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緩過那種令人腿軟的失控感覺之後,聞槳穩住身體挺直背脊,鬆開緊揪住他衣袖的手,微微拉開兩個人的距離。
她猶豫了片刻,像是有些難以啟齒,「你覺不覺得……」
「什麼?」海灘的供電還未恢復,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池淵只能看見她不怎麼明晰的輪廓,似是不能忍受,又往前一步將剩下的那點距離消除,將她放在完全可見的範圍之內。
周身縈繞著若有若無的冷冽香調讓聞槳呼吸一緊,她假裝鎮定地開口:「你覺不覺得我們的進展有一些快了?」
「我不覺得。」池淵伸出手勾著她的腰,將人往跟前帶了帶,低頭和她鼻尖相觸,語氣悠悠道:「你要是同意,我甚至還可以加個速。」
「……」聞槳沒好氣的伸手推開他,「你離我遠點。」
池淵笑了一聲,伸手勾住的小指不松,指節蹭著指節,「好了好了,我不說了。」
聞槳有意甩開他的手,還沒來得及用力,遠處忽然有了亮光,緊接著整片海域的燈光接二連三的亮了起來。
下一刻,她的眼前忽然又陷入一片黑暗中,池淵在燈亮之前抬手覆在了她的眼睛上。
兩人肌膚相貼,獨屬於池淵的體溫緩緩朝聞槳渡了過來,最後悄無聲息地鑽入她的皮膚表層之下。
聞槳緩緩眨了下眼睛,睫毛掃過他的掌心,她抬手抓住他的手腕,感受他藏在皮層下不停跳動地脈搏,低聲問,「做什麼?」
「不知道嗎?」池淵鬆開手,垂眸看著她的眼睛,「人長時間處於黑暗中,乍一接觸光亮會眼酸。」
聞槳望著他,伸手輕輕按了按他的眼皮,「那你怎麼不記得捂住自己的眼睛?」
池淵下意識閉著眼任由她動作,而後才似笑非笑地說道:「現在在我這裡,你比較重要。」
聽到這話,聞槳停了動作,指腹在他的眼皮停留了幾秒才收回,神情有些複雜,「我之前是不是對你特別不好?」
「啊?」池淵睜開眼,朝她投去疑惑的目光,「沒有,你沒有對我不好啊,就算有,也是因為我自己的問題。」
聞槳微頓,而後像是想起什麼,收斂起那一點內疚,似有若無地勾起唇角,「也對。」
她停了幾秒,視線極快地從他臉上掠過,淡淡呵笑一聲,「畢竟婚是你自己要退的。」
「……」
什麼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池淵今天算是體會到了。
他抬起手有些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尖,非常明顯又生硬地轉移話題,「時間不早了,我們回去吧,明天還要開會。」
聞槳見好就收,沒有繼續深入這個話題。
回去的路上碰見好幾個同是從溪城來的企業家,池淵和聞槳停下腳步和他們客套寒暄了幾句。
分別之後,聽見從背後傳來刻意壓低但依舊能聽得見的議論聲。
「之前不是說池聞兩家因為聯姻的事情鬧得不太愉快嗎?怎麼現在又走到一起了。」
「誰知道呢,他們這些年輕人不都是想一出是一出,說不定呀,過陣子再見身邊又不知道站著的是誰了。」
……
天殺的。
如果不是殺人犯法,這兩人可能已經被池淵暗殺了。
進電梯之後,池淵狀似無意地看了聞槳好幾眼,唇瓣張了又張,但又什麼都沒說。
聞槳瞧著他如臨大敵又不知所措的模樣,沒忍住笑了出來,「你那麼緊張做什麼,我又沒有生氣。」
池淵一本正經,「我沒緊張。」
「行吧。」聞槳故意逗他,「我其實有點生氣。」
「……」池淵欲要開口解釋,「我——」
「好了,騙你的。」聞槳打斷他,偏頭看了他兩三秒,輕聲問:「你到底是對我沒信心,還是對你自己沒信心?」
「沒有。」池淵挺直後背,斟酌著言辭,「不是沒信心,只是沒經驗,不知道該怎麼辦。」
聞槳煞有介事地「哦」了一聲,說:「我也沒有經驗,但是我生氣或者覺得不高興的時候,我會和你說。」
池淵還想說些什麼。
聞槳突然將手放到他的手心裡,屈指撓了一下,像是在哄他,「所以以後你有什麼不開心的地方,也要記得和我說。」
池淵捉住她作亂的手指,垂眸對上她的目光,神情認真,「不會有不開心的地方。」
「……」
「和你在一起,我就已經足夠開心了,又怎麼會浪費時間去生氣。」
從電梯裡出來之後,聞槳接到了秦妗的電話,需要緊急開一個視頻會議,來不及和池淵說再見,就直接回了房間。
池淵在走廊站了會。
前來匯報工作安排的周程從電梯裡一邁出來,就看到站在聞槳的房間門口那道孤零零的身影。
他以為是池淵又做了什麼事情惹惱了聞槳,在心裡哀其不幸怒其不爭,快步走了過去,「池總。」
池淵有些意外地抬眼,然後朝旁邊走了兩步,摸出房卡貼在門下刷了一下,「你怎麼過來了?」
「給您送明天的行程安排。」周程跟在他身後走進了屋裡,「會議早上八點半開始,下午五點結束,中間有兩個小時的休息時間,晚上舉辦方安排了正式酒會,除此之外,您作為這次大會的代表,需要在明天上午的開幕會發言,發言稿我已經發到您郵箱裡了。」
池淵「嗯」了一聲,抬手解著襯衫的扣子,不著痕跡地蹙眉,「我剛才在樓下碰見宇成和徽眾的兩位老總。」
周程沒反應過來:「嗯?」
池淵不打算細說,只言簡意賅的交代了結果,「將這兩家公司從池氏的合作名單上剔除。」
周程有些不解:「但是宇成醫療在國內藥企行業算是頂尖,在ai醫療方面建樹很多。」
池淵停下動作,神情自若地朝前走,語氣冷淡,「上樑不正下樑歪,上邊的是這個德行,公司可想而知。」
周程這下明白了,猜測大概是之前在樓下發生了什麼不愉快,也沒有多說,「好的,我知道了。」
「嗯。」池淵停在落地窗前。
周程盯著他的背影看了會,想到自家主子令人堪憂的感情之路,出於關心還是問了句,「您和聞總是不是……」
又鬧矛盾了,這後半句話被周程藏在自己的欲言又止之中。
池淵聞言,面上浮起幾分笑意,「是的,你沒猜錯。」
「……」
周程頂著「我就知道」的目光在心裡瘋狂發著彈幕。
那你還笑得出來?
現在這什麼情況你不清楚嗎??
才剛和好幾天啊你又在亂造什麼呢???
……
就在周程恨不得衝上去敲開池淵的腦袋看看裡面到底裝著些什麼的時候,突然又聽見他說了句,「以後見到聞總記得改口。」
嗯?
改口?
??
什麼情況??
池淵沒有注意周程的茫然,自顧抿唇想了幾秒,而後有些委屈的嘆了聲氣,「算了,還是繼續叫聞總吧,不然她又要覺得我在拉進度條了。」
拉進度條??
周程徹底懵圈了。
你拉什麼進度條呢?你都被人關在門外了,還拉進度條,我看你去拉|皮|條還差不多。
生活不易,程程嘆氣:d。
池淵沒太在意周程的反應也不清楚他的內心想法,鬆開微蹙的眉頭,「好了,沒什麼事你就先回去休息吧。」
周程想說些什麼,但是池淵已經轉身進了浴室,壓根沒有給他開口說話的機會。
「……」
聞槳開完視頻會議已經是一個小時後的事情,她和秦妗交代完工作上的事情,看到微信上有池淵發來的消息,問她什麼時候結束。
她隨便點了個句號回過去,然後放下手機起身去倒水。
沒一會,門口就傳來敲門聲。
聞槳捧著水杯去開門。
池淵洗過澡已經換了身衣服,白色短袖和灰色家居褲,看起來閒適而慵懶,額前碎發垂落,五官利落乾淨,身上的氣息清爽,神情帶著點顯而易見的愉悅。
他喉結動了動,低著聲問:「事情處理好了?」
聞槳將門抵著牆,人抱臂靠著門板,右手端著一個玻璃杯,微微歪著頭看他,「嗯,剩下的交給公司其他人去處理了。」
「那你早點休息。」池淵雙唇一張一合,唇色偏粉,又薄又好看,「晚安,明天見。」
聞槳的目光從他的嘴唇上一掠而過,然後轉身將玻璃杯放在玄關的鞋柜上,回過頭朝他勾勾手,「你低頭。」
池淵輕揚眉尖和她對視,毫不設防地低下頭,眼裡有著明顯的笑意,嗓音又低又沉,「嗯?怎——」
他的話沒有說完。
因為下一秒,聞槳忽然朝著他低頭的方向迎了過來,緊接著溫軟的唇瓣準確無誤地落在他的唇上。
池淵瞳孔微張,保持著彎腰低頭的動作僵在原地,神情像是有些難以置信。
怔愣之間,聞槳已經結束這個吻,身影往後退了點,拉開距離之後,她又伸出手摸了摸他的下唇,感受指腹下的柔軟和熱度,眼底漾著一抹笑。
「說晚安怎麼可以沒有晚安吻。」
作者有話要說: -池總: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要拉!!進!!度!!條!!!!!!!!
-小綠江:拉——————————————————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