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搞宅斗不如造反26

  皇太子妃說,上一次父女相見的時候,她便察覺父親神情有異,恰如母親還在時的情狀,那時候她不曾多想,只以為父親是至今都沒能從母親離開的傷痛中走出,才在這種極致的思念與傷心之中,帶上了已逝妻子的影子。閱讀М

  這說明劉徹下意識流露出來的神態舉止與周夫人極其相似,也是因此,周定方的殼子裡邊忽然間換了一個靈魂,才沒有惹得周家三姐妹生疑。

  而周夫人閨名澈兒——神他媽澈兒啊!!!

  劉徹被這突如其來的發現驚得魂飛九天,坐在椅子上呆滯如一頭木豬,手掌一抖,沒能握住茶盞,那茶杯掉落在厚重綿軟的地毯上,伴著裊裊茶香氣滾了幾滾。

  空間裡皇帝們也被這場面震住了,怔楞幾瞬,一起笑出了豬叫。

  劉徹:「……」

  哦,艹!

  周夫人竟是我自己!

  多麼痛的領悟!!!

  他呆在當場,皇帝們笑出豬叫,空間裡充斥著快活的氣息,東宮內殿之中,王老夫人和皇太子妃卻急得變了臉色。

  「爹爹,爹爹?!」

  皇太子妃見父親惶然出神,臉上再無半分血色,心下著實懊悔——明知道父親對母親情根深種,鶼鰈情深,又何必多說那一嘴?

  將事情明晃晃的點破,倒叫他老人家傷心!

  她自責不已,目光焦急而關切:「爹爹,您還好嗎?」

  王老夫人也是面露擔憂:「賢婿?」

  「……啊,」劉徹終於回神,艱難的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我沒事。」

  但他的臉色看起來,實在不像是沒事的樣子。

  王老夫人心下不安,有意追問,衣袖被外孫女扯了一下,目光順勢掃過,便見皇太子妃正輕輕搖頭,旋即便轉移了話題。

  這天的風很喧囂,劉徹走出東宮的時候,腳步有些踉蹌。

  朱元璋同情的看著他,語氣憐愛:「彘兒,你還好嗎?」

  劉徹嘴唇動了動,正準備說話,就聽朱元璋先一步笑出聲來:「不好也沒關係,我不在乎。」

  「……」劉徹:「?????」

  朱重八你是人嗎?!

  這要是平時,嘴炮大師劉野豬怎麼也得回敬幾句,只是今天遭受的衝擊太大,愣是什麼都沒說出來,便垂頭喪氣的騎上馬回府去了。

  高祖嘖嘖著說:「可惜咱們來得太晚,要不然……」

  李世民:「嘿嘿嘿!」

  朱元璋:「嘿嘿嘿!」

  朱棣:「嘿嘿嘿!」

  就連一向嚴肅端正的嬴政,嘴角也不禁微微上揚。

  劉徹憋了一肚子氣,有心想說「不是你們方才一個勁兒夸周夫人的時候了」,轉念一想,扒開自己血淋淋的傷口還擊這群王八蛋,即便是贏了,也沒什麼好得意的!

  他煩悶的皺起了眉頭。

  馬德,煩死了!

  ……

  劉徹上午同岳母王老夫人一道往東宮去拜見皇太子妃,又留在東宮用了午膳,飯後同長女說了會兒話,跟皇太子敘了敘塑料君臣情,這才起身離宮,將王老夫人送回王家,自己則回府去準備晚上的宴飲。

  倒也簡單,只有兩個賓客罷了。

  是周靖夫婦。

  周三小姐尚且待字閨中,來客又不是外人,也列席作陪。

  劉徹在外下落不明的時候,威寧侯的小動作就沒停過,到底是想做什麼,明眼人一看便知。

  他心生畏懼,有心同妻子緩和關係,周靖卻渾然懶得理會,威寧侯由是愈發不安。

  昨日太尉班師回朝,威寧侯手持酒盞,數次將目光投去,只盼著與岳父目光交匯,起身相敬,然而從頭到尾岳父都沒有看他一眼,冷漠與不悅之意昭然若揭。

  威寧侯有多了解岳父的能量和本領,就有多懼怕他的報復和懲處,明明是往周家去用晚膳,結果午後他便催著出發,從前禮物都是由周靖準備的,這一次他卻是親自置辦,極其厚重的準備了數隻紫檀木箱,內置種種連城之物,以此向岳父表達自己的歉意與謙恭。

  周靖冷眼旁觀,心下嗤笑。

  劉徹自東宮返回周府,下馬之後信手將韁繩遞給侍從,便有心腹近前,低聲回稟:「午時還沒過,威寧侯就來了,二小姐來的稍晚一些,這時候正同三小姐在後院說話,威寧侯正在前廳恭候。」

  劉徹淡淡應了一聲,卻也無心前去應對,抬手揉了揉太陽穴,有些疲憊道:「我去書房歇一會兒。」

  心腹覷著他神色,趕忙應聲,又恭敬道:「屬下讓大夫給您瞧瞧?」

  劉徹這是心病,哪裡肯用大夫:「沒事兒,躺一會兒就好。」

  心腹畢恭畢敬的應了,另有侍從小跑著往書房去布置。

  威寧侯本就滿心忐忑,又久久不見岳父前來,當真是坐立不安,在前廳等了整整兩個時辰,鞋底將地磚磨得起碼薄了三寸。

  暮色漸起,侍從們依次將廊下的羊角燈點亮,威寧侯眼見著周家管事吩咐人布置用膳的偏廳,卻唯獨沒人理會自己,心下愈發惶惶,好容易瞧見妻子和妻妹攜手同來,他眼前一亮,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迎了上去:「阿靖!」

  周靖視若未聞,旁若無人的繼續同小妹道:「裙子還是做兩條吧,一條妃紅色的,一條豆綠色的,顏色都好看。揚州近來出了新鮮樣式,一條裙子做三件,只是繡的花兒不一樣,晨起含苞,午間盛放,晚間收攏起來,別有一番風雅……」

  威寧侯:「……」

  威寧侯鬧了個沒臉,又訕訕向周萱道:「我送的禮物,小姨可還喜歡嗎?」

  周三小姐眼眸里閃爍著璀璨光芒,饒有興致道:「二姐姐做幾件,也幫大姐姐做幾件,咱們穿一樣的!」

  威寧侯:「……」

  周靖笑道:「也好,只要花朵式樣分開也便是了。」

  威寧侯:「……」

  周家姐妹純粹把他當空氣,絲毫不放在眼裡,自顧自進行自己的話題,這可真是明晃晃的打臉了!

  威寧侯臉上倏然閃過一抹難堪,臉上血色慢慢遁去,他捏緊拳頭,默不作聲的咬緊了牙。

  劉徹就是這時候過來的。

  周家姐妹見了父親,臉上笑容瞬間變得真實起來,周三小姐快走幾步到父親身邊,神情嬌俏,親昵的挽住了他手臂:「聽陳伯說爹爹有些不適,怎麼不叫大夫來瞧瞧呢?」

  周靖顯然要比妹妹沉穩幾分,近前去福了福身,含笑叫了聲:「爹爹。」

  「我沒事,歇一會兒便好了。」

  劉徹看著面前兩個如花似玉的女兒,眸光慈愛,等等,好像有什麼地方不太對的樣子——

  「為什麼偏偏是『慈愛』?」

  他瘋狂的懷疑人生,也懷疑自己:「喂,我是不是變母了?!」

  皇帝們:「……」

  皇帝們:「噗哈哈哈哈哈哈哈!!!!」

  劉徹:「……」

  劉徹:「?????」

  這時候都笑的出來,你們還有心嗎?!

  空間裡討厭的笑聲一直沒停,還有越來越大的趨勢,劉徹聽得心煩意亂,索性直接屏蔽掉,看一眼身邊兩個女兒,他心情十分複雜,抬手起來,試探著摸了摸左臂的肱二頭肌。

  這個動作和因此帶來的感知給了他極大的安全感。

  也就在這時候,威寧侯小心翼翼近前去,躬身行禮,口稱:「岳父大人安好?」

  又怕岳父如同妻子和妻妹一般,全然不給自己說話的機會,開口之後,威寧侯便趕忙道:「此前岳父征討西涼,小婿一直為您懸心,掛懷不已,現下見您平安歸來,真是不勝欣喜……」

  劉徹:「你為我懸心,掛懷不已的方式就是納妾?」

  威寧侯:「……」

  威寧侯臉色更白:「這,這是個誤會。」

  劉徹:「那個甘氏難道不是你自己帶回去的?你自己不要,穆家能硬塞給你?你真是挑了個好日子啊,我女孩兒在家齋戒,你跑去納妾……」

  再一想那天是「自己的忌日」,劉徹感覺自己深深被冒犯了,語氣愈發不善:「在其位謀其政,處在什麼地方,就要做對應的事情,你既不是三歲小兒,又不是生來痴愚,怎麼連這點小事都搞不明白?!」

  威寧侯自己理虧,哪敢反駁,再則,他也無從反駁。

  只得再三彎腰,作揖請罪:「都是小婿一時糊塗,多喝了幾杯馬尿,便昏了頭……」

  「一時糊塗?多喝了幾杯馬尿,昏了頭?我看你是借酒裝瘋,拿我們父女倆當傻子糊弄!你一時糊塗,怎麼不去撞牆,為何不去投河?你多喝了幾杯馬尿,怎麼沒去把你爹的墳給炸了,再趴在馬屁股上吃口熱的?」

  劉徹冷笑一聲,劈頭蓋臉,毫不客氣道:「感情人糊塗了,酒喝多了,但腦海中還有最後一絲清明在,前腳跟二皇子的外家攀了關係,後腳納了穆家送的美妾,我真是想不明白,你糊塗了都不吃虧,為什麼清醒的時候卻是一灘爛泥,非得我幫著才能上牆?!怎麼,廢物和無能還是間歇性的?你這是病,得治啊!」

  劉徹的嘴炮是經由皇帝群認證過的,這會兒拿出來對付威寧侯,真真是高射炮打蚊子,大材小用了。

  他嘴巴也毒,偏生占著道理,威寧侯無力反駁,只在憤懣和羞惱之間漲紅了臉,將頭低的更深:「都是小婿混帳……」

  「你當然是混帳!而且還蠢,蠢的不可救藥!」

  劉徹毫不客氣道:「老威寧侯一代英雄,怎麼會有你這麼窩囊廢的兒子?這些年我和我女孩兒前前後後幫了你多少,感情你一點都沒往心裡記?!穆家是一,石家是二,怎麼,你能拿去拉攏人的就只有後宅那點事?你怎麼不直接去青樓掛個牌子,賣身養家餬口?!」

  威寧侯心頭恥辱至極,一張臉紅的幾乎要滴出血來,艱難的動了動嘴唇,想要解釋一二,劉徹卻壓根不打算再給他說話的機會,聲色俱厲道:「還不跪下!敢在我夫人的忌日出去鬼混,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威寧侯本就懼怕他,心內打顫,為之所攝,惶然跪下身去。

  地上鋪了石磚,兩膝猛地跪下去,隨之發出一聲悶響,威寧侯臉上肌肉猛地抽搐一下,硬生生忍住了沒有吭聲。

  劉徹看都不看他,徑直往偏廳去了。

  周家兩姐妹知道父親必然會生威寧侯的氣,卻沒想到竟會氣成這樣,彼此對視一眼,神情中都有些擔憂。

  不是擔心威寧侯,是怕父親氣壞了身體。

  跟在父親身後到了偏廳,侍從們魚貫而入,奉上晚宴膳食,周靖執起酒壺,親自為父親斟酒:「爹爹,他是個糊塗種子,您也不是頭一天知道了,且……」

  她壓低了聲音:「他的取死之日便在眼前,犯不著跟他生氣。」

  周萱也道:「爹爹,開心點,咱們是要做大事的人,別理這等蠅營狗苟之輩!」

  劉徹活了幾世,看人的眼光還是有的,感覺得到兩個姑娘真心實意的關懷與擔憂,欣慰之後,又重新陷入到朕是不是變母了的懷疑之中,禁不住開始想她們真的是我生的嗎?

  我生了仨女兒?

  馬德,總覺得這事兒有點虛幻啊!

  劉徹心頭五味俱全,又不好宣之於口,只含糊道:「那混帳竟敢如此妄為,我豈能不氣?聽聽他找的那些個理由,雖說是喝多了酒昏了頭,倒記得幫自己納妾——有這種好事,怎麼不想著我女孩兒,順便給她也納一個?!」

  周靖身形一頓,輕輕咳了一聲,欲言又止。

  劉徹敏銳的發現了:「怎麼了?」

  周靖朝他笑了一下,神情中少見的帶了點小女兒家的俏皮。

  劉徹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他又一次呆滯如一頭木豬。

  周靖有些不安的叫他:「爹爹?」

  劉徹長長的吐了口氣,然後問她:「也是個姑娘?」

  周靖飛快的點了下頭。

  劉徹:「……」

  即便是在另一個時空里,來自劉氏家族的搞基基因也頑強的在發揮著作用啊。

  ……是我的崽沒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