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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看什麼。」

  「說實話,別把我當傻子。」周翔抓著他胳膊的手驟然收緊,他向來不喜歡使用暴力,不過這個時候果然需要嚇唬嚇唬他。

  譚殷像一隻被踩到尾巴的公雞一樣,怒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你是不是有妄想症啊,你那破手機有什麼好看的,你又有什麼值得我看得。」

  「沒什麼可看的你看個屁啊。」周翔不客氣地罵了一句,「姓譚的,你別老給我找事兒,我話都已經說得那麼清楚了,你是不是不長耳朵?我告訴你,如果你真把我惹急了,我會讓你後悔。」

  譚殷臉色驟變,過了半晌,眼眶突然紅了,「我只是想知道你和晏明修是什麼關係!」

  周翔愣了愣,鎮定道:「我是晏總的臨時助理。」

  「我不信,你喜歡男人,晏明修的性向據說也很曖昧,你什麼經驗都沒有,他憑什麼讓你當助理,再說,憑什麼當助理你就能睡他房間,像他那樣的大明星怎麼會和助理睡一個房間。」譚殷揪住了周翔的領子,眼神又哀怨又憤怒,「周翔,我願意為你跟我不一樣,你不會為了往上爬,去攀權附貴,可是現在呢?結果你比我好多少?你憑什麼瞧不起我,要不是晏明修,你能演這個角色嗎?你能跟他住一個房間嗎?」

  周翔臉色鐵青,他一把掐住了譚殷的下巴,怒道:「我的事跟你有什麼關係?我他媽輪到你管我?我早就和你沒有半點瓜葛了,你到底要我說多少遍你才能聽進去?」

  「你承認了?」譚殷顫聲道:「周翔,你承認了?你真的跟了晏明修?」

  周翔一把推開了他,冷聲道:「你再造晏總的謠,小心吃不了兜著走。」

  譚殷的身體明顯一抖,卻不甘示弱地冷笑道:「是不是造謠,你心裡清楚,周翔,我看錯你了,你……你又比我好多少。」

  周翔實在不想跟他糾纏,狠狠瞪了他一眼,轉身就回了賓館,繼續在房間裡等著開拍。此時正值破曉,天色昏昏沉沉,這時,他的電話響了,是晏明修的。

  電話那頭傳來了晏明修慵懶的聲音,「你上來。」

  周翔應和後,馬上乘電梯上樓了。

  進屋的時候還不到七點,晏明修還躺在床上,低聲道:「給我挑好衣服,不知道外面冷不冷。」

  「很冷。」周翔間斷地答道,然後給晏明修準備了保暖褲和羽絨服,「晏總,你起來吧。」

  「還有多久開拍?」

  「你的戲份安排在上午九點,你起來洗漱一下,我給你端早餐上來。」

  晏明修點了點頭,翻了個身打算起床。

  正在這時,酒店的內線電話響了。

  晏明修皺了皺眉頭,拿起了話筒,「餵?嗯,冬哥……什麼?」晏明修眯著眼睛看了周翔一眼,語氣完全變了,「我知道了,我問問他。」

  周翔拿著衣服的手頓住了,他直接沒什麼好事兒,「怎麼了?」

  晏明修眼神很冷,「你跟那個叫譚喻軒的是什麼關係?」

  周翔不明所以,「我出事之前,我們簽過同一個模特公司,但我現在已經不認識他了。」

  「是嗎?汪雨冬剛才告訴我,有人在半個小時前看到你跟譚喻軒在酒店外面發生爭執,現在他不見了,很多人都在找他。」

  周翔深深皺起眉頭,他現在真想把譚殷這個惹事兒的抓出來揍一頓。

  他只能儘量撇清關係,「我跟他真的……」

  「你們為什麼爭執?」

  「我們……他提以前的事,但我不記得了,他生氣了,就這樣。」

  晏明修冷笑道:「只是這樣?汪雨冬跟我說,你們兩個以前可是一對兒,這件事不少人都知道,你真的忘了?」

  「我真的忘了。」周翔一時想不明白汪雨冬在這裡面扮演了一個什麼角色,但他心裡已經湧起強烈的反感,至少根據他前世的經驗來看,有汪雨冬摻和的事兒,就沒什麼好事兒。

  晏明修寒著臉跳下床,「你先下去,看看怎麼回事,我隨後就到。」

  周翔只得硬著頭皮下了樓,很多人都集中在賓館大廳,汪雨冬正氣急敗壞地說著什麼,所有人都很忙碌的樣子,但是當他們看到周翔的時候,都齊刷刷地盯著他。

  汪雨冬也看到了周翔,他怒道:「你過來。」

  周翔的心一沉,他已經明白過來怎麼回事了。譚殷是汪雨冬公司的人,汪雨冬這是藉機找他麻煩的,只是他想不明白,汪雨冬昨天好像還好好的,怎麼今天突然就變臉了,難道他猜錯了?真的只是譚殷把事情攪亂了?

  「冬哥,怎麼了?」

  「怎麼了?!」汪雨冬的音量不大,但頗有威嚴,能讓在場所有人都聽得到,「你的私事不歸我管,但是,你處理私事有一個大前提,就是不可以影響和耽誤工作,尤其是不能因為你個人的原因,影響和耽誤大家的工作!你和小譚以前的關係,我就不想說了,遷怒到你們以前的關係,顯得我不人道,但是現在呢?你們現在是集體中的一份子,怎麼能因為你們私人矛盾,就弄出這種事來?現在小譚因為和你爭吵,情緒失控,現在不知道跑哪兒去了,一會兒就要開拍了,你說這個事要怎麼解決?啊?」

  周圍人的目光像針一樣刺在他身上。

  周翔的臉頰發燙,他暗暗握緊了拳頭,卻一句話也無法反駁。並非是他沒有話可以反駁,而是如果他膽敢公開頂撞汪雨冬,事情會變得更糟,就像當年那樣,他這麼一個小人物,只能吃啞巴虧,沒有任何地方能讓他說理。

  他絕對不相信譚殷會因為自己幾句話而「情緒失控」,借譚殷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在開拍期間私自失蹤,何況自己的大老闆就在場,如果他是這麼不知輕重的人,絕對不會走到今天。這件事絕對是汪雨冬主使的,否則他哪敢這麼幹。

  可汪雨冬又為什麼要針對他?他怎麼不知道自己又礙著汪雨冬的路了?

  事情就好像在循著兩年前的軌跡發展,這不能不讓周翔有些惶恐,但他依然強迫自己鎮定,沉著地說,「冬哥,我兩年前出意外,記憶全無,就算他們以前有關係,我現在也不記得了。不過這個事我覺得解釋也沒有用,不如我們先把小譚找到,我和他當面對質吧。」

  導演看來也氣得不輕,坐在一邊黑著臉說,「這件事第一個要追究的就是小譚的責任,其次是誰,等他回來再說,不管周翔有沒有和他吵架,因為這種事就私自離開,完全沒有責任心,這種行為必須嚴懲。」

  汪雨冬狠狠瞪了周翔一眼,「找到小譚後我再跟你算帳。」

  「怎麼回事啊。」一道低沉的聲音突兀地插了進來,眾人轉頭,就見晏明修站在他們後面,冷冷地掃視著他們。

  這時候沒人敢插話,汪雨冬就把事情簡單地複述了一遍。

  晏明修道:「那就先去找人吧,究竟是誰的問題,還是兩個人都有問題,等人找回來就能查清楚了。」

  導演也道:「所有人放下手頭工作,去找人,他走的時候天還沒亮,如果出了意外就麻煩了,大家三人一隊,從各個方向出發,務必把人找回來。」

  「導演,導演!小譚回來了!」

  「什麼?」

  眾人轉頭看去,見譚殷果然回來了,身上的衣服很髒,好像在地上滾了好幾圈一樣,看上去很狼狽,眼圈兒還是紅的。

  汪雨冬急道:「譚殷!譚喻軒!你跑哪兒去了。」

  「我……」譚殷的目光從汪雨冬落到了周翔,又從周翔轉到了晏明修,然後他咬著嘴唇,不說話了,神情似是有莫大的委屈,看上去破位可憐。

  「說啊。」

  「我……去散步,摔到了。」

  「你胡說八道。」汪雨冬怒道:「說實話,究竟是怎麼回事。」

  譚殷哽咽著說,「冬哥,你別問了,就當我摔到了吧。」

  倆人這麼一搭一唱的,比譚殷直接指責周翔的效果要翻倍地好。這麼欲言又止的樣子,既挑起所有人的好奇心,又能讓人猜出他畏懼周翔有晏明修做靠山,有苦難言。

  周翔氣得渾身都在抖,誰也不會知道,真正有苦難言的是他。

  如果晏明修真的是他的靠山倒還好,他就可以當著所有人的面讓汪雨冬和譚殷顏面掃地,可惜他不敢,晏明修非但不是他的靠山,甚至他的心一直是向著汪雨冬的。他周翔屁都不是,儘管他不明白汪雨冬為什麼突然要給他穿小鞋,但是汪雨冬不管對他做什麼,他都無力還擊,只能忍。

  他只能忍。

  周圍人看他的眼神都不對勁兒了,各種猜測已在眾人心目中成型。

  汪雨冬沉聲道:「導演,這個事無論怎麼樣,小譚有不對的地方,他是我的人,我管理失職,我帶他像你道歉,回去之後我們公司內部會對他進行處罰,但是眼下咱們行程都安排好了,臨時處罰也不合適,我讓他去化妝,以後好好表現,將功折罪,你看成嗎?」

  他給了導演台階下,導演自然不好說什麼,本來他也只是心焦進度問題,人家的私事他才懶得管,於是點頭道:「小譚,雨冬都給你求情了,碰上這麼好的老闆是你的福氣,以後可不許這樣了,趕緊化妝去。」

  譚殷點了點頭,他匆匆看了周翔一眼,眼神很複雜。

  周翔冷冷地看著他,他想看看這場戲要怎麼收場,汪雨冬究竟想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