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4章 NO.43:治人不用藥，用人
三月下旬，是櫻花開得最好的時刻，也是春古馬三冠迦南杯舉辦的日子。
而在那之後，便是更加廣為人知的經典三冠與三歷華冠。
重要G1賽事帶來的一日假期理應讓人放鬆，但這樣的餘裕卻只屬於不相關者。
至少對駿川韁繩與秋川彌生這樣的存在而言，接下來的九個月都將是接連不斷的連戰，學院裡的工作事務都將是毋庸置疑的繁重。
到那時，唯有待到晚冬臨近與每個三月初的到來，她們才能稍稍喘息。
非常驚人，甚至考慮其資歷，完全可以算作一種奇蹟。
若不是奇蹟，又會是怎樣的意志才能讓人日復一年地投身於漫長的勞碌，歷經那疲憊與壓力，如此走來十數年呢？
過去的奧默難以理解。
即便是要以『為夢想獻身的熱情』來作總結，他也會覺得有那麼幾分不真切。
而到了如今，經歷過上年底與今年兩個多月的忙碌後，儘管奧默.林頓並不認為這便能與那二人相比，卻也至少拉近了些距離。
不再是遙遙看去，可望而不及的遠處小點，而是能夠目睹的前方風景中的背影。
然而看得愈是清楚，那以『奇蹟』為形容的敬畏反而愈是積深。
正所謂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
當你還只是個純粹外行的時候，你只是感嘆那些傑作完美得不似人間之物，甚至單以一句臥槽來包攬一切的驚嘆溢美之詞。
而當你入了行後，那不再霧裡看花的眼界理應做到祛魅，但有些成就的確是無法讓人說出『我上我也行』的。
只會讓你更真切地理解那些傑作是怎樣的難以復刻。
那的確是奇蹟無疑。
於奧默而言，那倆人就是那樣的傳奇與奇蹟，以至於在迎來第二輪的團建邀請，並被提醒了這次的出席人物有『綠色惡魔』與理事長時。
他的答覆沒有遲疑。
他自然會去，並在這時才後知後覺。
——原來是這麼個日子。
對那倆幾乎長在學校里的人而言，三月初是為數不多的清淨日子。
這樣的日子，理應有些特別的過法。
譬如去投入那因工作而放下的愛好。
譬如去聯繫那些無暇相聚的親友。
也譬如去實踐平日心頭划過卻不被延展的想法。
等等等等，不一而足。
奧默從一大早溜Umastagram時就瞧見了秋川理事長的貓咖動態，看得出她很滿意那兒的裝潢與服務，更滿意那老是趴在她帽子上的奶牛貓就此找到了朋友。
或許吧，魔人不太相信。
畢竟這聽起來就像是富家小姐與風塵女子成為朋友。
儘管將貓咖里的貓咪視作風塵女子也是有些過激，但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秋川彌生展示了看起來還算不錯的休假地點。
而駿川小姐……
駿川小姐的最新動態是在三小時前。
看照片展露的赤紅一角，應該是被不願透露姓名的丸善斯基小姐與千明代表小姐綁上車了。
到後來三個小時都沒後文，而奧默不動聲色關注的丸善斯基的小號倒是也有動態。
有且頻繁，三個小時七個，最近一個的內容是感嘆朋友退步——以前還能坦然坐在副駕駛，如今坐后座都忍不住吐。
顯然，相較於理事長的假日選擇，那位綠衣秘書就只能用悲劇來形容。
很難說是遇人不淑還是被損友截胡，但看那邊保持沉默的架勢也只能說是願打願挨。
同樣有些損友的奧默，倒也不是不能理解這種外人看來純純坐牢，當事人卻覺頗有趣味的親友團建。
他只是很懷疑這位秘書在稍晚一些亮相酒會時，會借酒傾瀉多少怨念。
那今晚可太精彩了。
當然，在一群訓練員的聚會裡出現頂頭上司和直屬領導，其本身就是一種隱患，好比學生時期的班級小群里突然拉入了班主任和教導主任。
奧默不相信那工作經驗豐富的西崎意識不到這點。
或許他另有打算，但奧默沒興趣了解。
他只覺得讓駿川小姐借酒發泄發泄也是好的，畢竟有丸善斯基在前。
過激飆車行動不見得能給人放鬆，反而可能是種加壓，讓本來愉快的心情蓋在一片無從發泄的憤懣上。
是的，無從發泄。
朋友特地挑你休息的時間來帶你兜風，希望藉此能讓你輕鬆點，面對如此一片好意，能夠毫無負擔展示怒火的人反而不多。
至少奧默相信那位綠衣秘書會選擇容忍。
一位心地善良又處事熟練的人，其最為出彩的一點通常只有三個字：
識大體。
再通俗一點，便是對氛圍的理解推動。
而要更簡明扼要一些的話，就是對一切好意的接納。
無論是怎樣的好意，雪中送炭也好、錦上添花也罷，甚至是好心辦壞事什麼的……當別人對你給予，你就理應做出回應。
就像昔日的愛麗速子。
——下午三點，活動室。
本該是帶著茶座和速子在VR訓練間中進行AI三女神挑戰訓練的奧默，正在沙發上躺屍。
並不完全是在貪戀沙發的誘惑，總是有那麼一部分源於肌肉的酸軟，好似他比麾下的馬娘們訓練了更多。
作為從小小龍蛇形態提前恢復人形的代價，這點副作用不難接受。
尤其是在經歷過以往的那些副作用後，奧默只會讚嘆速子原來還是能有這樣正常的研究。
然後被威脅再諷刺她，她就上新藥。
於是奧默就閉嘴了。
老老實實地躺在沙發上刷動態，不去思考這位仍是有些失控的擔當馬娘心頭到底還有多少種藥物的計劃日程。
事至如今，奧默還是覺得實驗遠比訓練吸引她。
不論哪個時期的愛麗速子，在面對那些打基礎的重複機械式運動，都總是一副叫苦連天，只想回到實驗室的模樣。
只是也犯不著多說，作為研究員的她自個兒也清楚那些數據積累過程儘管枯燥，卻也必要。
嘴上再怎麼抗拒，實際還是會去的，不需要訓練員耍什麼手段。
識大體也是愛麗速子的美德，可這樣的美德，也正是讓許多人作繭自縛，自我流失的缺陷。
她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目光越過終端屏幕化作的屏幕一側，望向那正在鼓搗營養補充劑的愛麗速子，奧默並不驚訝這位擔當馬娘還能製作這樣正面的藥劑，畢竟以往也見過她對大和赤驥小姐的照顧。
那些不論藥效還是副作用都很正常，正常到像是能在藥店裡買到的藥劑，甚至能讓那位赤驥小姐的身邊人懷疑，懷疑它們是否真是出自愛麗速子之手。
一位瘋狂科學家將心底的柔軟留給了為數不多的親友——這種在各種作品中亦有記載的事跡出現在身邊，還是會挺微妙的。
只是過去了這麼久，奧默也習慣接受了她對大和赤驥小姐的格外收斂與純粹關懷。
且不提賽馬靈魂本馬上的聯繫，光看大和赤驥小姐總是那樣天真無邪地接受速子遞來的藥劑，奧默也覺得速子下不了黑手很正常。
如此美好難得的信任，你是要有多缺小白鼠才會對她下手呢？
魔人訓練員甚至為此有些感謝赤驥小姐的存在，尤其是在最近的這麼個狀態下。
大和赤驥小姐或能成為優秀的護理工作者也說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