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藝伎悲劇

  小千代最終沒能見到姐姐夏子。

  她的第二次逃跑計劃同樣失敗了，只能從媽媽桑口中得知姐姐夏子一個人逃離的事實。

  同時她還收到了老家的信，信里說她的父親和母親都已經離世。

  這一刻，小千代終於死了心。

  但由於她給置屋抹了黑，所以媽媽桑停止了她的藝伎學習，而是讓她打工償還。

  也就是在這時，她遇到了會長。

  當看到屏幕里尊龍扮演的會長時，邦奇連連讚嘆：「真迷人。」

  「是啊，我非常喜歡他的末代皇帝。」旁邊的菲比索納附和一句。

  「我也是。」另一邊的費南多也聳聳肩。

  「看來我們的審美一樣。」邦奇笑了笑，然後接著看影片。

  在橋上，會長安慰了小千代，給了她一條手絹，並給她買了刨冰。

  這讓小千代眼睛發亮，也讓她開始仰慕會長。

  她再次對生活燃起了希望，邦奇看著她奔跑在橘色的鳥居中，鏡頭隨著她的腳步穿過層層疊疊的門扉，就像是通往新生活一樣。

  「Good。」邦奇在筆記本上寫下這一鏡頭，為之後的影評提供內容。

  隨後影片的時間推移，在一個漂亮的風景轉場後，小千代長大了。

  她依然勤勤懇懇的工作著，而與她一同學習的小南瓜已經作為藝伎登台了。

  她透過門扉的縫隙，偷看著小南瓜經過化妝顯得格外美艷的臉龐，滿心羨慕。

  這時門突然被打開，是會長。

  小千代在與他對視後落荒而逃，可是會長卻一直注視著她的背影。

  幾日之後，由楊紫瓊扮演的真美羽忽然登門拜訪，她用利益，說服了媽媽桑，帶走了小千代。

  就這樣，小千代開啟了她的藝伎生涯。

  她和真美羽學扇子舞，學步伐，學藝伎賴以生存的語言技巧和一切可以作為討好權貴的東西。

  直到她濃妝艷抹的登場。

  邦奇看著她在屏幕里的優美舞蹈，雖然他不了解島國的文化，但也能體會到享受的感覺。

  不過這舞蹈很快就被初桃的出現打斷，她在酒席上諷刺小千代。

  小千代也同樣回諷了過去。

  故事就這樣一點點推進，小千代與初桃在不同的場合針鋒相對。

  直到初桃私底下和其他客人說小千代是個人盡可夫的蕩婦，兩者的矛盾才終於爆發。

  聽著電影裡對於拍賣藝伎初夜權的做法，邦奇嘖嘖稱奇。

  同時在本子上寫到：「藝伎的初夜，比她們的生命更重要，因為這是達成完美藝伎必要的過程，她們只能依靠那些具有野心的男人們，才能在這亂世中獲得安靜的生活。」

  為了改變這種看法，把小千代的初夜權拍高，真美羽為她在大型藝伎表演晚會中，取得了領舞的位置。

  這令初桃怒火中燒，但又無可奈何。

  直到晚會當天，在一輪輪藝伎表演之後，小千代壓軸登場。

  當悠揚的笛聲響起時，燈光昏暗下來，唯有一盞銀白色的燈光停留。

  小千代在燈光的照耀下走出來，她穿著白色的和服，手持著幽藍透明的傘，踩著巨大且沉重的木屐，那高度令所有觀眾目瞪口呆。

  而後她的頭微微偏轉，讓大家看清了她的妝容。

  如雪般的臉色與濃重的黑色眼影，像鬼，又格外美艷。

  隨著音樂的起伏，她開始舞動，頭頂也飄落雪花。

  小千代就在這紛紛雪花中開始了一曲瘋魔舞，她的動作劇烈，忽左忽右，眼中含著淚光，仿若一個迷茫的人，在雪中尋找著自己想要的人生。

  觀眾們驚訝的看著她踩著巨大的木屐跳舞，都感覺到了她柔弱身軀下的巨大力量。

  當章紫怡親眼看著熒幕中自己驚艷的舞姿時，也忍不住閃爍淚光。

  因為她想到了自己承受的一切，她覺得一切都沒有白費。

  多虧了唐德。

  是的，唐德針對這一舞改良了很多，遠比原版更長，更難。

  因為這段畫面將會是全片色彩和燈光的高潮，這段結束後，全片都將進入悲傷的節奏中。

  兩分鐘後，一曲舞畢，全場立刻響起熱烈的掌聲。

  影院裡的影評人也跟著讚嘆起來。

  「漂亮……真漂亮。」邦奇覺得以這部電影的視聽、色彩、鏡頭水準，各大獎項肯定不缺提名。

  現在就看後續的故事發展了。

  邦奇把視線從筆記本移開，看向屏幕中接受讚美和禮花的小千代。

  跳完那支舞后，她成為了所有男人眼中的焦點，她的初夜權也即將拍賣。

  不過就在這時，她收到了男爵的邀請。

  男爵是真美羽初夜權的拍賣者，曾經拍出了一萬日元的最高價格。

  電影裡的時代還處於二戰中，日元與美元的匯率大概是2.5比1，也就是說真美羽的初夜權價值4000美元。

  這無疑是非常高的價格，也是藝伎們認為真美羽是殿堂級藝伎的重要原因。

  小千代接受了男爵的邀請，或者說她根本沒辦法拒絕這種邀請。

  只是在見到男爵前，她見到了會長。

  事實上她仍然愛著會長，只是這個社會是男人的社會，情情愛愛在此時都是可以用來交易的。

  比如會長就一直在把小千代推給自己的朋友，由渡邊謙所飾演的伸江。

  因為他對會長有救命之恩，並且他喜歡小千代，所以會長忍痛割愛，一直在成全兩個人。

  在男爵的院子裡，會長依然風度翩翩，令小千代心動無比。

  但兩個人始終沒有點破，也沒有更進一步。

  然而晚上當小千代單獨面對男爵時，卻發現他只是想奪走她的初夜。

  還好她反抗，哭泣，讓男爵失去了興致。

  而當小千代從男爵那裡回來後，她的初夜權也終於有了價格。

  一萬五千日元，六千美元。

  比真美羽的初夜權更高，這預示著小千代將會成為一代傳奇。

  但一旁的初桃瘋了，她根本不敢相信小千代能夠獲得如此巨大的寵愛，嫉妒和怨恨爬滿了她的面容。

  更令她無法接受的是，媽媽桑突然宣布，她的置屋，將由小千代繼承，而非原先定好的小南瓜。

  置屋的繼承，關係著藝伎年老後的一切，她們可以自己培養藝伎，幫助自己養老。

  若是沒了置屋，又沒有男人願意供養，那麼藝伎最終的命運也不過是流落。

  邦奇看著初桃和媽媽桑的對峙，咒罵，媽媽桑的話就像鋼針一樣穿透了初桃的內心。

  也讓他漸漸理解了藝伎的無奈。

  只是在事情塵埃落定之後，初桃出現在了小千代的房間中，兩個人發生了劇烈的爭執，在打鬥中初桃點燃了房屋。

  落魄的初桃最終離開了置屋，離開了這個賴以生存的地方，再不見蹤影。

  小千代則取代了她，成為了這個城市裡最出挑的藝伎。

  這裡唐德也新增加了很多畫面，用來表現小千代成為殿堂級藝伎後的生活。

  她的儀態和表情也漸漸向真美羽靠攏，變得矜持而又驕傲。

  只是來自於西方的襲擊，讓一切都化作塵埃。

  所有的美夢和繁華都在導演的制裁下變成烏有，藝伎也從高高在上的女人，變成了狼狽的女人。

  幸好小千代是幸運的，她在會長的幫助下逃離了這座城市。

  兩個人在馬車前安靜的對視，一如多年前那個小橋上的初見。

  小千代離開了城市，在一處安靜的山區度過了一年的時間。

  直到戰爭結束，她再次看到伸江。

  伸江過來是找小千代回去幫忙的，因為事業，因為美利堅人。

  說白了就是他需要小千代用自己的魅力幫助他談下合作。

  他和小千代講了很多後續的事情，比如會長。

  他已經死了，死在了戰火中。

  小千代悲痛不已，她和會長兩個人終究還是錯過了。

  可即便如此，她還是同意了，因為她想報答伸江，也想回到那個從小長大的地方，看看置屋。

  不過當她回來後，發現一切都變了。

  街上到處都是妓女，她們穿著和服，抹上白色的粉，光天化日宣稱自己是藝伎，為美利堅大兵提供服務。

  曾經的殿堂級藝伎真美羽也落魄得失去了她曾經的大屋子和各種首飾。

  就連小南瓜也從藝伎變為了放蕩的妓女，邊喝著酒邊與大兵們嬉戲。

  只有置屋的媽媽桑，她倒是沒怎麼改變，依然活得很瀟灑。

  反正對她而言，無非就是手底下管的藝伎變為了妓女這麼簡單而已。

  她在伸江的安排下，見到了美利堅的軍隊高層，並成功令他喜歡上了自己。

  接著便是在屋子裡的苟且和伸江談成的合同。

  看著屏幕上章紫怡被侵犯時的眼淚，邦奇覺得自己的心似乎也跟著一塊碎掉了。

  那是對未來所有事情都不再在意的眼神，或許當得知會長死亡的那一刻，小千代就對生活沒了希望。

  故事進行到這裡，總算來到了結尾。

  小千代在山崖頂端，表情落寞的丟掉了會長送予她的手絹，那手絹隨著風越飄越遠，就像是兩人的感情，又像是藝伎曾經的風光。

  然後旁白響起，那是小千代蒼老的聲音。

  她說，她之所以成為藝伎，是因為會長的安排，是會長讓真美羽培養她。

  她說，會長也喜歡自己，之所以沒表白，是因為伸江。

  她說，會長一直在暗中守護著自己，男爵那次沒有成功要了她，也是會長幫忙周旋才讓他消氣。

  但這一切都過去了，小千代周旋在美軍和商人身邊，繼承了置屋，也沒有擺脫一代代藝伎的最終宿命。

  屏幕漸漸暗淡，隨著字幕的出現，邦奇的心情久久無法平復。

  副導演羅伯帶著演員們起身，然後所有人鼓掌。

  「唐德拍出了一個精彩而傷感的悲劇。」邦奇感嘆一句，也鼓起掌來。

  第二天，各家媒體都放出了影評人對於《藝伎回憶錄》的點評。

  邦奇的個人網站和合作雜誌也發表了他的點評。

  「首先說結語：這是一個時代下的悲劇，是關於那個年代的真實寫照。」

  「然後說評分，10分制，在我看來這部電影可以拿到8.7分。優秀的音畫表現，優秀的人物成長，優秀的電影結局，以及並不優秀的敘事節奏。」

  「唐德的畫面和色彩一如既往的艷麗，而又不雜亂。長鏡頭的使用恰到好處，給我留下印象最深的無疑是雨夜中小千代與初桃的對望，那份沉默所留下的想像空間很棒。」

  「這次影片裡的舞蹈也十分精彩，我必須要誇獎演員，章紫怡的雪中瘋魔舞很厲害，觀影過程中看得我完全喘不上氣。」

  「而在劇情方面，我喜歡這個結尾，小千代最終沒有超出時代的局限，淪為了媽媽桑那樣的人物。這是一種輪迴，也脫離了普通的情愛故事。」

  「但是節奏方面我認為有些拖沓，兩個半小時的觀影過程著實漫長，其實刪掉一些人的表現可能會更好一點。」

  《好萊塢報導》上費南多的點評則和邦奇不太相同。

  「影片的節奏我覺得適中，因為藝伎這個概念和她們所處的環境是必須要用篇幅去交代的，如果速度過快，就會讓觀眾們無法代入，無法體會她們的情感。」

  「我喜影片的聲畫表現以及各種繽紛的色彩，但我不喜歡影片的結尾，我認為女主角應該承擔起突破時代局限的功能，帶領觀眾走上一條覺醒的路，而不是成為商人手心的玩偶，雖然這很真實，但我覺得有些刻意。」

  《電影藝術》的菲比索納的側重點和兩人都不相同，他是從演員上來說的。

  「小千代這個人物形象顯然是藝伎的縮影，她靦腆、敏感但又不脆弱，她艷麗、謙遜卻又保持著純真。我們能從她身上找到藝伎所有的美好品質。」

  「但我更喜歡初桃，她活得更真實，更任性。她就像是帶刺的玫瑰，花期過後就只剩下傷人的尖刺還堅挺著。就像她從沒有服輸過，一次次的刺穿小千代的偽裝。」

  「雖然影片的大部分時間，都在描繪初桃與小千代的爭鬥，可她卻始終令我恨不起來。或許是因為鞏莉，她長得太美，表演的太好，以至於我無法厭惡她。」

  「說到底，她也只是個可憐人，在島國這片土地，在藝伎這個行當里，大家都一樣。」

  雖然各家影評人的點評不盡相同，但大家基本上都給出了8分以上。

  當這些影評出現後，影迷們也都受到其影響，準備去影院一看究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