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面孔微微睜開雙眼，看了看四周，又閉上眼，不知道是閉目養神，還是在睡覺。

  這棵巨樹還在慢慢成長，不斷變粗變高。

  這一刻，這棵巨樹，成為幽靈船中最宏偉的景物與標誌。

  神殿祭司們充滿忌憚地看著巨樹。

  「這不會是傳說中的世界樹吧？」

  「不太可能，世界樹的樹枝那麼難得，就算得到也用來增壽，誰捨得當僕從？」

  「蘇業捨得。」

  「……」

  「不過，這世界樹的氣息不對，怎麼一出來就是聖域位階？不應該是黃金位階嗎？」

  「你們仔細看樹皮縫，仔細看！」一個祭司突然尖叫。

  眾人仔細看去，就見樹皮的縫隙之內，暗金色的光芒徐徐流動。

  除了那光芒，世界樹看上去並沒有奇特之處，只是大一些，高一些。

  「派一個傳奇劍天使試試世界樹！」神後殿的大祭司下達命令。

  就見一個高大的四翼傳奇劍天使周身聖光繚繞，自上而下俯衝，揮劍斬向樹幹。

  樹幹上的老臉，緩緩睜開，面無表情盯著四翼劍天使。

  四翼劍天使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在劍天使抵達世界樹五十米開外的時候，世界樹的樹皮表面光芒連閃，樹皮先是全部轉化為木質紋理的金屬外殼，隨後附加一層淡淡的水波。

  植物武裝加海洋武裝。

  然後，巨大的樹冠兩側各垂下一部分，兩條粗大的樹枝落下。

  眾人眼前藍影一閃。

  砰！

  兩隻木質紋理且環繞水波的金屬巨手合在一起，不算後面的樹枝手臂，光巨手足足有十米長。

  兩隻巨手之間，白光翻騰，滋滋噴發。

  眾人愣了一下才意識到，傳奇四翼天使，被這個慢慢騰騰的樹人拍死了！

  而且是用誰也沒看清的速度。

  活活拍死了！

  這也就是天使，如果換成大活人，一定是鮮血四濺。

  所有祭司遍體生寒。

  木訥的樹人面孔又閉上眼。

  兩支金屬巨手化為樹枝樹葉，彈回上方的樹冠之內。

  恢復平靜。

  眾人呆呆地望著蘇業，看看幽影蜂巢，看看世界樹。

  這是什麼鬼？

  這又是什麼鬼？

  幽影蜂巢之中，六位四翼毒蜂王緩緩起身，站在蜂巢之上。

  他們每一個都比普通毒蜂人高一半，四肢更加健壯，肚子也更加鼓鼓囊囊。

  每隻毒蜂王的四條手臂上，都各托著一把更大的毒蜂弩。

  而且，每隻毒蜂王的肩上，也各扛著一把毒蜂弩。

  普通毒蜂弩前端，是一個蜂巢口，居中一個射擊口，周圍六個射擊口。

  但蜂王弩的射擊口在外層又多了一層12個射擊口，一共有19個射擊孔。

  而且，蜂王弩的前端，是雙蜂巢結構。

  每支蜂王弩足足有38支弩箭整裝待發，一個蜂王一瞬間可以傾泄而出228支毒蜂箭矢。

  蘇業意識到，無論是幽影蜂巢還是世界樹，都已經在巨人丘陵內完成了木系天賦「成長」，已經提升一階，一旦自己召喚，直接出現，節省了成長時間。

  所以，所有毒蜂一出來就是巔峰聖域層次。

  而這世界樹，還在成長，好像已經達到傳奇位階。

  召喚黃金僕從被神化後，幽影蜂巢的力量還可以看透，但這棵世界樹的力量，蘇業自己都感覺看不透。

  蘇業沖那個神後神殿大祭司勾了勾食指。

  「來殺我啊！」

  「所有祭司聽令，殺死蘇業！」

  古爾特的聲音隔著巨大的船體傳來。

  天空所有的祭司與天使全部調轉方向，向蘇業飛來。

  祭司們遠遠跟著，而數以萬計的兩翼天使與十幾個四翼天使悍不畏死地撲過來。

  「所有人遠離我。」

  蘇業說完，張開天國要塞，並使用要塞的力量，推走所有人，自己則飛到半空，置身於世界樹前。

  接著，蘇業張開一個又一個領域之力。

  地系的守護城邦成為第二重要塞，形成第二重城牆。

  火系的火焰之夜化為漫天飛翔的火焰燈，火焰之海則讓蘇業周身化為濃烈的火海。

  風系的旋轉風刃化為數以百計的大風刀，在周圍旋轉切割，呼呼作響。

  水系的澎湃之湖蕩漾，波光粼粼，殺機暗伏。

  冰系的極寒之冬散發著森森寒氣，凍結萬物，碩大的冰碑擋在前方……

  超過十種領域之力展開。

  神殿祭司們如喪考妣。

  當年波斯人遭遇的痛苦，正在自己的骨髓中蔓延。

  所有的祭司都遠離蘇業，沒有一個人衝進領域範圍。

  天使們卻直直衝進去。

  兩翼天使在抵達蘇業周身120米後，立刻遭受上百種天賦或領域之力的攻擊。

  無一例外，一觸即停，一停則死，一死則炸。

  密密麻麻的兩翼天使宛如蚊子群一樣從四面八方沖向蘇業，但最終，在蘇業百米之外，化作一朵朵聖潔的光團炸開。

  一簇簇的聖白之花，在虛空中綻放。

  無論是毒蜂人還是世界樹，竟然都一動不動。

  在它們的判定中，這些兩翼天使和塵埃無異。

  突然，一個四翼天使衝進領域之內。

  它的速度驟減，隨後，黑影出現。

  兩隻巨大的世界樹之手重重拍擊。

  砰……

  不止四翼天使，連附近的所有兩翼天使，都被世界樹的金屬舉手生生拍死。

  但是，天使們永不畏懼。

  近戰的劍天使前赴後繼，遠處的弓天使和術天使不斷攻擊。

  隨著劍天使的戰損比例擴大，一些弓天使和劍天使轉換形態，轉化為劍天使，繼續衝擊。

  璀璨的聖光不斷在領域之外炸開。

  而蘇業，既然被識破，也就不用掩飾了。

  就見虛空與幽靈船之間，巨大的藍葉世界樹下，蘇業拿出椅子和桌子，打開魔法書，認認真真做作業。

  那幫不是人的老師，已經把作業留到五年級了。

  偶爾，蘇業抬頭看一眼天空不斷炸裂的天使們。

  在不斷閃爍的聖光中，天使碎片四處飛濺，都被天國要塞和守護城邦等防護領域擋下。

  「噪聲和光污染有點嚴重。」

  蘇業小聲嘀咕完，繼續做作業。

  神殿祭司們的臉色格外精彩。

  他們沒想到，斯巴達角斗場最精彩的一幕，在自己面前上演。

  「褻瀆！這是對神靈最大的褻瀆！」

  「殺了這個罪孽！」

  「魔法師必須死！」

  「這個蘇業，不能留！」

  各神殿的祭司們氣得全身發抖，恨不得上前手撕了蘇業。

  但是，沒有祭司敢上前，無論是虎視眈眈的筋肉毒蜂人，還是完全猜不透攻擊距離的世界樹，都仿佛是一尊魔神屹立在蘇業身後。

  祭司們不得不望向神後殿大祭司，望向她頭頂的天使宮殿。

  時間慢慢過去，蘇業一動不動，神殿祭司一動不動，全船的亡靈也從各處全涌到這一側，望著這一幕。

  如果這不是幽靈船而是普通船，恐怕已經被這些幽靈壓得生生側翻。

  在眾人的注視中，撲向蘇業的天使越來越少，越來越少。

  從天使宮殿飛出來的天使，也逐漸減少，頻率越來越慢。

  半個小時後，最後一隻兩翼天使炸裂。

  「嗯？」

  蘇業茫然抬起頭，沒有聲音和閃光，還有點不習慣。

  十八個四翼天使遠遠站在半空，除此之外，一個兩翼天使都沒有。

  所有人望向天使宮殿，包括天使宮殿下面滿頭大汗面無人色的神後殿大祭司。

  這個強大的傳奇女祭司，被榨乾了。

  神殿祭司們傻了。

  一個聖域，榨乾了傳奇？

  亡靈們也傻了。

  就這？

  神後殿的傳奇，就這麼敗了？

  這時候，一聲標準又慵懶的亡靈語響徹全船。

  「還愣著幹什麼？反攻啊！」

  蘇業的聲音響起。

  所有亡靈的眼中，鬼火爆鳴。

  「殺！」

  「殺！」

  「殺！」

  數不清的亡靈踏著虛空，衝出幽靈船，沖向神殿祭司和四翼天使。

  蘇業的僕從們以及所有毒蜂人傾巢而出。

  黑暗瞬間淹沒了光明。

  原本還把亡靈當靶子打的神殿祭司們，節節敗退。

  強如四翼天使，此刻也被海量的亡靈糾纏得不得脫身。

  而蘇業的所有僕從，不殺天使，只殺祭司。

  一個一個殲滅有生力量。

  除了看不到的古爾特，只有神後神殿的大祭司是傳奇，其餘祭司不過是聖域而已。

  在蘇業的僕從面前，他們不比一具黑鐵骷髏更難對付。

  等那位傳奇大祭司發現蘇業的目的後，已經遲了。

  全場祭司，除了古爾特，只剩她。

  亡靈與僕從，展開瘋狂圍攻。

  半神器天使宮殿的護罩，開始破裂。

  「蘇業！神後不會放過你的！以神後大祭司之名，獻祭壽命，永咒之音！」

  蘇業嚇了一跳，急忙摸了摸頭頂的鹿皮帽，然後準備好祭壇給的絕對防護。

  一道灰光撲面而來。

  鹿皮帽散發淡淡的白光，那灰光到了面前，不得其門而入，快速繞著蘇業旋轉。

  一旁的福羅斯靈機一動，抄起一個黑鐵骷髏，砸向灰光。

  灰光鑽進黑鐵骷髏的腦殼。

  黑鐵骷髏的牙齒快速咬合，不知道罵了什麼，蒼白的骸骨瞬間染黑，身體炸裂，化為飛灰。

  附近的亡靈後退一步，遠離福羅斯。

  蘇業看向福羅斯，投以讚許的表情。

  「我們去船長那裡！」福羅斯道。

  「先等等。」蘇業一言不發，望著撤回來的大軍。

  福羅斯疑惑地看著蘇業。

  就見在毒蜂人的簇擁中，地傲天一路興奮地踏著虛空跑過來，遞出空間之戒。

  蘇業伸手接過，一看戒指中的收穫，喜上眉梢。

  福羅斯恍然大悟，怪不得神後神殿大祭司以壽命為代價詛咒，明明死了，蘇業的僕從還跟瘋了一樣撲上去。

  原來是在收戰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