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鴻，你該休息了，明天上午還要上戲，你別熬太晚。」

  「我知道，等明天的台本背完我就睡。」

  酒店裡，在經紀人走後，林飛鴻又看了一會兒台本，接著又拿起分鏡翻了起來。

  大概看了半小時，他走到衛生間對著鏡子，腦海中回憶起今天白天方導的表演。

  睜開眼，他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努力模仿當時方言的樣子。

  「啊啊啊啊啊啊！！！！」

  具體表情可以參考「野獸先輩.jpg」。

  林飛鴻絕望了。

  他抬起手，看著鏡子裡那張臉被雙手扯出一個似哭非哭的笑容。

  「我果然不適合演戲......看來是時候轉幕後了。」

  放棄一念起，從此天地寬。

  林飛鴻忽然感覺到一股難言的輕鬆，還有空虛。

  自嘲一笑，他洗漱完就回到床上躺著。

  這樣應該就沒問題了吧。

  方導的演技要比他好，由方導親自來演也比他更合適。

  林飛鴻閉上了雙眼。

  似乎是有心事的原因，他翻來覆去總是睡不著。終於熬了不知道多久才勉強睡了過去。

  迷迷糊糊間，他忽然感覺後脖頸一涼。

  一個激靈，林飛鴻跳了起來。

  這四下一打量，他愣住了。

  「我不是在酒店嗎？怎麼回片場了？」

  月明星稀，院子裡的一切看上去都挺醒目。

  沒錯，這確實是劇組拍電影的那個院子。

  夏日的郊區夜晚，知了還沒被熱醒，遠處似有狗吠。

  但聽在林飛鴻耳中，仿佛隔著一整個世界。

  他就好像在水裡聽外面的人說話，嘈嘈雜雜，像是隔著層紗。

  晃了晃腦袋，林飛鴻皺眉打量四周。

  這裡是那個院子沒錯，不過顯得更破敗，院中雜草長得很高，像是很久都沒人來過一樣。

  而且劇組的器械什麼的都不見了。

  緩緩走到老槐樹下的石桌前，他伸手一抹。

  手上多了一層灰跡。

  看來這裡確實很久沒人來過了。

  林飛鴻總覺得有人在看自己，他下意識看向不遠處石子路盡頭的那棟三層小樓。

  此時恰好月光被烏雲遮蓋。

  朦朧的幽光之下，三層小樓就像是一隻漆黑的巨獸一樣臥在那裡。

  他回頭看了眼關著的院門。

  暗紅色鐵門上生著黑褐色鏽跡，看上去......就像是陳年血跡一樣詭異。

  打了個寒顫，林飛鴻忽然覺得脖子有點兒癢。

  摸了摸脖子，他感覺......自己好像摸到了頭髮？

  恍惚間，林飛鴻忽然回憶起白天拍戲的場景。

  在那場戲裡，似乎......樹上應該有個女鬼？

  他緩緩抬頭，看到了......黑色的長髮。

  長發裡面，沒有臉。

  ............

  「奈斯啊林子哥！」

  二樓某間臥室里，躺在鋼絲床上看光幕里的「直播」看的津津有味的方言沒忍住砸了下床邊。

  林飛鴻雖然沒把5%的進度往前推進一絲一毫，甚至在老槐樹的女鬼「初見殺」就直接GG.

  不過他的「表演」得到了方言的認可。

  那種忽然間大腦一片空白的懵逼感，然後臉上發楞的表情轉變為驚恐，但極致的驚恐是麻木。

  因為其實腦子還沒反應過來。

  就光是看那張臉，方言都感覺自己都嚇了一跳。

  他還下意識回頭看了眼，身後什麼都沒有。

  他又湊到窗戶邊往老槐樹那邊看了看。

  嗯，確定樹上沒掛著個女鬼。

  他放心了。

  於是他躺回床上接著看「電影」。

  上一場有點兒可惜，林子哥直接被初見殺了。

  希望這次他能給點力。

  「哎呀！我就說有開門殺！你還非探頭！」

  「嘖，都在走廊盡頭看到人家了，就不能想想辦法嗎？」

  「林子哥！拿武器啊！院子裡不是有消防斧嘛！」

  「唉，太失望了。」

  身為一名鍵盤強者，方言邊看「直播」邊盡情吐槽。

  可惜林子哥不給力啊，連5%的進度都沒到，方言瞥了眼光幕右下角。

  進度條根本沒動，還是他昨天打出的5%.

  算了，反正時間比例方言設置的是1：100.

  他只要懷著豐收的喜悅去睡覺就好了。

  林子哥......就拜託你在副本里努力「打工」了。

  真是該死的資本家！

  什麼？原來是我自己？

  那沒事了。

  設定好林飛鴻脫出副本的時間為早上六點之後，方言又給劉浪發了條消息，「我發給你的模型做好了沒？記得衣服也要按照我畫的那個女鬼來做啊。」

  過了五分鐘，劉浪回了個「OK」的表情。

  方言微微一笑，放下手機，很快進入了夢鄉。

  這一夜，他睡得很香。

  翌日，上午八點半。

  方言醒來之後推開滿是血手印的窗戶，然後伸了個懶腰，「住在郊區真不錯。」

  至於窗戶上的血手印......嗐，那都是道具組的準備啦，顏料而已。

  大概。

  洗漱完畢，換好衣服，他喚出了「夢世界」。

  瞥了眼光幕右下角的副本進度條，他愣了一下。

  【《黎明前夜》攻略進度：7%】

  「嗯？怎麼才推進了2%？不給力呀林子哥。」

  不過他倒也沒太在意。

  反正到了10%才能得到第二個獎勵。

  比起這個，他更期待今天林飛鴻的表演。

  想必到時候他「演技」上的突飛猛進也會震驚劇組所有人吧。

  都是我方某人領導有方啊！

  不過當半小時後見到劉浪，他的好心情被破壞殆盡。

  「你說什麼？林飛鴻打死也不來？」

  「是啊老方，林飛鴻說什麼也不演了，這可咋辦？」

  劉浪也挺納悶兒，「難道我昨天罵太狠給他罵破防了？不會吧......」

  「先別扯這些。」方言臉黑的跟碳似的，「他為啥不來？總得有個原因吧？我可不信他會破防，都快三十的人了......」

  再說昨天晚上的突擊特訓難道沒用？

  劉浪臉色不太好看，「老方，他說他見鬼了。」

  「見鬼？我特麼才見鬼了呢！找理由也不找個好點兒的？」方言忍不住吐槽。

  這傢伙不來接著演，他可真要上天台了！

  也可能被債主送去牛郎會所坐檯，畢竟他外形身材都還不錯。

  再加上電影導演的身份跟北影導演系畢業的噱頭，說不定還能賣出高價。

  嗯？

  方言摩挲著下巴。

  似乎......也是條出路嘛。

  不過一想到鋼絲球、打火機還有兩百斤富阿姨慈祥的微笑，他就渾身直哆嗦。

  那特麼還不如上天台人生remake呢！

  不過見鬼......不是說進副本是夢裡進去的嗎？

  難道林飛鴻醒來之後當真了？

  「不是啊老方，他真見鬼了！」

  劉副導看看周圍，拉著方言走到沒人的角落，然後掏出煙幫他點上。

  「老方，你知道林飛鴻現在在哪兒嗎？」劉浪這賊眉鼠眼的樣子看的方言想揍他，不過看在遞煙的份上就算了。

  而且他確實來了點兒興趣。

  「他在哪兒？難道在醫院？」

  莫非也是手破了皮所以緊急送醫院ICU包紮去了？

  「那倒沒有。」劉浪搖搖頭，壓低聲音，「他在派出所。」

  方言一愣，脫口而出，「被掃黃掃進去了？」

  「沒有。」

  「那是飆車還是酒駕？」

  「都不是。」

  方言表情凝重了起來，「難道是吸了？」

  「那怎麼可能！」

  方言無語，「那還能是啥？難道他一時興起，然後揍女朋友助興？」

  「他沒女朋友。」劉浪補充了一句，「不過確實是打人，他今天早上在酒店裡把自己經紀人打了一頓，然後自己報警說自己打人，接著主動跟警察去了派出所，還要求二十四小時有警察陪著他。」

  他的語氣讓方言感覺陰風陣陣，「他說他昨晚上遇見鬼了。」

  方言張了張嘴，「那我感覺他應該去精神病院，不該去派出所。」

  「主要是他覺得醫院跟精神病院遇到鬼的機率更高，還是派出所安全。」

  劉浪嘬了口煙，聳聳肩，「我聯繫上他經濟人了，他說林飛鴻也挺想見你的，就是只在派出所見，他打死也不出來。」

  「......」方言在垃圾桶上按滅香菸，嘆了口氣，「你先看著這邊，我去見見他。」

  無論如何也得把這貨給勸回來。

  不然電影完蛋，他方言欠的債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