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邊小草的臉寫滿了錯愕。
「伯母, 您……」
「在你只有兩條路以走,」武昭眼皮子都沒眨一下,淡淡道:「收下錢, 帶著我的廢兒子離開我的世界;不收錢,帶著我的廢兒子離開我的世界。」
作為新時進化版女主, 路邊小草已經脫離了「你怎麼以用錢侮辱我!」的低級趣味, 低著頭接過支票, 按部就班的走完流程之後, 向武昭鞠個躬, 很有禮貌的離開了咖啡廳。
武昭將杯子裡剩餘的咖啡飲盡,吩咐秘書請律師過來, 修改了自己的遺囑。
李笑晴是唯一的繼承人。
如果這個僅有的繼承人和她本人一起出了意外, 她名下的所有資產都會捐獻出去, 致力於公益事業。
完美。
遺囑改動完沒多久,李星卓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這當然不是因為他得知了遺囑的改動, 在他還沒這麼靈通的消息, 之所以怒氣沖沖打電話來問罪, 是因為他堅強的路邊小草那兒得知了母親給了愛人一筆巨額分手費——
「媽, 你什麼時候才意識到我是一個人,不是你手裡以隨意操控的玩偶,更不是你用來謀取利益的工具?!我愛她,我不會跟她分手的,更不會跟那個許小姐訂婚!」
武昭冷靜的聽他說完:「我知道, 我明白,同時,我也夠理解。」
李星卓原本還憋了一肚子的話,緒暴躁的想要傾吐出來:「你明白什麼……啊?!」
他驚喜不已:「媽, 你不反對我們在一起嗎?!」
武昭很誠懇的說:「祝你們幸福。你已經成年了,作為母親,我盡到了所有夠盡到的務。你有了自己的愛人,我不會逼迫你去跟豪門小姐親,你沒有意向繼承家業,我也不會違背你的意志、強迫你做你不喜歡的事了。祝你跟你心愛的女人長長久久,也祝你在藝術海洋里一帆風順。」
然後不等對面的傻逼兒子說話,就繼續道:「只是與此同時,我也希望自己的心愿得到你的尊——我們之間的關係到此為止吧,我不會再打電話讓你家,也請你不要再出在我的面前了,就這樣,再也別見。」
武昭利落的掛掉了電話,然後把李星卓的號碼加進了黑名單。
結束了。
到了第二,她召開董事會,宣布將支持李笑晴成為下一任的董事局主席。
短暫的議論和驚詫之後,沒有人出反對。
實際也沒人夠反對。
這是武昭和已逝的丈夫親手建立起的公司,夫妻二人擁有著絕對的話語權,家境使然,兩人都算不是白手起家,他們很明白應該怎樣防範風險、規劃股權,同時也不會避諱死亡,早早設定遺囑,做了最壞的準備。
李元禎自己奮力打拼下來的基業,當然不會想留給港城的兄弟們,兩個孩子小,他不信風雨同舟的妻子,還夠信誰?
在的集團內部,武昭擁有絕對的話語權。
李笑晴輕而易舉的在這場集團爭奪戰中獲勝,如何春風得意當然不必多說,而李星卓在經歷了一整晚的錯愕與惶然之後,終於紆尊降貴的開自己的超跑,準備家去看看母親到底是在抽什麼風。
小區門口,安保人員把他攔了下來。
李星卓摘掉臉的墨鏡:「怎麼,連我都不認識了?」
安保人員儘量讓語氣委婉一些:「對不起李先生,昨,我們接到了武總秘書的電話,說武總跟已經成年的兒子正式解除母子關係,不希望不關的人再來打擾她的平穩生活……」
李星卓如遭雷擊:「她這是什麼意思?」
安保人員愛莫助的聳了聳肩:「我建議,您還是自己再跟武總溝通一下吧。」
李星卓被攔在門口,這其間卻陸陸續續有同住在別墅區的人來,他自覺丟臉,趕忙驅車離開,試著打電話給母親——仍舊是被拉黑了的狀態,再打給母親的秘書,對方一聽是他,馬就把電話給掛了。
李星卓愈不安,試探著給妹妹打電話,對方壓根沒接,掛斷之後了個簡訊:哥,我在開會,晚點復你。
李星卓哪裡等得起?
他馬就把電話打給了遠在港城的爺爺。
李老爺子的語氣中帶著分無奈:「星卓啊,這次你媽媽是真的很生氣。你大概還不知道吧,就在今午,她正式提名笑晴做下一任的董事局主席……」
李星卓猝不及防,吃驚的「啊」了一!
他慌張至極,有些惱怒:「她居然這樣威脅我!難怪昨打電話說不反對我談戀愛,也不會再強迫我跟姓許的女人親,她故意這麼做,就是想逼我低頭,去認錯!」
李老爺子聽到這裡,語氣也嚴肅起來,作為老一輩的港城名流,他的門第觀念只會比武昭更。
「你那個女人,玩玩也就算了,真想娶進門結婚,你想都不要想!你媽媽給你挑的那位許小姐就很好,那才是做當家主母的女人,老老實實生個孩子,夫妻之間維持著面子就好,你高興養女人就去養,跟她講清楚不會搞出私生子來,人家也未必耐煩管你……」
李星卓忍著煩躁:「爺爺!我對她是認真的!我要跟她結婚!」
李老爺子厲道:「星卓,這不是胡鬧的事!一個坐過牢的女人怎麼進李家的門?!娶女明星都會被人笑,何況是那種不了台面的貨色,你想讓李家成為全港城的笑柄嗎?!」
話不投機半句多,李星卓直接掛斷了電話。
「這混帳東西,反了了!」
李老爺子聽著電話那邊傳來的忙音,心臟一陣陣的抽緊,臉色鐵青:「怪不得阿昭直接讓笑晴繼任董事局主席,這臭小子簡直是暈了頭!」
李家老太太偏疼孫子,這時候也不敢勸,只說些寬慰的話:「母子倆之間哪有隔夜仇?過一陣就好了。」
李老爺子原本還打算給兒媳婦打個電話問一下提名李笑晴當下一任董事局主席的事,被李星卓這麼一攪和,這心思馬就打消了。
不讓這小子吃一吃生活的苦頭,他怎麼迷途知返呢!
他權當做不知道這件事,任憑兒媳婦用生活給孫子一個教訓。
……
李星卓覺得母親是在用集團繼承人的身份來逼迫他放棄心愛的女人向她低頭,骨子裡的執拗涌,也跟著槓了,不再給家裡邊打電話,李笑晴忙完之後電他也直接掛掉,開著車到跟路邊小草同居的愛巢,打定主意死不頭。
看誰耗得過誰。
武昭……
武昭才懶得管這傻逼!
他是趕了好時,不然早就一杯鴆酒賜死了,哪忍到在!
接下來的,武昭帶著女兒參與各類會議,真正把她當成接班人手把手的培養,李笑晴也很爭氣,甩了她邊那個傻叉哥哥百條街。
緊接著就迎來了武家舉辦的宴會。
武昭是個風風火火的精明女人,李笑晴同她很像,骨子裡就帶著剛強和熱烈,一身紅色的小禮服裙鮮艷如火,長用鑽飾夾挽起,很利落,也很明艷。
也是在這場宴會,在外留學多年的許家小姐國之後第一次在一眾名流面前亮。
李笑晴沒見過這位許小姐,只聽說是身體不太好,很小的時候就去了美國,這些年即便是國,也只是短暫停留,外人根本無見到。
這樣的經歷也好、身體也好,在圈子裡都不算稀奇,但許小姐本人絕對算得是稀奇。
因為她是許家唯一的女兒。
許小姐的母親是許氏集團前任董事長唯一的女兒,任許氏集團董事長。
她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註定要生活在鑽石和珠寶裝飾著的華美城堡里。
而許小姐本人穿一條純白色的禮服裙,精心裝飾的指甲都鑲嵌著細碎的鑽石,看起來就像是童話里美麗而脆弱的公主。
她有著海藻般濃密的長,溫柔乖順,一看就是被人無微不至的照顧著。
李笑晴目光隨意的在人群里掃了一圈,就場百分之八十的未婚男性都下意識的展露出自己最好的一面。
他們看到的不是許小姐,一個嬌弱的病秧子。
而是一團無主的權力,還有屬於許家的滔富貴。
娶了她,讓她給自己生一個孩子。
許家就是囊中之。
舞曲響起。
很快有人朝許小姐走了過去。
也有人向李笑晴伸出了手。
李笑晴下意識扭頭去看許小姐。
她有些侷促的樣子,很不好意思的在搖頭,很害羞,好像是沒怎麼經歷過這種場面。
但還是有人堅持不懈的去試探。
萬一她不是對跳舞不感興趣,只是對前一個人不感興趣呢?
我這麼優秀的男人……
許小姐臉色有些蒼白,肩頭躲閃,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
李笑晴婉拒了伸過來的手,朝許小姐的方向走了過去。
「跟我走吧。」
她說:「我們一起去台吹吹風。」
許小姐短暫的楞了一下,像是一隻受驚的小動見到了依靠一樣,緊緊拉住了她的手。
……
武昭之前想要促成李星卓和許小姐的婚約,不僅僅是因為許小姐條件出色,也是因為兩家接下來要持續數年的合作。
李星卓不願配合,李笑晴很樂意的接替他,成為許小姐最好的朋友。
許小姐她好乖,像美麗的公主,像是愛的娃娃。
李笑晴喜歡讓她坐在衣帽間的鏡子前,用珠寶和華服來妝扮她,就像是小女孩小時候最喜歡的遊戲一樣。
大概是身體不好、也很少跟人交際的緣故,許小姐不太喜歡說話,平日裡的消遣也就是彈彈琴,或者在氣好的時候畫一幅油畫,或者是用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專注的看著她、一言不。
李笑晴覺得許小姐大概是太孤獨了。
許小姐的父親常年臥病靜養,乎來不出在人前。
許小姐的母親是個標準的女強人,將家族企業打理的蒸蒸日,但因為公務繁忙,也很少出在世人眼前。
作為許家偌大家產的唯一繼承人,許小姐身邊註定充斥著希望攀著她的裙角向爬的男人,所以國之後,她乎不參與社交。
許家精緻而典雅的老宅,只有許小姐一個主人。
在多了李笑晴這個時常往來的客人。
許家的管家很歡迎她,經常說一些霸總文裡邊總管會說的話:「自李小姐來了之後,我們小姐笑的時候都格外多了呢。」
……
有時候李笑晴也會帶著筆記本在許家辦公,許小姐坐在窗邊為她畫像,覺得有點累了,就站起來走到她身邊。
因為不涉及機密,李笑晴並不避諱她,甚至於還有心提醒,教授她一些商場的東西。
許小姐的媽媽是有名的女強人,沒人敢打許家的主意,但人總是會老的,到時候,病弱嬌怯的許小姐該怎麼辦呢?
盛夏的氣說變就變,一雷鳴,驟雨落了下來,美國那邊卻有電話打過來。
許小姐去了書房,李笑晴一個人在復古的建築里閒逛,驟雨伴著狂風,將房間裡的老式窗戶吹的啪啪作響。
李笑晴走進去將木質窗戶關。
房間裡擺著一個中年女人的黑框照片,眉宇間隱約帶著分病弱,貌與許小姐有六七分似。
是許小姐的母親。
傳聞中全世界出差的許家掌舵人,正隔著一層玻璃,溫和而憂傷的凝視著李笑晴。
李笑晴悚然一驚。
「這是我媽媽。」
許小姐的音忽然在門外響起。
她慢慢走進房間,口袋裡取出一張手帕,溫柔的擦拭一絲灰塵都沒有沾染的鏡面。
李笑晴很快平復了心:「你很像你媽媽,我原本還以為……」
「以為我其實更像我爸爸嗎?」
許小姐瞭然的笑,然後搖頭:「我媽媽身體不好,我剛出生就帶著病,我其實更像她。」
她神態自若的解釋:「老套的故事而已,出身平凡的男人出於向爬的欲望,千方百計與病弱的豪門大小姐邂逅愛,想要踩著她的肩膀謀奪家產。」
「當然,他失敗了。」
李笑晴這才想起來,傳聞中許小姐的父親身體不好,常年在國外靜養。
大概是權力爭奪的反噬。
許小姐戀戀不捨的將母親的照片放下,戴著蕾絲手套的纖細手掌扶在桌,轉頭看她,莞爾輕笑。
她的臉孔蒼白,嘴唇嫣紅,眼睛很亮。
「我把他送進了精神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