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為你而活

  「他們到底在裡面談什麼！」

  郁羨在病房外走來走去，心裡的醋意就更重了，「有什麼話是不能讓我知道的。」

  應梨能猜到裡面在說什麼，可也不能直接告訴郁羨，也就幫忙隱瞞著：「說不定在跟阿錚說以後多照顧你呢。」

  郁羨頓了下，神色不自然地撇過臉去：「我用得著他照顧麼。」

  應梨看破不說破，在一旁笑了聲。

  過了一會，病房門打開。

  郁錚眼眶發紅地走出來，他語氣淺淡：「郁羨，你進去吧。」

  郁羨不明所以，皺著眉進去。

  而郁錚靠著牆，神色是說不出的疲憊。

  應梨走過去扶著他的胳膊，將壓在心底的那個不願說的問題問了出來：「是不是……時間不多了？」

  郁錚輕嗯了一聲，回身將應梨抱在懷裡，好像這樣可以汲取更多的力量。

  應梨的鼻子瞬間發酸，然後伸手將他抱緊，「其實她很辛苦的，撐了那麼久。」

  「我知道，所以……」他正嘗試著平靜地接受這個現實。

  等二人再進病房的時候，郁羨正在一旁哭，可此時大家都沒有心情安慰他。

  舒若晴看著郁錚和應梨牽手進來，像是強撐著最後一口氣，笑著對應梨說：「小梨，麻煩你了，謝謝你。」

  應梨沒忍住眼淚，她眨了眨眼睛，眼前反而一片模糊。

  仿佛所有願望都圓滿，舒若晴唇角噙著滿足的笑意，隨即緩緩地闔上了眸子。

  病房裡一片肅靜。

  王醫生也在這時上來檢查著舒若晴的生命體徵，最終，宣布了死亡時間。

  葬禮遵照舒若晴的要求，一切從簡舉辦。

  她熱鬧地出生在這個世界，如今只想安安靜靜地離開。

  出殯那天下起了小雨，這是連續多日的晴天后才後，才迎來一次的陰雨天氣。

  應梨站在墓碑前看著舒若晴的照片，那是舒若晴二十五歲的照片。

  照片是她親自挑選出來的，猶如花一樣的年紀，無憂無慮，不知日後生活疾苦。

  葬禮結束後，郁錚和郁羨站在墓碑前還是不願意走。

  應梨想陪在郁錚身旁，於是讓一起過來的虞婉淑應青雲和應祁先回去。

  虞婉淑也算是過來人，她小聲對應梨說：「你多勸勸他倆，人走了一直這樣也不是個事。」

  應梨點頭：「我知道，你們回去的時候注意安全。」

  雨雖小，可也打濕了三人的頭髮，應梨站在一旁安安靜靜地陪著。

  郁錚先反應過來，他用手給應梨遮著頭頂，然後無奈地說：「你怎麼不跟他們一起回去。」

  「你們兩個在這，我不放心。」

  應梨緩和著氣氛，「我怕你們打架。」

  「我們又不是小孩子，打什麼架。」

  郁錚的手也沒放下，一直停留在應梨頭頂，「我們也準備回去了，不要淋雨了。」

  他說完，見郁羨還是不動，也半拉半拽地將人帶走。

  「別拉我，我想多待一會！」

  郁羨眼圈紅紅地反抗著。

  郁錚此時異常冷靜，眼神盯著郁羨仿佛帶著壓迫感：「你多待一會媽也不會回來，要是你感冒了，我還得費精力照顧你。」

  郁羨怔了怔，神色也暗淡了下去，可隨即他便說：「誰要你照顧了！」

  ……

  席盛開車將二人送回東亭山別墅，一路上，車裡都非常安靜。

  可郁錚攥著應梨的手，像是害怕分開一樣。

  這幾日葬禮的操辦，應梨看著郁錚肉眼可見地瘦了下去，本就稜角分明的下顎線，現在是更加清晰了。

  應梨將郁錚牽進屋，然後柔聲詢問：「我給你做椒鹽排骨怎麼樣？」

  郁錚輕輕點頭：「好。」

  他停頓一下，將應梨拉到了衛生間，拿起旁邊的干毛巾就幫她擦著頭髮：「頭髮濕了，先擦一下，不然會感冒的。」

  應梨仰頭看著他，輕笑了聲：「現在是夏天，不會感冒的。」

  郁錚停下動作，神色卻分外認真：「你想讓我更疼一點嗎？

  我的心還沒恢復好。」

  應梨心裡驀地一軟，乖乖站著沒動：「好吧，那你也要給自己擦擦。」

  二人都去換了件乾淨的衣服，應梨來到廚房，準備做郁錚想吃的椒鹽排骨。

  她剛從冰箱拿了食材轉身，就見郁錚幾乎是緊貼著她，像是怕她不見了一樣。

  「你坐在一邊等我。」

  應梨軟聲道，「那裡視野很好，能將我看得很清楚。」

  郁錚垂眸思索，仿佛在權衡這兩處哪個更適合。

  過了幾秒，他才緩步走到中島桌前坐著，只是目光一直緊盯著應梨。

  「除了直播，我還是第一次被人盯著做菜。」

  應梨也笑，因為是郁錚，她壓力似乎更大了。

  郁錚單手抵著下巴，朝應梨細細打量著：「那是不是可以說，你下次直播的時候我可以在一旁幫忙了。」

  應梨沒想到他這麼執著，可想了想，還是決定哄著他：「好啊。」

  郁錚唇角微勾，滿足地笑了笑。

  除了椒鹽排骨，應梨還做了一菜一湯，她希望郁錚能多吃一點，至少也要把前些日子瘦下來的肉補回去。

  郁錚胃口沒有那麼大，可即使是為了應梨的努力，他也想多吃幾口。

  ……

  晚上，應梨因為頭髮沾了雨水，還是決定先去洗澡，為此她將郁錚也趕去洗澡了。

  等洗完澡出來，她便想著如何能讓消沉的郁錚恢復過來。

  「我帶你去看電影。」

  應梨拉著郁錚就了電影室，順便挑了個甜蜜蜜的愛情電影，用來放鬆他的心情。

  這是很早的一部電影，男主是沈南河。

  那時候正是年輕的時候，因為相貌英俊也將女粉絲的心抓得死死的。

  「我媽以前還是沈南河的粉絲，鴿了我爸的約會也要去看電影的程度。」

  應梨笑著說道。

  郁錚眉眼柔和地朝應梨看去，「你呢，有喜歡的明星嗎？」

  應梨搖搖頭：「偶爾聽聽歌，沒有像追星族那麼瘋狂過。」

  「聽誰的歌？」

  郁錚追根究底。

  應梨直接回答：「遲淵和薄見辭的都聽。」

  郁錚知道遲淵和薄見辭，不管是人氣實力還是臉都是出眾的存在，這臉色立馬就沉了下來。

  「你連這個醋也要吃？」

  應梨無奈，「他們又不是單身。」

  郁錚抓緊了她的手，「其實我並不比任何人差。」

  「我可從沒說你差。」

  應梨彎著唇，隨即開著玩笑，「郁總要是差，這世界就沒有厲害的了。」

  電影裡放到沈南河追求女主角的畫面，各種招數情話，撩得女主角臉紅心跳。

  應梨認真看著，被電影裡的愛情故事打動，分不出半點心思。

  郁錚看得一點都不專注，幾乎將所有的目光都放在應梨身上，見她笑跟著笑，見她難過跟著難過。

  「這裡很好笑。」

  應梨指著電影畫面給他，才發現郁錚專注的眼神正看著自己，也愣住了。

  郁錚輕嘆了口氣，一把便將應梨拉進了懷裡，「你當初聽到我找你結婚的事，怎麼就這麼輕而易舉地答應了下來。」

  她太善良，他反而更覺得愧疚。

  應梨以為他要說什麼，見是這件事也笑著道：「我看中了這套別墅呀，那麼貴。

  我本來還要找我哥借錢呢，這不免費到手了。」

  郁錚知道這不是原因，他收緊胳膊將應梨攬在懷裡，聲音嘶啞地開口：「知道我媽臨終前跟我說了什麼嗎？」

  應梨輕輕搖頭：「不知道，是不是讓你好好照顧自己的話？」

  「她讓我要為了自己而活。」

  郁錚聲音淺淡，似乎聽不出一點情緒，「以前我為了媽媽，為了爺爺也為了君耀，努力活成他們想要的樣子，如今一個個離我而去……」

  他停頓了下，語氣鎮重卻堅定：「而我這次想為了你而活，優秀的，只為了你的男人。」

  應梨大腦在一瞬間當機，震驚說不出任何話來，而心跳也在此時不受控制地狂跳起來。

  「你不用回答我。」

  郁錚抿著唇，「這只是我自己想做的。」

  應梨驀地便想起他那天說的話，於是看著他的眼睛問：「你說你對我一見鍾情？」

  「有什麼問題嗎？」

  郁錚輕笑，「還是你懷疑你的魅力？」

  「我們正式見面的第一次是在車上，因為那個烏龍……」應梨抿了抿唇角，「你就這麼快？」

  「我其實一直都知道你是我的娃娃親。」

  到了這個份上，郁錚也不再隱瞞，淺笑著開口，「所以對你一點也不陌生。」

  應梨登時錯愕，似是有些不可置信：「你說什麼？」

  郁老爺子是在郁錚高二的時候去世的，臨走前找他交代了很多事情，這樁娃娃親也是其一。

  當時的郁錚雖然青澀，卻已初俱穩重的模樣，他看著照片中嫣然微笑的女孩，也開口說道：「爺爺，娃娃親的事可以交給我自己決定嗎？」

  「你不滿意？」

  郁老爺子皺眉，「應家的姑娘知根知底不說葉門當戶對，而且樣貌人品皆是上等，還有什麼可挑剔的。」

  郁錚神色固執地說：「可這個娃娃親是你們定下來的，並沒有問過我和她的意見。

  如果她有了喜歡的人，我豈不是成了其中的阻攔。」

  郁老爺子緩了好一會，才輕嘆出聲：「你和你爸真的不一樣，或許是我當年的做法錯了。」

  郁錚垂眸：「娃娃親的事就擱置不提吧，如果有緣分，或許以後會再遇見。」

  「隨便你。」

  ……

  郁錚看著應梨驚訝的神情，也勾了勾唇：「你上錯車那次，我一早就在車裡看到你了。」

  看到應梨上錯車的訝異，卻不及一見鍾情的心動。

  直到後來，他算明白，他們的第一次見面，就是緣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