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告別
北風呼嘯，沒有了炎魔的凱爾莫罕又恢復了北地酷寒的氣候，暴風雪將整個世界渲染成潔白一片。
凱爾莫罕城頭的露台上，淋了油脂的木柴鋪成床，上面躺著兩具獵魔人的屍體，其餘的，是連屍體都找不到了。
獵魔人們站在寒風裡，默哀悼念逝去的同袍。
維瑟米爾點燃了火把，在眾人的目光中，緩緩走上前去。
「再見，我的兄弟們，凱爾莫罕將永遠銘記你們的名字。」
轟——
火焰瞬間揚起，吞沒了死者。
獵魔人體內的魔力對環境的侵蝕很嚴重，如果採用土葬的方式，方圓數里都會寸草不生，甚至異變出魔化植物。
威廉也一樣。
李昂在心中默默想道。
「該走了。」
就在這一晃神的瞬間，時間悄然流逝了許久。
人群散去，歐吉爾德看著神情恍惚的李昂，疑惑道：「你怎麼了？」
李昂抖了抖肩膀上的雪花，沉聲道：：「說實話，我不太喜歡這種場合，這讓我想起了當初我和洛迦埋葬威廉的場景。」
聽到威廉的名字，歐吉爾德沉默了片刻。
他按住李昂肩膀，小聲道：「里昂，威廉的老師也死了，那個熊學派的大塊頭，是為救我而死，而在這之前，我甚至連他的名字都沒問過。」
李昂微怔：「真讓人感覺糟糕透頂。」
「別在這兒傻站著了，這就是獵魔人的宿命，沒人會因此而沉浸在悲痛里，也沒有誰死去對我們而言是一件無法接受的事，每個人都早已有所覺悟。」
歐吉爾德語氣微頓，道：「當初和我同期的狼學派獵魔人一共有七個，現在只剩下我一個了，有段時間，我每次回到凱爾莫罕，都能收到訃告。」
李昂沒接他的話茬，道：「歐吉爾德，我打算明天就離開凱爾莫罕。」
「怎麼這麼突然？為什麼不在這裡多呆一陣，大家都很歡迎你。」
李昂搖了搖頭：「不了，大家歡迎我，我很榮幸，但這裡不是我的家，我想先回去看看，然後就去找伊妮莉。」
歐吉爾德疑惑道：「你找她幹什麼？她不是在跟查洛特拉先生參加試煉嗎？她有危險？」
兩人一邊聊著，一邊走下城牆。
「試煉地點是在煉獄迴廊。」
歐吉爾德愣住了：「……」
他有些抓狂道：「我沒聽錯吧？是你瘋了還是她瘋了？那是她這個層面的人能參與進去的東西？」
「這是但丁先生告訴我的消息，查洛特拉先生也和她一起。她是個要強的人，做出這種決定雖然挺讓人意外的，但仔細想想也的確在情理之中。」
歐吉爾德皺眉道：「抱歉，里昂，這麼說可能有些不近人情，但我覺得，伊妮莉已經死了，你最好還是不要去找她了，免得再搭上自己。」
「不用道歉，我知道她還活著的可能微乎其微，但不去找找，我於心難安，而且煉獄迴廊對我而言其實沒那麼危險，我早就想去看看呢。」
「你也打算參加那個狗屁試煉？你應該知道吧，那個試煉古往今來，只有但丁先生一個人通過過。」
李昂反問道：「我知道，但我為什麼不能是下一個？」
歐吉爾德語塞，許久才回道：「算了，既然你有自信，那就去吧.可要去煉獄迴廊，你總得先找到深淵之門吧？」
「你對煉獄迴廊的了解還挺深？」
「凱爾莫罕可是有一座圖書館的。」
「沒看出來你還會讀書。但丁先生告訴過我，有一扇門在耶路撒冷附近，我會去那裡找找看。」
這個時候的耶路撒冷還處於十字軍王國的控制下，時常與埃及的法蒂瑪王朝發生戰爭，既是宗教聖地，又是戰亂之地。
「但丁先生告訴的你？」
「沒錯。」
「唉，隨你吧，連但丁先生都對你有信心，我又有什麼可擔心的。」
李昂笑道：「只能祝我好運了。」
歐吉爾德盯著李昂的面孔，看了許久，才道：「不知道為什麼，我總感覺你有點過分年輕了，你今年到底多大？」
李昂不置可否道：「先說說你吧。」
「我五十多歲了，具體多少沒算過，別用這種看待老頭子的目光來看我，對獵魔人而言，這個年紀尚且風華正茂。」
李昂笑道：「我二十五，正好比你小一倍。」
「你在開玩笑？」
「我像是那麼喜歡信口開河的人？」
歐吉爾德還是有些不敢置信：「不是我說，你真的不像個年輕人。」
李昂挑起眉毛：「年輕人應該怎樣？正處於發情期，滿腦子女人或者像鬥雞一樣，隨時準備張開翅膀跟別人搏鬥？」
「難道不是？」
李昂嗤笑道：「你說的那不是年輕人，是沒經歷過社會毒打的貴族子弟，現在的年輕人要像你說的那樣，根本沒機會變成中年人。」
歐吉爾德摩挲著下巴，盯著李昂看了許久：「不過你倒是的確有一點挺像年輕人的地方。」
「哪一點？」
「你的鬍鬚太短了，你這個年紀的人還蓄不出好看的鬍鬚，要像我這樣，有一圈修煉精緻，恰到好處的鬍鬚，才算的上是真正有魅力的成熟男性。」
歐吉爾德的確有著漂亮的紅色鬍鬚，但是
李昂瞥了他一眼，嗤笑道：「呵——假如那裡面沒有生跳蚤的話，我可能會認同你的看法。」
「該死的凱爾莫罕，凍得跳蚤都冷得想要藏到鬍鬚裡面避寒。」
「我有些疑惑，跳蚤吸了獵魔人的血會不會變異？」
「這個問題可真值得研究，你應該去跟伊斯塔好好探討一下，你們應該會有共同語言。」
「拜託兄弟，你這麼尖酸刻薄，喜歡陰陽怪氣的人，愛麗絲是怎麼喜歡上你的？」
「大概真是喜歡『上』。」
「呸！」
…
當天夜裡，李昂正打算休息，門外突然傳來了敲門聲。
「誰？」
「我。」
是伊斯塔的聲音。
「進來吧。」
伊斯塔神情有些嚴肅：「里昂，聽說你這就要離開凱爾莫罕了？」
李昂微微頷首：「嗯，明早就走。」
「這麼趕？你的精神力創傷還沒痊癒，我奉勸你最好在凱爾莫罕再休養一段時間。」
李昂笑著拒絕道：「不了，我還有要緊事，石中劍的事和對付炎魔已經耽擱一段時間了，不能再繼續耽擱下去了，至於我的傷勢倒也不必擔心，已經好了大半了，餘下的在路上就會痊癒了。」
「好吧，我會替你調配一些恢復精神力的複方湯，你可以路上服用，但在你傷勢沒恢復的這段時間內，一定要記住儘量別接獵魔委託。」
「多謝你的幫助，你的忠告我會時刻銘記於心，伊斯塔小姐。」
「不用謝，你對我們的幫助遠遠大於我對你的回報，以後記得有時間常來凱爾莫罕看看我們就是了。」
李昂疑惑道：「你會留在這兒？」
「維瑟米爾老爹和我們商議過重啟每年在凱爾莫罕過冬的決議，以後每年冬天，你都能在這兒找到我們。」
「那我以後有時間，一定會來拜訪。」
「那麼晚安，小姐。」
「晚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