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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知道嗎?你肯定不知道……他們都不信,只有我自己知道……你……」晏明修像個小孩子一樣把臉埋進了周翔懷裡,拼命往裡拱,就好像想鑽進他身體一般。

  周翔只覺得心頭紛亂如麻。

  他叫的周翔……是自己吧……不是這個身體的原主人,而是……而是真正的自己吧?這句話只有這樣才解釋得通。

  晏明修想他嗎?真的嗎?因為他死了嗎?

  也許,晏明修對他也有點感情,畢竟倆人同居了一年。

  只是,如果不是他「死了」,他肯定永遠都不會知道。周翔心頭五味陳雜,說不清楚是什麼滋味兒。如果當年讓他聽到這句話,他該多高興,為了這麼一句話,他恐怕什麼都願意妥協。可惜直到他出事,晏明修都從未給過他半點希望,現在即使聽到這麼一句話,他也只感到心寒。

  人死了一次,還是有好處的,很多以前求之不得的東西,現在都不想要了。

  晏明修的身體很熱,緊緊貼著他,大半個身子趴在他身上,壓著他動彈不得。

  任憑晏明修這麼緊緊抱著他,他失神地看著天花板,儘管困意正濃,卻無法入睡。

  周翔,我很想你……

  多好的一句話,哪怕是醉話,如果早點聽到就好了。

  現在,已經太遲了,他早已經不需要了。

  天還沒亮,周翔就走了。

  他今天還有工作,註定要忙活一整天。

  去公司取東西的時候,他迎面碰上了蔡威。

  蔡威的表情有一絲僵硬,就那麼直勾勾地看著他。

  周翔心裡已經下定了決心,過完他父母的忌日,就單獨把蔡威約出來,告訴他真相。他承受這個秘密已經快到了極限,不管之後會發生什麼,他現在都想說出來,讓他解脫,也讓蔡威解脫。

  有了這個想法,他面對蔡威時的心虛和內疚就輕了很多,人也變得坦然了,他主動道:「威哥,那天沒事兒吧,你喝了不少。」

  蔡威「嗯」了一聲,「我喝多了,說了什麼你別介意。」

  「沒事兒,我也喝了不少,不太記得了。」周翔溫和地笑了笑,就像以前那樣看著蔡威。

  蔡威心頭一顫,岔開話題,「你來公司拿東西?」

  「是,要還魅影租賃的道具,阿六讓我把票據帶過去。」

  「行,你忙去吧。」蔡威轉身欲走。

  「蔡威。」

  「嗯?」

  「十六號那天你給我安排了一個試鏡,我有事去不了了,就不去了。」

  十六號……

  蔡威下意識握緊了拳頭,低聲道:「隨便你吧。」說完快步走了。

  周翔看著蔡威的背影,他敏感地察覺到了蔡威對他的生疏。他心裡有些難受,不知道告訴蔡威真相的時候,蔡威會不會怨他,什麼時候會原諒他。

  周翔抹了把臉,強打起精神,去處理工作。

  80、最新更新

  周翔把票據送到阿六那裡之後,又接到了晏明修的電話。

  一接電話,就聽到晏明修的聲音醉醺醺的,就好像從昨晚到現在,一直沒醒一樣,這都下午四、五點了,難道他喝到現在?

  「周翔,你來,你過來。」

  「晏總?你一直在喝酒?」

  「別管,你過來,馬上。」

  周翔嘆了口氣,「我知道了,我現在過去。」

  他打著車跑了回去,一進屋就差點兒被酒味兒頂出來。

  晏明修坐在沙發上,面前的茶几上擺著好幾瓶紅、白葡萄酒,他臉蛋微紅,斜靠在沙發上。

  聽到開門的動靜,他轉過頭掃了周翔一眼,「你來了,給我做點飯。」

  周翔見他意識還算清醒,便鬆了口氣,他一點也不想應付一個醉鬼,他問道:「想吃什麼?」

  「冰箱裡有什麼做什麼吧。」晏明修晃晃悠悠地站起來,深深看著他,「做你拿手的。」

  周翔點了點頭,進廚房開始忙活。

  晏明修靠在門框上,眯著眼睛盯著眼前的背影,「蔡威跟你說過沒有?周翔的家被盜的事。」

  周翔頓了頓,悶聲道:「說過。」

  「我覺得那不是小偷。」

  周翔「哦」了一聲,「不是小偷是什麼?」

  晏明修眼裡放出熱烈的光芒,「我覺得是周翔本人。」

  周翔心中一驚,如果他此時回頭看看晏明修,就會知道晏明修眼裡狂熱的光芒有多麼不正常,可他這時候哪敢回頭,只能借著切菜的動作掩飾自己起伏的情緒。

  他道:「你在說什麼?那個周翔不是……」

  「王隊長說門鎖沒有半點被破壞的痕跡,是用鑰匙打開的,知道那把備用鑰匙的,只有我,姓蘭的,還有周翔本人。」

  周翔不禁嗤笑道:「無稽之談,一個死人怎麼回來開門。」

  晏明修厲聲道:「他沒死!」

  周翔嚇了一跳,轉身看去,晏明修正兇狠地看著他。周翔想說出的話堵在喉頭,竟無法開口。

  晏明修憑什麼這麼篤定自己沒死?他死沒死,自然是當事人最有發言權。他真想扇晏明修倆耳光,老子都他媽死了快三年了,早死透了,還他媽沒死,如果真的沒死該多好!他的身體是他父母給予的,有一天下了地,他都不知道憑著這副皮囊,能不能找得到他的親爹娘。

  沒死,好一句沒死,晏明修這個把他逼到懸崖邊兒上的,憑什麼說他沒死。

  倆人怒目對視著,彼此互不相讓,各種情緒在眼神之間洶湧著、激盪著。

  最後,周翔似笑非笑地看了晏明修一眼,「晏總,您怎麼說怎麼是吧,反正我也不知道。」說完轉頭過去,繼續做飯。

  晏明修也不再說話,就站在門口,默默打量周翔,心裡醞釀著什麼。

  晏明修吃完飯後,他們做愛了。

  開始的時候,就跟往常一樣,這仍然是一場沉默的、單方面發泄的性事,周翔依舊像鴕鳥一樣隱藏著自己的臉,還有情緒,而晏明修也依然不發一言,只是用力地撞擊著他的身體,力道之大,把周翔頂得腦袋幾乎撞到床頭。

  他早在很久以前,就領教過晏明修在床上的能力,只不過那時候倆人都很享受,常常糾纏一整夜也樂此不彼,但是現在卻是晏明修一味地發泄自己的欲望和情緒,而周翔把這件事當做工作一般去承受,他倒也從不抱怨什麼,錢貨兩清多好啊。

  只不過今天晏明修也不知道怎麼了,也不知道有意還是無意的,會撫摸幾下他的身體,那動作就好像……就好像在試探一般。偏偏晏明修試探的地方,都是他以前敏感的地方,儘管換了個身體,他發現自己依然對這種觸碰無法免疫,很快就有了不一樣的感覺。他直覺晏明修是在試探他,對他的懷疑,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他只是沒想到晏明修會選擇這種方法……

  周翔強忍著不發出聲音,晏明修卻像是故意一般,延長了抽插的時間,一下下緩慢地進出,消磨著他的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