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真假千金28

  無能,愚蠢,沒有一點可取之處。

  這就是老爹對於自己的評論。

  廢世子呆了,傻了,仰著頭滿臉絕望的看著父親,仿佛失去了說話的能力。

  朱元璋神情冷凝,冷冷的覷著他道:「上不知孝敬父母,屢有欺瞞,下不知撫恤兄弟,污言構陷,馬家怎麼會有你這樣的兒子?我原也不打算趕盡殺絕,想著給你留個親王勳爵,叫在京中做個富貴人家也便是了,不成想你是爛泥扶不上牆,眼見自己無緣大位,竟連這等下作手段都用的出來,我豈能再留你?!」

  常山王與武安王聽得眉頭一跳,目光驚疑不定的看了過去,廢世子更是面無人色,哀求道:「爹……」

  朱元璋垂眼看著他,道:「咱們老馬家從前也是莊戶人家,後來遇上天災,實在活不下去,才成了流民,那時候你祖母辭世,是鄰居劉家慷慨,才有了墓地安葬,那時候連一副薄棺都湊不出,草蓆卷了匆匆下葬,我一直記著劉家的恩情,想著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不想天不垂憐,劉家人遇上瘟疫,全都沒了。」

  廢世子從他這言辭中隱約猜到了什麼,當下汗流浹背,顫聲道:「爹,你不能……」

  朱元璋並不理他,只繼續道:「從前咱們跟劉家的鄰居,老家也是一個地方的,他既對咱們家有恩,現下馬家發達了,也不能不知恩圖報,劉家業已沒了香火供奉,我便做主將你過繼到劉家去當嗣子,也叫他們九泉之下有所依靠。」

  廢世子如遭雷擊,跌坐在地,絕望大叫:「爹,我是您的嫡長子啊,您怎麼能將我過繼出去?大伯二伯家也就算了,劉家……怎麼能是劉家?!」

  「我意已決,」朱元璋道:「著人按照劉家的輩分排行重新為你取個名字,明日便送回老家去吧,帶著你的妻兒一起,從此咱們就什麼關係都沒有了!」

  廢世子猛地發出一聲悽厲慘呼,撲上前去要向老爹磕頭求饒,卻被朱元璋一腳踹開,當即斷喝:「還不將這畜生打發出去?!」

  廢世子還要掙扎,親衛們卻在此時近前,發力將他按住,堵上嘴之後硬生生拖了出去。

  殿中眾人看得面面相覷,不知如何評說才好,譚氏眼盯著丈夫被人押了下去,卻是淒聲而笑,淚珠滾滾。

  這就是她愛了那麼多年的丈夫。

  窮途末路之時,毫不猶豫的將自己拋出去,希望以此來給常山王身上抹一個污點。

  他有考慮過自己嗎?

  被指責跟丈夫兄弟懷有私情、背叛丈夫的女人,之後會有什麼下場?

  他或許是考慮過的,只是他不在乎。

  這就是她愛了那麼多年的丈夫啊!

  真是可笑,真是滑稽!

  譚氏忽的笑出聲來,笑聲越來越大,越來越響,到最後所有人都轉目看向她,她卻渾然不覺,彎下腰捂著肚子哈哈大笑,好像是碰上了什麼有趣的事情似的,笑的停不下來。

  「有意思啊,」她笑的眼睛紅了:「有意思!」

  然後譚氏的笑聲慢慢停了,抬手胡亂抹了一把臉上的淚,失魂落魄道:「我這一輩子,都活了些什麼啊……」

  沒有人回答她,而這個時候,她其實也不需要別人的回答。

  朱元璋淡淡一擺手,吩咐說:「帶她們下去吧。」

  譚氏被人推搡著出了大殿,馬寶珠亦步亦趨的跟著,有些擔憂的樣子,忽然快走幾步,上前去扶住了譚氏。

  她們的身影漸漸消失在眾人視線中。

  內殿裡一片寂靜,真正是掉一根針都能聽見。

  朱元璋終於舒一口氣,環視一周,輕鬆道:「終於把這一家子爛事給解決了。老二,別在那兒跪著了,起來吧。」

  常山王應了聲「是」,小心抬起眼來,覷著老爺子神色:「爹,您真打算把大哥過繼到劉家去?」

  「難道我老人家看起來像是在開玩笑?還有——」

  朱元璋糾正道:「他已經被過繼出去了,以後你跟老三見了他也不必再叫大哥,比起做吳王世子和皇太子,他大概更適合做一個略有些家底的富家翁。」

  常山王與武安王恭敬應聲。

  朱元璋則嘆口氣,搖頭道:「我本來真沒想過把他過繼出去,留在京師做個無權的富貴王爺也就是了,就他那份心性來說,眼見著跟至高之位失之交臂,還不得嘔個半死?只是他壞了心思,竟能不顧多年夫妻之情、兄弟之義構陷於你,便斷然再留不得了。」

  對於常山王來說,這是最好的結果了。

  老爹在位的時候就把老大給料理掉,爹收拾兒子天經地義,誰都不敢有二話,不然等老爹沒了,他坐到那個位置上,這個當過吳王世子、且又是先帝嫡長子的大哥就是個極為棘手的存在。

  殺了吧,容易惹人非議,畢竟那可是你同父同母的親哥。

  不殺吧,他又實在不是個安分人,當年收容過的舊部也不少。

  這會兒老爺子直接把他過繼出去,成了劉家子孫,即便自己死了,那皇位也沒這個大哥的份兒,馬家辛辛苦苦打下來的天下,說破大天也輪不到你們姓劉的人來繼承。

  常山王鬆一口氣,武安王也覺得這是件好事,二哥的皇太子之位穩了,大哥呢,好歹也保住了性命,只要日後不做亂,總能平安終老。

  老爺子這麼安排,也算是盡心盡力為兒孫們籌謀了。

  「行了,」最後朱元璋拍拍腿,說:「該說的都說了,你們也明白我今日傳你們來的用意,前車之鑑就擺在那兒,自己心裡邊都警醒著點。」

  眾人畢恭畢敬的應了聲。

  朱元璋便打發他們回去,只留下馬明月,爺孫倆一同走出大殿,站在最高處欄杆前遠眺。

  常山王夫妻與武安王夫妻順著石階走下,不時側過臉去閒話幾句,那幾道身影逐漸小了,遠了,越過一道宮門之後,消失在他們的視線之中。

  馬明月隱約察覺到祖父的情緒不好,躊躇幾瞬後,終究還是忍不住關切道:「爺爺是在為剛才發生的事情難過嗎?」

  「為剛才的事情難過?」

  朱元璋聽得詫異:「你怎麼會這麼想?」

  馬明月抿一下嘴唇,小聲說:「我看爺爺的臉色,好像有點不開心。」

  「那倒沒有,只是有點感觸,」朱元璋嘆一口氣,道:「我看著身邊的這些人,時常回想起當年的事情來,想我和你奶奶在一起的時候,想我們倆說過的話,想我混帳的兒子,敗了家業的孫子……感覺好像已經過去很久,再回首去想,又好像還是昨天,歷歷在目。」

  馬明月看著爺爺臉上神情,心裡忽然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好像他說的那些人就是自家骨肉,又好像是自己未曾見過的另一群人。

  相處的時間雖然不久,她卻極為親近爺爺,別人或許會覺得這位老者兇殘,她卻覺得爺爺處事公允,和藹可親。

  馬明月大膽的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朱元璋哈哈大笑,良久之後收住笑聲,注視著她,有些感傷的道:「明月,你真是像她,我一見你,便不由自主的想起她來,就想叫你過得好一些,再好一些……」

  馬明月柔聲道:「奶奶她一定是個很好很好的人,才能過去這麼久,還叫爺爺這樣真誠的惦念著她。」

  朱元璋說:「對我來說,她是世間最好的女人。」

  不知在心裡悶了多久的話,能找個人傾訴一下,其實也是一件好事。

  他笑的慈和,抬手去撫了撫馬明月的長髮,感慨道:「我有個老朋友說過,女孩兒是要捧在手心裡養的,明月啊,你前些年過得太苦了,爺爺希望你以後能快樂些,希望你有恩愛明理的父母,有博學多識的老師,有光輝燦爛的人生,想做什麼就儘管去做吧,爺爺永遠都是支持你的……」

  馬明月的眼眶逐漸濕了,抿著嘴唇忍了好一會兒,還是忍不住掉了眼淚:「爺爺,我,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感激您才好!」

  「我有時候會感覺我是個壞孩子,我是真心希望李家人都去死的,偶爾我也會忽然間嚇一跳,覺得自己怎麼會有這麼可怕的想法,可是我真的不想原諒他們!」

  她泣不成聲:「我也會想我是不是太冷血無情了,居然去您面前狀告我的父母,我甚至想過一旦有機會就要殺了馬寶珠,我其實是個壞孩子,不值得爺爺這麼疼愛的……」

  「你沒有錯,也不是壞孩子,」朱元璋聽得失笑,溫和拍了拍她的肩:「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沒有錯,反抗父母的冷待與偏心也沒有錯,想懲罰害自己人生苦楚的惡人更沒有錯,這是人之常情,不是壞。」

  他由衷誇讚道:「我們明月堅強,勇敢,百折不撓,是我見過最漂亮的女孩子!」

  馬明月收了眼淚,兩眼亮晶晶的看著他:「真的嗎?」

  「真的!」朱元璋堅定的回答她,又笑著對這女孩兒說:「去找你娘吧,她指定已經吩咐人給你安排住處了,她跟你奶奶一樣,都是難得的好人,有這個娘在,你以後苦不了。」

  馬明月臉上顯露出笑容來,向他行個禮,脆生生道:「爺爺,那我走啦!」

  「去吧去吧。」朱元璋朝她擺擺手,眼見著那女孩兒蹦蹦跳跳的走下台階,紅色裙擺隨風輕揚,陽光下格外明媚耀眼。

  走到一半,她回過頭來朝仍舊站在欄杆前的爺爺招手,這時候才有了這個年紀女孩兒該有的活潑與嬌俏。

  朱元璋看得微笑起來,同樣朝她招了招手,算是回應。

  微風和暢,陽光溫暖,真正是好時節。

  ……

  三日之後,吳王正式於京城登基,定國號為明,年號洪武,又追封已逝的吳王妃為孝慈皇后,冊立次子常山王為皇太子,常山王妃為皇太子妃,此外,又加封一乾子侄功臣,大赦天下。

  而他的嫡長子、昔日的吳王世子卻不曾在這場盛典中露面。

  早在兩天前,被更名為劉文昌的廢世子便和他的妻兒一道,被馬車載著,往皇帝與劉家共同的祖地去了。

  畢竟他此時是劉家的嗣子,同馬家沒有任何關係了。

  劉文昌神情麻木的坐在馬車上,不言不語,宛若一個失了魂魄的木偶,譚氏慘白著臉色坐在他的對面,昔日的恩愛夫妻,今日卻形同陌路。

  當日大殿之上的那場對峙,徹底撕破了夫妻之間溫情脈脈的假面,而當晚被錦衣衛送到廢世子府上的那兩個人皮手辦,更是重創了譚氏本就脆弱萬分的心理防線。

  她又病了,只是靠藥吊著,又掛念著馬寶珠和兒子,這才強撐著那口氣沒有倒下。

  那日大殿分別之後,二人再也沒有向對方說過一句話。

  廢世子既改名為劉文昌,馬華良自然也隨之更名,成了劉家子孫,郡王之子與尋常鄉下富家翁之子更是天壤之別,本就陰鷙少言的少年神情中更添幾分陰鬱。

  只是在這等時候,無論是爹和娘,都沒有心力再去寬慰這個兒子了。

  後邊一輛馬車上坐的是柳氏和劉文昌其餘幾個姬妾,她們——尤其是柳氏,都以為進入王府是此生富貴的開始,卻不曾想那便是人生最後的綻放。

  柳氏曾以為自己會是郡王側妃,會是皇太子側妃,會跟隨丈夫的腳步一步步爬上去,高高在上的俯瞰天下,卻沒想到昔日郡王身邊的妾侍便是她此生的最高點,之後一路猛跌,成了個尋常富戶家的侍妾。

  柳家的門檻再低,好歹也是做官的,她心高氣傲拼了一場,到頭來居然只能以尋常人家的妾侍收尾?

  老天爺是在跟她開玩笑嗎?!

  更倒霉的還在後邊。

  若她真是個尋常人家的妾侍也就罷了,娘家活動一下,總能把她弄出去,偏偏她跟的是從前的吳王世子、當今天子被過繼出去的長子,這時候冒頭說你落拓了、我嫌棄你想走人,怕不是嫌脖子太硬,想找個人幫忙松一松。

  劉文昌再不濟也是當今的兒子,饒是被過繼出去了,又豈是她能嫌棄的?

  柳氏欲哭無淚,悔不當初。

  一行人到了地方,諸多雜事自然有僕從安排。

  劉文昌跟譚氏木然坐在椅上,宛如一對毫無生氣的木偶,兒子坐在下首處,臉上表情跟爹娘差不多,柳氏等幾個侍妾站在兩旁,面無生氣,冷不丁來個人一瞧,還當是一屋子的紙人呢。

  得了,就這麼過吧。

  ……

  劉文昌與譚氏一行人出發的當天,馬寶珠往菜市場去見證了李家人被行刑,監斬官一聲令下,刀光雪白,人頭落地。

  她掙脫按住自己肩膀的兩隻手,轉過身去彎腰大吐。

  「走吧,寶珠小姐,」看守她的人說:「您也該上路了。」

  是啊,馬寶珠笑的苦澀,她也該往那戶人家去了。

  那可是她的親娘幫她挑好的人家啊。

  自從那個粗俗的野丫頭出現之後,自己的人生好像就轉到了另外一條軌跡,她有時候會覺得自己是進入了一場噩夢,只是直到今日仍舊疼痛難忍的舌根會提醒她,這不是夢,是現實。

  馬寶珠覺得恨。

  恨馬明月,恨滿口規矩的老爺子,也恨這不公平的世道!

  為什麼會這樣?

  明明不該是這樣的!

  沒有人理會她的憤恨與不甘。

  就在當天,一行人押送著她奔赴李家小院,多年前被替換的人生,終於在這一刻各歸本位。

  ……

  柳氏在劉家大院裡痛苦了半個月,也算是想明白了。

  走,走不了,那就得留在這兒好好活下去,想活下去,還是得把劉文昌伺候好了才行。

  雖說過繼出去了,但他身上畢竟流著馬家的血,倘若自己肚子爭氣能生個一兒半女,皇家總不會置之不理的,退一萬步講,就算是真不理會,總也能有口飯吃,富貴終生。

  她不知道劉文昌進宮那天發生了什麼,卻也看得出來他同譚氏之間是真的崩了,這時候不趁虛而入,豈不白白錯過良機?

  譚氏有兒子,她可沒有,那狗崽子整天陰沉的跟個紙人似的,將來她老了指望那狗崽子養她?

  還不如盼著母豬上樹!

  柳氏定了主意,便跑到劉文昌面前去獻殷勤,溫柔小意,百般討好。

  劉文昌已然跌倒泥潭,見她不離不棄、如此依戀痴纏,心裡不是不感動的,雖是仍舊心有鬱郁,見到柳氏時倒也肯給個好臉。

  如此過了兩個月,柳氏的肚子還沒有動靜,便有點急了,想著是不是去藥房裡開服藥調理一下,哪知道進去叫人診一下脈,卻是霎時間天崩地裂、眼前發黑。

  「夫人,」坐館的大夫面色遲疑,小心道:「您服食過太多涼藥,傷了宮體,此生若想有孕,只怕是難了。」

  柳氏萬萬沒想到竟會聽到這樣一個結果,渾身發冷,問話時聲音都在哆嗦:「真的嗎,大夫,您可別嚇唬我啊!」

  「真的,」大夫心知是遭遇了後宅陰私,心下喟嘆不已,見她眼含淚珠,神情崩潰,倒也有些可憐:「看這脈象應該喝了挺久,中間雖然斷過些時日,但是已經於事無補了。」

  她什麼時候喝過涼藥?

  明明一直都想有身孕,堅持喝坐胎藥啊!

  柳氏心頭抽痛,淚眼朦朧,忽然想起一事,霎時間心頭猛震,變了臉色。

  「大夫,」她顫聲問:「坐胎藥……是行房之後喝嗎?」

  大夫聽得眉頭一皺,撫著鬍鬚,反問道:「不然呢?」

  柳氏合上眼睛,任由淚珠滾滾落下:「我明白了……」

  馬長彥,你好狠的心啊!

  原來打一開始,你就半分希望都沒有給我留下!

  我把一切都賭在你身上,結果卻一輸再輸,現在我只是想給自己留一條後路,有個孩子傍身,你竟將這條路也堵上了。

  好,真是好!

  不過你既然不仁,也休怪我不義!

  柳氏眼底倏然閃過一抹狠色,整理形容之後,咬緊牙根,起身走了出去。

  到了當天晚上,劉文昌照舊往柳氏房裡過夜,沒過多久,房裡的燈便熄了。

  男女痴纏過去,劉文昌倦然睡下,柳氏卻沒有睡,她躺在床上想自己沒有可能來到人間的孩子,想自己嫁給劉文昌之後的委曲求全和種種隱忍,想的淚濕枕畔,肝腸寸斷。

  如此過了良久,她伸手到床頭去,摸出了一把寒光凜冽的匕首,目光凶戾,掀開被子,對準男人下半身刺了下去!

  劉文昌在劇痛之中驚醒,正對上柳氏那雙刻毒的眼眸,大驚失色,還未等痛呼出聲,柳氏便一把拉上被子,惡狠狠的將他嘴巴牢牢堵住。

  畢竟只是個弱女子,眼見那傷處血流如注,劉文昌面露殺機,柳氏不是不怕的,察覺被子底下劉文昌不再掙扎,才顫抖著將手鬆開。

  她試探著伸手去摸劉文昌鼻息。

  還活著,只是暈過去了而已。

  柳氏大口大口的喘息,緩和著心頭壓力,如此過去良久,忽的心神微動,憤怒起來。

  你在想什麼呢?

  害怕嗎?

  你本來不就打算豁出一切去報復他的嗎?

  這個男人害的你沒了生育能力,斷了你後半生的指望,你用同樣的方式來回敬他,有錯嗎?

  你沒有錯!

  他是沒了孽根,成了太監,但他還有兒子,後半生還有指望,你沒有!

  都是命,都是來這人世間活一遭,你都打算把命豁出去了,這時候還在遲疑些什麼?!

  柳氏低頭去看,便見劉文昌身下被褥已經被鮮血染紅,她眼底凶光一閃,一不做二不休,穿好衣裳,將那把匕首收起,挑了幾本書裝模作樣的捧在手上,往馬華良所在的院子裡去了。

  ……

  消息傳回京城,已經是三天之後的事情。

  朱元璋吃著早飯,從錦衣衛處得到了這個不知應該如何形容的消息。

  他放下筷子,皺眉道:「柳氏死了?」

  「是,」錦衣衛道:「她推說奉劉爺之令送書過去,趁劉公子不備用匕首刺殺,劉公子中了一刀,但是畢竟少年體健,拔刀還擊將她殺了,但沒過多久,自己也因為失血過多死去。」

  朱元璋揉了揉額頭,又問:「老大呢?」

  錦衣衛頓了頓,方才道:「劉爺的命保住了,但是,咳,接不上了。」

  朱元璋:「……」

  朱元璋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半天過去,才幹巴巴道:「老大,他還好吧?」

  錦衣衛:「表面上看起來很痛苦。」

  朱元璋:「實際上呢?」

  錦衣衛:「……」

  錦衣衛遲疑了會兒,說:「實際上應該更痛苦。」

  朱元璋:「……」

  「唉,」空間裡劉徹遺憾的咂了咂嘴:「真是對不起老鄰居啊,他們家的香火又斷了。」

  朱元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