契約應了下來。
亞特在賽爾喬的陪同下將商鋪和貨棧巡視了一圈,十分滿意,對維爾諾歐陸商行的幾人交口誇讚並當場給塞爾喬和那位文書賞賜了折價五十芬尼的銅幣,其餘的護衛夥計也都給了十至五十芬尼不等的賞賜。
眾人自是千恩萬謝。
亞特拒絕了賽爾喬主動提出核查帳冊的請求,口稱「你辦事我放心」,引得賽爾喬淚眼婆娑感動不已。
當晚,亞特一行就被安頓在歐陸商行的客房中歇息,一夜無話。
次日一早,亞特派羅恩親自到維爾諾領主大廳邀請貝里昂子爵到城中最豪華的酒館赴宴,不一會兒羅恩就趕回來了。
「貝里昂子爵去圍獵了?去哪兒圍獵?」
羅恩抹了一把額頭的汗水,「維爾諾東南方拉梅兒山腳下的丘陵地區,貝里昂子爵派兩百軍隊進山追剿了半個月才將那些叛軍殘部驅趕下山,如今更是又調動了維爾諾附近的三百士兵將叛軍包圍在了一片丘陵中,就在昨天晚上貝里昂大人親自出城指揮圍剿。」
「現在維爾諾城由貝里昂子爵的內府騎士納多德負責鎮守,這些消息也是納多德爵士告訴我的。」羅恩說罷端起了木桌上的酒杯牛飲了一口。
亞特摸了摸下巴,「恰巧錯過~這個清剿殘匪可不是一天兩天能結束的,我們總不能一直等下去吧~」
亞特必須見到貝里昂,這是他南下的主要目的之一,貝里昂如今不僅是普羅旺斯宮廷里的新貴,是亞特在普羅旺斯的倚仗,更主要的是他成為了普羅旺斯在東南邊境維爾諾城的領主和軍隊指揮官,歐陸商行接下來的發展大局必須要靠貝里昂子爵鼎力相助。
薩爾特已經多次拜訪貝里昂,歐陸商行在普羅旺斯的各處勢力也都全靠貝里昂多方打點,不過薩爾特畢竟只是亞特的下屬,於情於理這種事情都必須亞特親自出面方才妥當。
「羅恩,你帶馬修他們去找納多德爵士,請他派個熟悉道路的士兵給我們,然後再借給我們五匹戰馬和盔甲武備。」亞特決定冒險去城外親自尋找貝里昂。
「老爺,是不是太危險了?」羅恩雖然嘴裡說著「危險」,但語氣中卻滿是期待,如今於他而言最大的樂趣便是在戰鬥中廝殺。
「你是怕危險的人?放心吧,我不會輕易涉險,我的主要目的是去尋找貝里昂子爵,若是有機會的話隨便砍幾顆殘匪頭顱作為見面禮。」亞特說著已經開始取下掛在木架上的武器。
「去吧,記得給我借一張硬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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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里昂和亞特的關係很好,納多德也與羅恩私交甚厚,得知亞特要出城尋找貝里昂之後留守的指揮官納多德專門抽調了兩個精銳騎兵為亞特引路,而且親自帶著羅恩幾人到武庫馬廄中挑選了五套武器盔甲和五匹青壯戰馬。
中午,受邀在領主大廳吃了一頓豐盛的午餐後,亞特五人外加兩個引路騎兵出了維爾諾,朝東南丘陵山區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