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哥。」
「怎麼了?」
沈昆抬起頭,看著同宿舍的李平安,
李平安問:「報的什麼崗位?」
沈昆頓了一下,也沒隱瞞,「寶石區監察局。」
李平安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嘴裡說道,「你這分數,應該沒什麼問題。」
沈昆:「除了飛哥,誰敢說沒什麼問題。」
兩人說的是魔都的公務員考試。
大四過了一半,臨近畢業,所有人都在為以後打算。
讀研的讀研,
考公的考公,
找工作的找工作,
繼承家業的繼承家業,
……
沈昆宿舍四人,都考了公務員,
大家僥倖過了線,
下一步就是報崗位,面試。
李平安聽到沈昆這麼說,笑了一下,「那倒也是,飛哥沒問題。」
同宿舍飛哥,魔都土著,官二代。
想搞一個體制內工作,手到擒來。
別人是找工作,他是挑工作。
……
說到這裡,不得不解釋一下魔都的公考與其他省的差異。
別的省份都是先報名(崗位)再考試,只有魔都先考試再報名。
這裡面的差距,懂得都懂。
正在這時,徐炎推門進來,一臉高興,「哥幾個,聊啥呢,這麼熱鬧。」
李平安回道:「火哥,正說舔狗呢,你是不是舔狗?」
徐炎搖頭:「我不是。」
李平安笑:「說一說你有什麼舔狗經歷?」
徐炎:「我沒有。」
李平安:「那你高興什麼?」
徐炎:「昨晚和葉琳微信聊天,她給我回了個晚安+笑臉,做了一晚上好夢。」
李平安忍住笑,「這樣啊」,扭頭問道,「昆哥,你怎麼看?」
沈昆:「看毛線。」
李平安戲謔:「昆哥,你是飽漢不知餓漢飢,可憐我們單身狗。」
沈昆:「扯淡。」
李平安:「昆哥,我認真的,怎麼說,你也是近水樓台先得月,這輔導功課快兩年了,多少有點感情,先下手為強。」
沈昆:「兜比臉乾淨,用幾把先下手為強?」
「哈哈,幾把也行。」
「看我長槍如龍,刺破蒼穹。」
……
沈昆聽著室友的嬉笑,心中沒有半點波瀾。
他自幼父母離異,跟著姥姥長大。
上大學全靠貸款,平時生活費都得兼職。
哪有心思談情說愛。
要不是國家政策照顧,早就輟學去工地搬磚了。
大學四年,匆匆而過,別說女朋友了,連個女性朋友都沒幾個。
因為之前的經歷,也不想討論這種話題。
女人……
沈昆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起身道:「你倆忙,我去做家教。」
李平安回道,「好的,昆哥,早點把雙胞胎拿下,我看好你。」
沈昆比了一個中指。
他知道李平安只是嘴碎一點,沒什麼壞心眼。
李平安淫笑:「我懂我懂。」
「滾。」
……
等沈昆背影消失,李平安躺在床上,忍不住感慨,「坤哥真是辛苦了,是個幹大事的人。」
徐炎搖頭晃腦,把臭襪子從床墊下拿出來準備去洗洗,「辛苦有什麼用,這世界最大的悲哀就是回報對不住辛苦。」
李平安「臥槽」了一句,驚訝道,「火哥,你這話說的有道理。」
徐炎甩了一下頭髮:「昆哥這是典型的家境撐不起理想,能力配不上野心,以後有罪受。」
李平安看了他一眼,「你丫的,一句一句的,懂得挺多。」
徐炎:「呵呵。」
「不過,你說的我不同意。」
徐炎:「哪點?」
李平安:「以昆哥的天賦,以後差不了,這次如果能考上公務員,起碼一個穩定工作,在魔都立足了。」
徐炎冷笑:「你看他報的崗位,監察局,不用想就知道競爭有多激烈了,心比天高啊。」
李平安:「即使這次考不上,還有別的機會,國考,4.12聯考,省考……,總有一個合適的。」
徐炎:「我正要說,如果考不上還好,一旦考上了,更糟。」
李平安:「怎麼?」
徐炎:「昆哥這人,肯定是有不少想法的。」
李平安想想平時接觸,忍不住點頭。
他雖然學習不行,混吃躺平,但是看人還是有一番眼光的。
徐炎:「考上了又能如何,想在體質內混,沒有關係寸步難行,昆哥靠什麼?什麼也沒有,既沒靠山,又沒money,很大概率是一輩子蹉跎,這對於心高氣傲的他來說,恐怕不能接受。」
李平安沒有說話。
徐炎繼續道:「我爸就是這樣,覺得自己懷才不遇,常常自詡,論能力全縣能排前三名,當個一把手沒問題,到現在還是普通科員。」
李平安心想,「你這個看的明白,為啥看不到舔狗。」
不過他也沒反駁,
徐炎向來自視甚高,宿舍三人,沒一個能入他眼的,
飛哥,紈絝子弟,
沈昆,蠅營狗苟,
自己,混吃等死。
……
當然,徐炎本身很優秀,
考研,公考,兩手抓。
甚至還拿到了銀行的offer。
有自傲的資本。
……
徐炎端著洗臉盆一邊往外走,一邊感慨,「這個世界就是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生來會打洞。」
李平安想起自己,也忍不住說道,「這倒沒錯。」
……
沈昆自然不知道宿舍兄弟的議論,知道了,也不會放在心上。
從小到大,受過的冷眼太多了。
早已經習慣。
考公務員,也是他深思熟慮的結果。
徐炎懂的道理,他自然明白。
只是,很多時候身不由己。
對於零基礎的沈昆來說,綜合分析,考公算是不錯的。
即使不能在體制內升遷,藉此混點人脈還是可以的。
尤其是監察部門,權力要害……
不用違規違法,只要頭腦靈活,工作幾年跳出來,就是一片新天地。
到了那時再創業不遲。
……
穿過幽深的巷子,沈昆來到一老式居民小區——高陽小區。
以前的水廠家屬院。
略顯緊密的建築,毫不顧忌容積率,有點逼仄衰敗,透出一些破落的氣息。
差不多有一二十年歷史。
當然,別看這裡貌不驚人,破歸破,隨便一套房子就超過四五百萬。
滬飄也只能看看,基本上買不起。
沈昆感慨一下,和門衛打了個招呼,直奔中單元五樓。
作為高家姐妹的家教老師,沈昆早已經和大家混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