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九章 薩普軍隊

  「隆夏伯爵領並不是勃艮第伯國領域,它是勃艮第公國法理上的領土,但這些年卻受法蘭西王國的實際控制。不過隆夏距離法蘭西王國國都太遠,王室根本無法有效掌控那裡,所以隆夏變成了一塊事實上的獨立伯爵領。」

  「隆夏伯爵領並不大,領域僅約納省的一半,轄下三個郡和一座隆夏城,而且領地多山少川並不盛產糧食,不過那裡卻十分適宜葡萄的生長,因而隆夏的葡萄酒是僅次于波多爾的優質葡萄酒,隆夏伯爵也是靠著隆夏葡萄酒保持不菲的實力。」

  「弗蘭德十五歲從他父親手中接過隆夏伯爵的爵位,十年來這位小伯爵表現了驚人的統治天賦,隆夏領的葡萄酒已經遠銷南陸,據說連海那邊的諸王國都喝著隆夏葡萄酒,在南陸地區隆夏葡萄酒比波多爾葡萄酒名氣更盛。而且十八歲那年,弗蘭德伯爵利用山民體格強壯、性情堅韌且民風彪悍的特點,組建了一支百人規模的山地僱傭軍,這些年的他一直都在帶著這支軍隊替各地的領主解決紛爭,兩年前他的傭兵軍團已經超過了一千人。不過隆夏的軍隊絕不涉足勃艮第公國和伯國半步,所以伊夫雷亞侯爵才能容忍那支軍隊的存在。」

  從山間捷徑通往薩普堡的崎嶇山道上,見多識廣的隨軍神甫羅伯特為亞特講解隆夏伯爵領的概況,兩人的身後是羅恩為首的六個騎馬男爵侍衛。

  亞特原本只打算帶兩三個侍衛隨行,但奧多安格斯和庫伯等人再三強調亞特的安危,所以就帶了六個最精銳的侍衛隨他去隆夏領。

  亞特已經決定應邀去隆夏領拜訪一下那位幕後的效忠對象,當然年輕的隆夏伯爵也是洛蒂的堂兄、小喬治的堂舅。

  按法理亞特也應該叫這個年齡相仿的年輕伯爵一聲堂兄。

  這條道路亂石嶙峋崎嶇不平,所以亞特乾脆放開了韁繩任由身下戰馬自行挑選路線往山上爬,「羅伯特神甫,我記得你之前告訴過我,說是你跟隨巴黎異端裁判所的審判庭回勃艮第的途中聽他們說起過這些隆夏伯爵,弗蘭德伯爵是不是也與巴黎教會有密切聯繫?」

  「豈止是密切,隆夏伯爵弗蘭德不僅善於征戰更是善於鑽營,每年他都會帶著豐厚的禮物一一拜訪巴黎、勃艮第公國的教會和大小權貴們,巴黎大主教都與弗蘭德相熟。」

  亞特心中一陣暗嘆,相差仿佛的年齡,這區別怎麼就這麼大?自己見一個伯國大主教的模樣都記不熟,而那些「堂兄」已經與法蘭西大主教扯上了密切的關係。

  「那......」

  「老爺。周圍有動靜!」羅恩突然出現的身影打斷了亞特的話頭。

  亞特下意識地將手放到了由鞍鞽的劍柄上,眼球轉動著掃視了一眼四周卻沒有發現人影。

  「有多少人?」亞特將手從劍柄上挪開,任戰馬繼續踱步,若無其事地問了羅恩一句。

  「我只看見了兩個人影出現在右翼的懸崖邊上,沒看見其他人。」

  亞特環視了一圈,他們已經走出了極易中伏的斷崖峽谷,前面是荒坡不易設伏,「他們沒在斷崖中行動,應當是小股的山匪,讓侍衛們眼睛盯緊些就是。把我的紋章旗豎起來,若是識趣的就該自行離開了。」

  「羅伯特神甫,我們剛才說到哪兒了?」

  ............

  驅馬在崇山峻岭間穿行了一日,亞特幾人順利抵達了山區邊緣,再往前走一英里就是薩普堡的平谷地界。

  一行人剛剛拉扯韁繩轉過一處急彎,七八個手持弓弩的人突然從道路兩旁的雜木巨石中站了起來,手中上了弦的弓弩直直對向幾人。

  突然的變故驚得眾人一跳,一路過來都小心戒備,那能想到都出了山谷了還被人伏擊。

  幾個侍衛立刻提盾抽劍踢馬,擋在了亞特和羅伯特神甫身前。

  「還不快下馬投降,等著老爺我得箭矢射穿你們的腦袋嗎?」一個靠前的弓弩手惡狠狠地朝侍衛們吼道。

  「放下武器。」羅恩對身邊的幾個侍衛說了一句。

  「羅恩大人?」

  「他們是薩普堡軍隊!」羅恩看見了那位喊話士兵身上的罩袍紋章。

  「放下!放下!!都快放下!!那是亞特男爵!是司令官大人的姐夫!!快放下!」一個小軍官模樣的人也看清了山下那支隊伍的紋章旗,趕緊驚呼著讓手下的弓弩手放下了弓弩,然後滾爬著從小山山腰處滑了下來,跑到了亞特的跟前。

  「真的是亞特男爵!」小軍官仔細辯識了一眼被侍衛擋著的亞特,然後扭過頭對還愣在原地的那位喊話的弓弩手大聲吼道:「個雜種,你還愣著幹什麼?趕緊去給司令官大人稟報呀!!」

  「噯~好好,立刻去。」喊話的弓弩手一路小跑著朝不遠處的小村莊跑去。

  小軍官又轉過身對亞特說道:「亞特男爵,是我呀,三年前的那個初春我跟隨您一起在南部丘陵中剿殺過山匪的。」

  亞特在腦海中回憶著這個不起眼的傢伙。

  「獵人馬爾!」擋在亞特身前的羅恩突然想起了這個面前這個傢伙。

  「對對!我就是獵人馬爾!你是~」小軍官來回的端詳著馬背上的那個面目猙獰的騎手。

  「我是羅恩~」羅恩的語調突然冷了下來,他知道自己臉上那道長長的傷疤已經破掉了自己的長相。

  「是羅恩兄弟!真的是羅恩兄弟!」獵人馬爾確實認出了刀疤羅恩。

  亞特驅馬上前幾步,走到了這個叫馬爾的小軍官面前,「馬爾,你們這是?」

  「回亞特大人,司令官正帶著我們清剿薩普男爵領的山匪。三天前我們擊潰了領地中最大的一股盜匪,十來個殘匪逃進了群山中,我們正在封鎖山區,打算進山清剿。」

  「哦!那股盜匪原本有多少人?」

  「原本有四十五人,這幾天陸續被我們斬殺了包括匪首在內的三十餘人,剩下的盜匪在一個頭目的率領下逃入了深山中。」

  「哪來的這麼大一群盜匪?薩普男爵領中不是已經沒有大股盜匪敢出沒了嗎?」亞特記得自從三年前自己帶軍隊對薩普群匪進行一次徹底清剿後,薩普清靜了許多。

  「這些雜種不是薩普本地的盜匪,他們是從普羅旺斯北逃的叛軍和亂匪。如今普羅旺斯戰亂平息,前線的軍隊陸續返回家鄉,這些經歷戰陣的軍隊回來以後原本那些欺壓良善的叛軍盜匪自然活不下去了,所以他們就北逃了。其中就有幾股跑到了薩普男爵領。」

  「領地沒有遭受匪患吧?」

  「沒有!這群盜匪剛剛抵達南部丘陵就被我們的巡邏兵發現了蹤影,司令官大人帶著我們一路追剿,從南部丘陵一直追剿到了東部山區。」

  小軍官折身招呼過一個弓弩手交代了幾句,然後笑容滿面地對亞特做了一個請的手勢,「亞特大人,羅恩兄弟,各位貴客,請隨我來,我們的司令官大人在山腳的村莊裡。」

  說著小軍官就領著幾人順著山路朝不遠處的村落走去。

  走了不一會兒,前方傳來了一陣馬蹄踏地的聲響,菲利克斯帶著兩個騎兵侍衛從山下的村莊中奔馳了過來。

  如今的菲利克斯已經變了模樣,跟隨亞特參加約納省邊境要塞瓦隆堡收復戰重傷歸來後,在鮑爾溫伯爵的稍微運作下菲利克斯晉級了見習騎士,成為了一名光榮的騎士勳爵。

  既然是騎士勳爵,當然得有騎士勳爵的樣子,鑄鐵全盔、板鏈甲、紋章罩袍、鐵甲戰靴、精鋼騎士劍,然後再跨一匹高大的北地草原馬,絕對足夠威風。

  策馬奔到跟前,菲利克斯提韁駐馬,然後跳下馬背朝亞特步行而來,瓦隆堡騎戰留下的重傷已經無法痊癒,菲利克斯的走路的時候還是有些跛腳。

  「姐夫,羅恩兄弟,羅伯特神甫,我還以為你們會從南部丘陵進入薩普呢。」

  「這次沒帶什麼東西,從這邊走更便捷。」

  「也是。」菲利克斯點了點頭。

  「你們一路辛苦了,先隨我到村莊裡歇息片刻,然後我們再回薩普堡。」菲利克斯牽著亞特的戰馬韁繩走了幾步,然後也跨上了馬背引著眾人進入了村莊。

  村莊不大,對於富庶的薩普男爵領而言,這座靠近山區的村莊已經算貧窮的了,但相比蒂涅茨郡境那些偏遠地區村落還是更為殷實一些,至少亞特幾人進村的時候能看見豬牛騾羊和雞鴨等牲畜家禽的影子,村中的村民們雖然衣著不整但至少還能遮住身體。

  村子中央的一座稍微精緻些的院落中,七八頂軍帳搭建其中,一些手持武器身披盔甲的士兵往來其中。

  亞特幾人剛剛進入院門,兩個熟悉的面孔就直直地站立在了院門口迎候,「大人!!!」

  亞特被突然的兩聲「大人」驚了一下,抬頭一看,正是菲利克斯從威爾斯軍團挑選走的那兩個戰兵,他們兩個都是菲利克斯軍中的指揮官兼教官,地位很高也深得菲利克斯器重。

  亞特駐腳上下打量了一眼兩個人,拍了拍他們的肩膀,道:「不錯!你們的戰績我已經聽菲利克斯講過了,你們沒給我丟人!好好干,協助菲利克斯訓練一支強大的軍隊,我威爾斯軍團出來的勇士無論走到哪裡都應該是最精銳的戰士!」

  「是!謹記大人教誨!」

  亞特和羅伯特神甫跟隨菲利克斯進了屋中,兩個軍官又同羅恩寒暄問候了幾句,領著幾個侍衛去營帳中休息......

  ............

  當天下午菲利克斯將剿匪任務交給了幾位麾下指揮官後帶著兩個貼身侍從跟著亞特返回了薩普堡。

  在薩普堡吃了一頓豐盛的晚餐歇息一夜,第二日上午薩普男爵高爾文和邊疆騎士菲利克斯率領了六個薩普堡的侍從衛兵陪同亞特一行押著一輛滿載貴重禮物的馬車從薩普堡出發,朝隆夏領行去。

  這支隊伍西行途經科多爾省,然後西南轉向出勃艮第伯國國境,沿著山間道路行至隆夏山區。

  從薩普出發到隆夏城,騎馬駕車花了四天半的時間方才看到隆夏城外的哨站,一路爬坡山坎風餐露宿路途顛簸不必多講。

  高爾文立在馬背上,右手捶打著酸痛無比的腰身左手指著一道峽谷間橫跨著的巨石高牆,道:「亞特,過了眼前這道峽谷石門就是隆夏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