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疑問,梁景行被激怒了。
「你是不是活膩了?」他伸手揪起王錚的衣領,「你覺得跳出北江,我就不敢動你了?」
王錚也不甘示弱,抓著他的手,仍舊抬著下巴,不願退讓地盯著他。
兩人隨時都要打起來的樣子,後面過來排隊買單的人見了,好言相勸道:「怎麼買個單都要打起來啊?」
排在王錚前面的人剛買完單,收銀抬頭看向他和梁景行。
所有人都不知道兩人的感情糾葛,當真以為兩人是因為排隊買單這事鬧起來的。
「不至於。」收銀好心勸說,「一個個來,很快的。」
簡初見王錚許久都沒回來,此時已經來到收銀台這邊找他,恰好就撞見這一幕,她趕緊跑過去。
「你幹嘛?」她鬆開梁景行的手,推了他一把。
梁景行被推著往後退了一步,擰眉盯著她,受傷的眼神透著難過。
簡初全然沒拿他當回事,轉頭打量著王錚,「沒事吧?」
梁景行垂放在身側的手,捏緊了拳頭,手指骨節因為過分用力而不過血,泛起白色,手背上青筋頓起。
她也不問問他有沒有事!
這時,賀之洲也走了過來,見狀,同情地拍了拍梁景行的肩膀。
「沒事。」王錚搖了搖頭,看眼梁景行。
收銀出聲提醒買單,王錚又轉過頭,將手中的帳單遞過去,拿起手機買單。
簡初感覺梁景行一直盯著自己,轉頭看他一眼,對上他那像是在克制什麼的眼神,生怕他作出什麼出格的事,她決定先離開這裡。
只是她剛邁開腳步,就被梁景行扯住,「天天一起上班工作還不夠,下了班還要跟他一起吃飯?」
簡初回過頭,反問他,「你管得著嗎?」
梁景行:「……」
他現在,確實沒有身份和立場管她。
「鬆開!」
簡初解開他的手,買完單過來的王錚立即插.進來,用身體將兩人隔開。
「走吧。」他對身前的簡初說。
簡初趕緊邁開腳步,疾步往外走去。
王錚回頭看眼梁景行,快步跟上前面的簡初。
賀之洲也去買完了單,回來見梁景行站在原地,望著雙雙離開的男女,再度抬手拍拍他的肩,笑說:「看來梁總這次,難度不小啊。」
「恐怕,得多花點心思才能哄得回來。」
梁景行雙手插兜,薄唇抿成線,聽了他的話,黑色眼瞳微微眯起,若有所思。
再過不久,就是他和簡初認識五周年的日子了。
**
幾天後,梁景行應邀到香港參加一場珠寶拍賣會。
此次拍賣會的壓軸拍品,是一條紅寶石項鍊,主石是一枚五克拉的頂級鴿血紅。
這枚鴿血紅也是梁景行應邀參加此次拍賣會的目的。
經過幾輪競拍,梁景行最後以兩千五百萬港元的價格,成功將這項拍品收入囊中。
拍賣會結束後,主辦方還舉辦了一場晚宴。
晚宴上,有相識的人問起梁景行,拍得這條項鍊是準備送給誰。
梁景行單手插兜,握著紅酒杯沉吟片刻,後勾了下唇,笑說:「女朋友。」
「女朋友?」幾個人驚奇地互相對了下眼。
他們只知道梁景行之前養了個年輕女孩在身邊,卻是第一次聽說他交女朋友了,難免好奇。
梁景行晃了晃手中紅酒杯,仰頭抿了口酒,笑著篤定地說:「沒錯,女朋友。」
**
與此同時,南城。
連著幾天,梁景行的黃玫瑰都會如約而至,但是本人卻並沒有出現,簡初給他發了條消息,讓他別再送了。
而在她發消息之後的第二天,果然不見有花再送來。
簡初從前台經過,掃眼前台的同事,同事以為她期待落空,尷尬地笑了笑,說:「可能今天晚了。」
簡初揚唇笑了下,沒說什麼,拎著車鑰匙往裡面走。
她剛在自己辦公室坐下來,手機進來一條消息,她垂眸點開,看見溫寧在微信上問她:【晚上有沒有空?一起吃飯?】
上回,簡初說過要請她和賀之洲吃飯的,於是回了句「有空」。
緊接著,她又給姚嘉發了條消息,讓她去百味樓訂個好點的包廂。
姚嘉回給她一個OK的手勢。
她放下手機,打開電腦畫設計稿。
過了不久,姚嘉告訴她包廂訂好了,把相關信息也發送到她手機里。
她點開確認了一眼,將包廂名發給溫寧。
百味樓距離工作室有點遠,簡初下午提前下班,獨自驅車前往。
她到了預定包廂後,服務生熱情地進來問她喝什麼茶,並把菜單遞給她,她點了龍井,菜單放一邊,說等客人來了再點。
服務生按她要求,先讓茶藝師進來給她泡茶。
這是包廂VIP客人的待遇,簡初支著臉,邊等溫寧夫婦過來,邊欣賞專業人士的茶藝表演。
一套動作行雲流水,清新的茶香在空氣中瀰漫開來,茶藝師將一杯沏好的茶擺到她的面前。
茶水滾燙,茶藝師離開包廂後,簡初捏著茶杯等了一小會兒,方才端起杯子嘗了一口。
她正細細品著舌尖的茶滋味,包廂的門再度被人從外面推開。
她以為是溫寧夫婦來了,笑著轉過頭,卻見梁景行抱著一束花走了進來。
她臉上笑容收斂,往梁景行身後看去,並不見溫寧夫婦,「怎麼是你?」
「今天是我們認識五周年的日子。」梁景行笑著走近,將懷中的花送給她,「你忘了嗎?」
簡初當然是沒忘,6月25號,每年的今天,他們都會一起度過。
只是兩人既已分開,她就不會再對跟他有關的日子懷有期待。
簡初放下手中的茶杯,垂眸看向梁景行送給她的花,是她最喜歡的藍色妖姬,花團上方靜靜躺著一條項鍊,吊墜是一顆成色極好的鴿血紅,像燃燒的火焰,又像一顆跳動的心臟。
看那大小,估摸有五克拉,代表了他們的五年。
簡初始終沒去接那花,語調平淡地說:「我想,我們已經不是可以一起過紀念日的關係了。」
「如果你願意。」梁景行將花束放在桌上,摘下花瓣上的項鍊,傾身將項鍊繞過她的脖子,邊幫她戴上,邊附在她耳邊說:「明年的今天,也可以是我們的戀愛一周年紀念日。」
「什麼?」簡初的情緒終於有了些許波動,倏地抬頭看他。
梁景行幫她把項鍊戴好,倚靠在旁邊的桌沿,溫熱的大掌捧上她的臉,認真地注視著她的眼睛,正式向她提出交往的請求,「回到我身邊,做我的女朋友,怎麼樣?」
「不怎麼樣。」簡初抬手扯脖子上的項鍊,企圖將它扯下來。
梁景行及時將她的手控制住,「你不願意嗎?」
「不願意。」
「為什麼?」
她介意他先前沒有正視兩人的關係,他現在給她想要的,結果她還是不願回到他身邊,這著實讓梁景行不解。
過去的事,簡初本來不想再提,但話已至此,她也只好舊事重提。
「你知道嗎梁景行?」她端起茶杯,喝了口龍井茶,放下茶杯,抬眸正對他的目光,「當年溫寧和賀之洲結婚時穿的那套婚紗,本來是我為自己設計的。賀之洲身上的新郎服,也本該是穿在你身上的。」
梁景行:「……」
這些話仿佛平地一聲雷,將他整個人炸得愣住。
「過年那會兒,你帶我去郊外放煙花,你問我有什麼願望。」簡初伸手去拎茶壺,往自己杯子裡添茶,「那時候我沒說出口的是,想要嫁給你。」
「曾經很長一段時間,想要嫁給你是我最大的願望。可是你呢?」她曾經有多愛梁景行,後來對他就有多失望。
簡初放下茶壺,再度抬眸看著梁景行的眼睛,用最平和的語氣說著最具殺傷力的話,「那個一心想要跟你在一起,甚至想過跟你白頭到老的我,早就已經被你親手殺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