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颺說完那句「會陪著你們走完這一程」,練習室空了幾秒都沒人說話。
蘇夏仰頭看著他的側臉,心跳忽然有點快。
好像從來參加這個節目開始,腳下就是虛的。
像是為了靠近海上唯一也是最亮的那座燈塔,她只抓住了一塊浮木就義無反顧的跳進了海里。
可現在,那座燈塔派船來接她了。
她雖然還是不知道最終目的地,可心底的那塊浮木突然就落了地。
不僅是她,其他幾人臉上都明亮了起來。
最明顯鬆了一口氣的要數角落的編劇們。
為了防止再出現爆炸性話題不好剪,編劇趕緊踩著腳跟的cue流程。
「你們定一下隊名吧,其他幾個隊昨天直播完就都開過會定好了。」
言下之意:看看你們,可都長點心吧!
昨天直播完?
哦,那個時候隊長大人就過來沒頭沒尾的問候了下盛明珠這個便宜妹妹。
定隊名?
不存在的。
幾人刷刷看向她們隊長。
盛颺卻像根本沒聽懂編劇的鞭策聲,只懶懶的後退一步,靠在鏡子上,「你們想叫什麼?」
龍吟第一個舉手發言:「四口組怎麼樣?聽起來就賊霸氣!」
盛明珠差點笑死:「你古惑仔看多了吧?一個女團叫四口組,我們是去比賽啊,還是去干架?」
龍吟:「那你說叫什麼?」
盛明珠:「歡天喜地四仙女?」
涼綺:「我還淺海灣表演藝術團呢!你們能不能更土一點?」
淺海灣,節目影視基地所在的地名。
在直播中一口氣表演了三種樂器的蘇夏覺得自己有被內涵到。
「隊長,你有什麼想法嗎?」
蘇夏看向盛颺。
他似乎有點累,整個人沒什麼精神。
唇色很淡,露出的半截下巴也有點沒精打采。
似乎那句「會陪著你們」真就是字面的意思了——陪著。
並不準備多做點什麼。
不過好在,他作出了回應。
「ilimitado。」
盛颺淡聲說。
「ilimitado?什麼意思?」盛明珠重複了一遍。
龍吟:「反正不是英語,只知道illimited。」
幾人猜不出來,都看向盛颺。
練習室安靜了幾秒。
蘇夏定定看著貌似只是隨口丟出這麼一個隊名的盛颺,眉眼輕彎,忽然開口——
「是西班牙語,無限的意思。」
盛颺半耷的眉眼微動,忽然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
蘇夏話一出,練習室的人視線頓時嗖嗖的在兩個人身上轉了一圈。
盛明珠更是自帶誇張buff,拖著聲音哦了一聲,「西班牙語?對啊,夏夏你自學過西班牙語哈——」
蘇夏沒反應過來她的打趣,倒是盛颺稍微偏頭,從帽沿下方掃了一眼自家的便宜妹妹。
盛明珠被淡淡的眼風一掃,下意識往蘇夏身後躲了一步,瞬間老實了。
龍吟沒注意幾人之間的暗流,還沉浸在隊名的誕生中:「無限?ilimitado?好聽誒!我喜歡這個名字。要不咱們就叫這個吧?」
其他幾人也都沒意見,於是團名就這麼定下來。
定完團名,終於開始學舞。
涼綺四歲習舞,實力舞擔,從昨天看完教學視頻就開始學習,到今天已經扒了一小半的舞。
盛明珠學了多年名族舞,底子在那,只用記全動作問題也不大。
龍吟和蘇夏本來半斤八兩,但龍吟從小身體就結實,還愛好極限運動,肢體協調,出於好奇甚至學過幾個月的popping。
對比之下,就有點慘烈。
蘇夏完全就是零基礎無添加。
而且前面還有盛颺在旁觀。
蘇夏本來以為他來走個過場就要撤的,結果這會兒人非但沒撤,還就地曲腿坐了下來。
一副準備看戲到底的架勢。
蘇夏想逃避的心思瞬間就歇了大半。
甚至只是想到他就在旁邊看著,手腳都有點不聽使喚。
「夏夏,你同手同腳了,是轉左手出右腳。」
盛明珠看著鏡子裡費力練動作的人,實在看不下去,忍笑提醒道。
「哦哦。」
蘇夏把動作糾正回來,下意識看了眼坐在角落的人。
他一條長腿隨意的抻著,另一條腿曲起,手肘就搭在膝蓋上。
人往後靠著牆壁,似乎是累極了,渾身都透著股倦。
甚至在盛明珠出聲前,正半闔著眼。
不過這會兒已經掀起了眼皮,正朝著「同手同腳」的她看過來。
蘇夏一瞬間想封了盛明珠的麥!
她努力懷揣著「同手同腳不是我」的掩耳盜鈴心思,開始認真練舞,腦海里卻全是剛剛的畫面。
即使那麼累了,他抬眼的瞬間,瞳仁依舊清亮,像仲夏夜映著星光的湖面。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那一刻他的唇邊還沾著點笑意。
好像從始至終他都在看著。
蘇夏心裡的小火苗一瞬間被點燃。
腦海里他在舞台上的女團舞電影般的播放著,她依葫蘆畫瓢,努力想要復刻他的動作。
可動作明明是一樣的。
他做起來是絕美舞台。
她的就是小學生廣播體操,慘烈的賣家秀。
被自己動作丑到,蘇夏分神去看了眼幾個隊友。
發現她們的情況也不太樂觀。
不知道是有鏡頭在,還是因為什麼,幾人都有些彆扭。
涼綺一個人站在角落,默默對著鏡子扒動作。
盛明珠和龍吟都有些綁手綁腳,還在借著練習的檔口吐槽。
龍吟:「這舞動作也太多了,我大腦容量有限,完全記不住!」
盛明珠:「我也夠嗆,這誰編的舞啊,又蹦又跳動作還碎,還要邊唱邊跳,怪不得給了一個星期!」
龍吟:「誒,這個蹲下之後是什麼來著?」
盛明珠一臉懵:「……你問我?」
龍吟:「打擾了。」
蘇夏走過去,試著比劃了一下:「下一個好像是這樣。」
龍吟看著試圖舞蹈教學的蘇夏,有點不忍心打擊她:「夏夏,你是不是練累了?累了就歇會兒,啊?」
就是「哪兒涼快哪兒歇著,別在這搗亂」的另一種禮貌的表達方式。
蘇夏:……
跟她們比,涼綺簡直就是舞蹈老師本人,此時已經練到了副歌部分,正做一個下腰的動作。
等她做完起身,蘇夏皺了下眉頭走到她身邊。
「涼綺,你剛剛那個下腰的方向是不是反了?我記得好像是往左邊。」
「是嗎?我記得是右邊啊。」
對於「學前班舞蹈學員」的質疑,涼綺沒放在心上,不過以防萬一,她還是重新點開舞蹈視頻,拉到中間,確認一遍。
盛明珠和龍吟也聞風湊過來。
等到平板上的視頻暫停,畫面停留在舞蹈老師向左下腰的動作時,龍吟和涼綺對看了一眼。
「我天,還真是向左啊?」
龍吟根本沒想到蘇夏連這種小細節都記得:「夏夏,你蒙的吧?」
蘇夏點頭:「我還能順便蒙一下你剛剛抬腿跳躍的動作也做反了,是抬左腳。」
「這個?」
龍吟回憶著又做了一遍。
這回涼綺跟著點頭:「是反了。」
龍吟懵懵的看向蘇夏。
蘇夏反倒轉頭看向盛明珠。
盛明珠皮一緊,下意識開口:「蘇老師,我哪兒錯了?」
蘇夏被那聲「蘇老師」差點逗笑,努力崩了一秒才一本正經的點頭:「你很好,都沒錯。」
這回龍吟不敢再叫她哪兒涼快哪兒歇著了,抓著她的胳膊驚嘆道:「夏夏,你是突然開掛了?這動作你全記下來了?!」
蘇夏還沒開口,盛明珠倒是一點也不意外:「正常射程範圍,夏夏小時候就過目不忘,當時我們一起學鋼琴,基本老師彈兩遍她就能背下來。」
龍吟一句粗口不知當爆不當爆。
「那這舞你不是已經學會了?」
蘇夏無奈的看著她:「我確實能用嘴跳的一首好舞。」
噗——
這會連旁邊的工作人員都沒忍住笑出了聲。
龍吟回想起剛剛她的動作,後知後覺:「哦哦,所以你只記得動作,不能跳的好看!」
倒也不用這麼直白。
然而這是事實,蘇夏反駁無能:「而且我都懷疑自己能不能跳完整首,這舞太費體力了。」
這才一小會兒,她已經小臉撲紅,髮際線、耳後全是汗,連唇都紅了一個色號。
像是初夏沾了露珠的櫻桃。
「沒事,你是跳的少,多練肯定能跳下來。」涼綺看寶貝似的看著她,「這樣,咱兩一組練,你幫我記動作,我教你每個動作怎麼跳的好看。」
龍吟和盛明珠一聽不幹了。
「是要搞小團體了?我們不配擁有姓名嗎?」
「ilimitado的團魂呢?你們是ilimitado,我兩是illimited是吧?」
蘇夏差點被兩個醋精逗笑:「沒說不帶你們啊,這不是你兩進度在我前面,怕拖你們的後腿嘛。」
龍吟:「有你這個行走的記憶卡,我兩那點進度約等於無。」
盛明珠:「沒錯,人間口頭教練加舞蹈老師,簡直是頂配!」
兩人說的正歡,涼綺直接重新播放音樂:「要一起學就開始吧,你們不會都想說的一嘴好舞吧?」
蘇夏:……
幾人重新組合後,開始一起練。
有涼綺在,一個動作一個動作的開始扣,幾個人都標準了很多,就連蘇夏都慢慢找到了感覺。
雖然跳的依舊不夠好看,但總歸是擺脫了廣播體操的形象。
盛颺坐在角落,看著不遠處正努力練習的人。
她扎著高高的馬尾,耳後到脖頸瑩白泛著水光。
跳躍的動作使得馬尾有些鬆散,兩鬢有幾縷碎發垂落,混著汗水沾在了耳畔。
肩背單薄,鎖骨清淺。
腰看起來盈盈一握。
因為缺乏鍛鍊,整個人像是從未經歷風霜的嬌花,根莖青澀又稚嫩,一折就能斷。
可她正咬著牙認真重複每一個動作,汗珠從髮際線順著眉心一路滑落到卷翹的睫翼上。
隨著甩頭的動作,掛在睫毛上的汗水砸在地上,迸出一朵朵小小的漣漪。
眼底的認真讓她的根莖慢慢抽出了芽,又因為汗水的澆灌而正在蓬勃生長。
盛颺看著她笨拙又專注的動作,忽然覺得有點可愛。
「颺哥,颺哥?」
齊鳴覺得自己太難了。
頂著失業的風險,他連叫了兩聲,盯著未婚小嬌妻眼都不眨的老闆才終於有了反應。
盛颺轉頭,視線冷冷的從眼尾撇掃過來。
齊鳴只想當場按左鍵,將時間倒退回兩秒前。
他一定安分守己,好好做人,堅決不打擾老闆發春……不是,深情的視線!
「那個、編導讓我過來問一下,颺哥你要不要去教一教她們?就是,多一些互動,這樣能剪的素材多一些。」
盛颺並不想配合營業,淡淡嘲諷:「你看我很閒嗎?」
齊鳴:?
不然呢?
您通告不跑,覺也不補,就坐這盯著人監工,還不叫閒嗎?
齊鳴張了張嘴,再想開口,門忽然被敲了兩下。
練習室的人全都應聲看過去。
就看到沈青青探進一個腦袋,嬌羞又略帶小心翼翼的掃了一圈,最後看向坐在地板上的人,驚嘆出聲——
「盛颺哥哥!你真的在這!」
沈青青喊完,熟練的朝鏡頭看了一眼,似乎才意識到不妥,捂著嘴「啊」了一下:「不是,颺PD。那個,聽他們說你在這,所以想來問問,你可以去教教我們嗎?我們隊長今天不在,大家學不會,都很著急。拜託了——」
仔細看,甚至能發現她最後還做了個「盛颺哥哥」的嘴型,邊雙手合十在胸前,邊可憐兮兮的看向盛颺。
這是特定要營造曖昧不清的感覺,好像兩人私下就認識,剛剛那句「盛颺哥哥」也完全不是口誤。
蘇夏看著那渾然天成、矯揉造作的演技,心裡一句mmp快要衝天而出!
莫挨老子的愛豆!
她兩步跨上前,精準的站在盛颺身前,阻擋住了沈青青的視線。
「你沒看官微嗎?現在四個隊伍組好了,可就沒什麼PD了。颺神現在是我們隊長!」
蘇夏像一隻護著自家小雞仔不被黃鼠狼叼走的小母雞,就差揮著翅膀扇人了。
沈青青臉上划過一絲受傷,似乎對她的霸道很不能接受:「可這是大家一起的主題曲,友誼第一,比賽第二啊。而且都是為了節目好,不是應該互相幫助嗎?你怎麼能……」
她似乎覺得接下來的話不好說出口,動了動嘴唇,委屈又氣急的住了口。
這下,整個練習室的目光全都看向兩人,神色各異。
就連影視表演專業的盛明珠都要對沈青青分毫不差的表演獻上自己的掌聲了。
蘇夏跟這朵盛世綠茶白蓮交手多年,早就免疫了她的明嘲暗諷,只冷哼了一聲,直接補齊了白蓮花沒說完的話。
「我就是這么小氣又不講道理!這是隊伍之間的比賽,就要有遊戲精神。別說我們隊長想不想教了,就算要教也是先教我們幾個吧?幾千萬網友都知道,我可是跳舞堪比小學生的人,你們能有我急嗎?」
「……」
大概是沒想到她在鏡頭前還這麼理直氣壯。
沈青青愣了一秒,直接越過她看向後面的人,語氣更加可憐了:「盛颺哥哥……真的不行嗎?」
蘇夏深吸一口氣,對想惡意捆綁自家隊長的黃鼠狼準備直接扇著翅膀讓人滾蛋。
結果她剛伸出一隻手指指著門外,身後忽然有了動靜。
是腳踩在地板上的聲音,還有衣褲布料輕微的窸窣聲。
蘇夏收回手,轉身看過去。
盛颺本來從門被敲響時就想起身,結果還沒來得及動作,眼前忽然閃過一片晃眼的白。
她就這麼擋在自己身前。
穿著褲裙的兩條又細又長的腿剛好就在眼前。
他在她剛走過來,就快速移開了視線。
可眼睛不看,其他感官卻像被放大了似的。
鼻尖是她身上橘調的香水味,混著一點汗水的味道,跟他無數次練舞過後身上的味道如出一轍。
還有她清甜又理直氣壯的反擊聲。
氣呼呼又急哄哄的,像是護著自家寶貝的小財奴。
盛颺忽然有點想笑。
他單手撐地的往後移了一步,然後腳蹬地直接起身,站到了她的身後。
見他起身,沈青青以為有戲,更加變本加厲:「盛颺哥哥,教教我們吧,就一小會兒——」
蘇夏仰頭看著他,忽然很想知道他會怎麼回答。
從下往上的距離,很清晰的能看到他眨了下眼睛,視線落在她身上。
然後那張唇線清晰的薄唇不咸不淡的輕啟:「沒時間。自家小孩兒都教不過來。」
後半句似乎只是自己的低聲喟嘆,可蘇夏聽的清清楚楚。
然後直接石化在了原地。
?
自家小孩兒?
誰?
不會、是指她吧……
!!!!!
大腦宕機中,又聽到他語氣一轉,冷冷的對著後面的沈青青開口。
「還有,『哥哥』這種稱呼陌生人就別亂叫了,我不想讓人誤會。」
不想讓誰誤會?
前不久剛被糾正過稱呼的蘇夏腦子更亂了。
最後沈青青是臉一半青一半白出去的。
等到門重新關上,蘇夏的腦子還沒開機成功。
扣著手指石化的當下,頭頂忽然被輕輕拍了一下。
耳邊又響起了他讓人直接能腿軟的颺式蘇音——
「還愣著幹嘛,不是要我教嗎?」
蘇夏:「!!!————————」
不、不了吧……
哥哥,我怕自己把持不住,你離我遠一點,我自己可以!!!
作者有話要說:文文快要入V,屆時有抽獎活動,歡迎大家來玩~
夏夏還沒掉馬,崽崽還沒開始追妻,女鵝還沒出道……你想要的糖後面都有~~
然後順道給下本文打個小GG
《咬春光》
南外新來個轉校生。
寸頭,打起架來超凶,傳言成績很好,漂釀的像個雪人兒,重點是——性別,女。
轉校當天,蘇蕭就掰彎了一眾少男少女。
整個南外都在傳:天涼了,「大佬」要換人了。
現任大佬遲厭,本來不屑一顧。
結果轉校生成了他新同桌,當天晚上還直接住進了他家裡。
更猝不及防的是,在學校里冷的像是根雪糕的新同桌,盯了他一會兒,然後眯了下眼睛,輕聲喊了句:「哥。」
遲厭忽然就覺得——後牙根有點癢。
有狐朋狗友看熱鬧不嫌事大:「第一和『校草』,厭哥準備讓位哪一個?」
遲厭盯著新同桌認真寫題的側臉看了半晌,冷淡囂張地丟回去一句:「哪個都別想。」
結果後來某天,夜深人靜的小樹林,池厭將蘇蕭堵在樹後,低聲哄:「讓老子親一口,校草和第一,都給你。」
蘇蕭直接踮起腳尖,按著人親了一口:「讓蕭爺親一口,第一,給你。校草,我的。」
然後,期末考,蘇蕭:709,年級第一。
池厭:?老子人才兩失?
蘇蕭:我是第一,給你。你是校草,我的。
人人都道蘇蕭漂亮歸漂亮,可是太冷,女孩子還剪個寸頭,看著就不好接近。
可只有遲厭知道,在無數個無人知曉的夜裡,那根小雪糕是怎麼在他懷裡慢慢融化,還攀著他的手臂,紅著眼睛喊他「哥」。
令人憐愛的,把命給她都可以。
你是我最英勇的騎士,也是我最沉淪的毒酒。
有點冷萌有點甜(只對男主)的酷妹VS幹啥啥都行、BKING第一名的妖孽
微博@木染秋,不定時有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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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各位老闆仙女球個收藏,下本也想本你們一起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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