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朱元璋重返大明後2

  陶初晴本就是個水鑄的嬌人兒,哪裡經受得住這般粗魯,脖頸被人扼住喘息不得,一張芙蓉面漲得通紅,眼見著氣都要喘不上來了。

  朱元璋只是要錢,不是要命,見狀冷哼一聲,猛地將她推開。

  陶初晴的父親本是洛陽皇商,奉命為內宮提供綢緞綾羅和金器,原定六月時將東西送至京城,卻沒預料到五月下旬之時要上供的貢緞和金器被人動了手腳,全都廢了。

  東西廢了,可買賣不能廢,身為皇商,做的是皇家買賣,哪個敢膽敢延期?

  陶父深恐到時候難以交差,害了全家性命,就將主意打到了璐王府上此前定下的那批綢緞和金器上邊。

  畢竟一個是王府,一個是皇宮,饒是細微之處有些不同,但只要別碰上皇帝、太后用的犯禁東西,別的規制上都差不太多,稍加改動之後也能糊弄過去。

  璐王府訂下的東西被送去京城交貨,算是躲過了一劫,陶父心裡邊那口氣卻不敢松,又使人在揚州、杭州等地奔走,儘快湊齊璐王被送去京城頂替的那批貨品。

  皇家不好惹,難道璐王便好惹了嗎?

  可是有些事情不能急,一急就會出錯,陶家長子到了杭州之後綢緞和金器沒籌措到,反倒被人騙了,錢沒了,貨也沒拿到。

  消息傳回洛陽,陶父又氣又急,卻也無計可施,好在王府負責採辦的管事跟陶家沾親,娶得就是陶父的妹妹,見愛妻苦苦哀求,舅兄夫妻更是跪地不起,妹婿也是於心不忍,一咬牙,暫時將這事按了下去,又督促著陶家趕緊把東西準備出來。

  璐王還沒有娶妻,後院無人,那些個綢緞本也是要發到王府名下鋪面裡邊在洛陽銷售,暫時按下去倒也不怕王爺知道,至於府中金器,損耗度本就不高,庫裡邊也有存余,暫時頂上一陣,總能糊弄過去。

  陶家跟那管事主意想的倒好,卻沒成想璐王心血來潮開始查帳,那管事只是負責採買,又非隻手遮天,此事很快便暴露出來。

  璐王是有錢,但也不是冤大頭,你陶家辦事不利在先,被人坑騙在後,可是冤有頭債有主,憑什麼叫璐王府幫你收拾爛攤子?

  事發之後,那管事馬上就被帶下去打了五十棍子,眼見著出氣兒多進氣兒少了,旋即又被扔進了大牢,如無意外,怕就要帶著一身蛆蟲死在裡邊。

  好歹在王府經營了這些年,管事總也有幾個相熟小廝,事發之時就知道不好,一溜煙去給管事之妻陶氏送信,讓她能想辦法就想辦法,要不然不只是她自己男人要死,娘家也肯定得完蛋,王爺發落了管事,難道還饒得了陶家?

  陶氏惦念著娘家,也不會捨棄丈夫,自己是個內宅婦人,孩子還沒成家,這時候沒了男人,以後的日子怎麼過?

  大難當頭,陶氏腦子轉的飛快,想起王爺年近弱冠身邊卻沒有妾侍侍奉,自己娘家侄女又是天生嬌媚,國色天香,馬上就有了主意,坐上馬車匆匆趕回娘家,提了個獻女的主意過去。

  陶夫人當即變色,勃然大怒:「妹妹,你不能為了活命將我女孩兒往火坑裡邊推啊!一頂小轎把初晴送去璐王府——虧你想得出來,她可是你嫡親的侄女兒!」

  陶氏也是面紅耳赤,又氣又急:「嫂嫂,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我是為了我一個人的性命?還是你覺得我男人挨了打,下了大獄,這事兒就算是完了,陶家也摘乾淨了?!當初跪在我面前千求萬求的是你和大哥,我是礙不過骨肉情分才求夫君幫忙的,現在他遭了難,你們怎麼能不管?我夫君有錯,王爺也打了,我們夫妻倆的事兒就算完了,王爺可沒說要一併打殺我,我這會兒急匆匆來送信,為的是哪個?」說完,便是哽咽不已。

  此事全因陶家而起,妹夫遭難也是因為陶家,這時候妹妹到了跟前,陶父沒法子昧著良心不管。

  再說,妹妹說的也有道理——妹夫作為管事,瞞騙王爺、知情不報要罰,難道陶家這個罪魁禍首就能逃脫的了干係?

  只會更慘。

  陶父長嘆一聲,潸然淚下:「妹妹,你放心,無論如何,我也不會拋棄你和妹夫不管的……」

  陶夫人面有惱意:「你!」

  陶父迎上她的目光,眼底遍是無奈:「難道你還有別的辦法嗎?」

  除了這個天姿國色的女兒,陶家還有什麼能被璐王看在眼裡?

  陶夫人失聲痛哭。

  陶初晴隔著屏風旁聽了全程,心頭冰涼,臉色慘白,聽著父親的嘆氣聲和母親的啼哭聲,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去的,等再度回過神來之後,人已經跪在了父母面前:「爹,娘,女兒願意,願意去侍奉璐王……」

  短短一句話,被她說的破碎不堪。

  恰在這時候,門房滿臉慌張的過來,道是璐王府的管事來了,言明璐王令陶父即刻前去回話,不得有誤。

  前廳里所有人都慌了神色,陶父眼神幾變,再看女兒陶初晴時,便想起見到了救命稻草,匆忙示意妻子且幫女兒整理形容,自己則親自去迎人,謙卑而客氣的請來人入內喝茶。

  那管事極不耐煩:「王爺還在等著,哪有時間陪你磨牙?這便走了!」

  陶父塞了一隻金錠過去,好說歹說道:「且略坐片刻,叫小人交待妻女幾句。」

  那管事見了油水,面色稍霽:「最多半刻鐘,可不敢叫王爺久等!」

  「這是當然,這是當然!」

  陶父滿口應了,又請他入內喝茶,陶氏親自端了出來。

  她男人本也是府內的採買管事,同來人有些交際,現下見了,難免有些面子情,那管事見了陶氏,面露憫然,稍稍寒暄幾句,臉色略好。

  陶夫人便在這時候領著女兒出來了。

  陶初晴生的貌美,一張小臉宛如三月的灼灼桃花,占盡春華,眸光流轉,攝人心魄。

  那管事看得失神,陶父便在此時又塞了一枚金錠過去,賠笑道:「小女年方二八,略有幾分姿色,願執箕帚,侍奉王爺左右。」

  那管事既能坐到這位置上,自然是個人精,先前不假辭色,無非是因為陶家完蛋了,沒必要給他們好臉色,這時候見陶家女真真絕色,又想到王爺身邊還沒這麼個貼心人,一時間心思浮動,態度大為和緩。

  陶父見他如此,便知此事妥了,有意拉近距離,趕忙道:「王府高門,商戶人家難以攀援,您在府裡邊行走,還請多加關照小女幾分……」

  管事聞弦音而知雅意,想著陶氏女若能得寵於王爺,來日記得自己今日恩情,必將有報,當即哈哈一笑,滿口應下,再面對陶父時,愈發客氣,竟稱兄道弟起來。

  陶父大鬆口氣,不再拖延,同那管事一道往王府中去回話。

  他們走了,陶夫人和陶氏也鬆口氣,陶初晴歡喜於家中災厄暫時解除,又哀慟於自己即將被送去璐王府上,一時悲喜交加,心緒複雜。

  陶氏見狀,心下也覺黯然,握住侄女的手,道:「你姑父在璐王府多年,相熟的嬤嬤不少,我馬上便去走走關係,請她們多多關照,王爺府上沒有正妃側妃,內宅清淨……」

  陶初晴只覺她虛偽至極,冷冷將陶氏手掌撥開,話裡帶刺:「不敢勞煩姑姑費心!為了一己私利,姑姑能把我送去王府,現在倒是慈愛起來了!」

  陶夫人端茶送客,板著面孔道:「妹妹,當初妹夫幫忙瞞下那事,的確是對陶家有恩,今天陶家送女兒進王府,也算是報答了這恩情,只是你這樣冷心冷肺的小姑,也當真叫人心冷,現下既然兩不相欠,以後咱們也不要再有所往來了!」

  「你,你們……」

  陶氏啼笑皆非,深覺荒唐:「嫂嫂,當初你跟哥哥上門求我幫忙的時候,可不是這般姿態!此事本就因陶家而起,王爺問罪,也是陶家罪責最重,初晴入府,的確可能幫我救夫君出來,但更重要的,難道不是保全陶家滿門性命?就算能救出來,我夫君那五十板子也真真切切是挨了的呀!」

  「咚」的一聲輕響,陶夫人將手中茶盞擱到案上,面帶譏誚,輕聲細語道:「妹妹,就算我們家欠了你,行不行?我這麼說你心裡能舒服一點?你這門高親我們家攀附不上了,以後橋歸橋,路歸路——你總不會連端茶送客的道理都不懂吧?」

  「好,好好好!」

  陶氏暗自咬牙,拂袖而去:「我今日也算是看清了!」

  陶夫人覷著她身影消失,唇角冷冷往下一按,再轉向一側宛若失神木偶的女兒時,不禁悲從中來:「她三言兩語將自己洗得乾淨,只是苦了我兒……」

  陶初晴淚眼朦朧,目光脆弱:「娘,你跟爹,真的都不要我了嗎?」

  陶夫人忍著心酸,撫慰道:「初晴,給爹娘一點時間,只要把錢籌措出來了,我們就去接你回來!」

  陶父跟那管事到了璐王府上,不等璐王問話,便先行拜倒,痛陳陶家這段時間以來的流年不利,最後又哭訴家中連遭不幸,賣完慘之後終於將本來目的說了,道是家中小女略有蒲柳之姿,願意入府侍奉璐王,替父贖罪。

  管事有心逢迎,也大言陶氏女美貌傾城,天姿國色。

  璐王被他們一前一後的鼓吹惹得起了意,對此饒有興味,無可無不可的應了此事,暫且將陶家罪過按下不表,讓人去接陶氏女入府,這才有了朱元璋穿過來時候的事情。

  送個女兒過來,就抵了六十多萬兩銀子的債……

  朱元璋:就踏馬匪夷所思!

  嫦娥下凡都不值這個錢!!!

  張口「狗賊」,閉口「不得近我」,你當你是到王府來當皇太后的?

  朱元璋一把將陶初晴丟到地上,大馬金刀的在塌上坐了,居高臨下道:「你是怎麼來的,就怎麼回去!告訴你爹,能欠本王錢的人還沒生出來,不想試試本王手段,就趕緊還錢!」

  陶初晴劇烈咳嗽半晌,眼尾染上了一抹紅意,嫵媚勾人,見璐王並非憐香惜玉之輩,絲毫不吃嬌蠻可人那一套,如此疾言厲色,不禁心慌,姿態隨之放得低了。

  「王爺,六十多萬兩,這個數額太大了,一時之間實在籌措不出……」

  「這關我屁事!」

  朱元璋毫不留情道:「能還就還,還不上就抄家扒皮,本王好歹是個親王,還能叫商戶人家給欺負了?官司打到北京去本王也不怕!」

  陶初晴哪裡聽過這些,「抄家扒皮」,只聽這字眼都覺可怕!

  她心中又懼又駭,再顧不得什麼顏面,膝行幾步近前,攀住男人的腿,眼眸含淚:「王爺,不要,我,我已經在這兒了,您怎麼還說銀子的事?」

  「不對吧,」朱元璋抬腿把她踢開,冷笑不已:「你剛剛不是還稱呼本王狗賊,說不得近你嗎,這會兒怎麼又變了?」

  陶初晴原本只是拿喬,沒想到喬沒拿好,反倒掉橋下水裡邊了,當下悔不當初,面露乞求,嚶嚶啼哭:「小女在家驕縱慣了,今日初來乍到,不通規矩,冒犯了王爺……」

  朱元璋聽她嘴裡跟含了團毛線似的,支支吾吾說不清楚,心緒愈煩:「你好好說話!」

  他不假辭色道:「抵債就要有抵債的樣子,你到這兒來是伺候人的,充什麼主子模樣?扭扭捏捏、惺惺作態,知道的是陶家欠了本王,不知道的還當是本王欠了陶家!」

  陶家雖是皇商,家門富庶,但畢竟只是商戶,能嫁女去王府做妾,也不算是辜負了,更何況璐王正當年少,身邊又沒有王妃側妃,若能早一步生下兒女,兒為郡王、女為郡主,以後陶家也算是有了依靠。

  陶初晴也明白這道理,只是心裡難免覺得委屈,她也是父母從小嬌寵著長大的,沒有明媒正娶、沒有合婚庚帖就沒名沒分的進了府,心下愈發不快,難免撒嬌賣痴,使使小性兒。

  這時候聽璐王絲毫不留情面,直言自己是來抵債的貨物,一張小臉兒霎時間失了血色,晶瑩剔透的淚珠兒在眼眶裡洶湧,櫻桃似的唇隨之抿緊。

  朱元璋更煩了:「欠債的是你們家,還不上錢把你送來抵債的是你們家,現在你又擺出這副樣子膈應誰?!你要是不願意來抵債,那就別來,洗乾淨脖子在家等死,要是願意,那就高高興興的來,把本王伺候好了,那什麼都好說,這會兒你來是來了,人卻半死不活的,不盡伺候本王的本分,一根手指頭都不讓碰,還嚷嚷著人到了債就沒了——怎麼,感情本王六十多萬兩銀子買了個寂寞?既想當婊子,還要立牌坊,哪有這麼好的事!」

  陶初晴聽罷,眼淚流的更凶:「小女入府,是真心想侍奉王爺的,王爺意欲如何,只管吩咐……」

  朱元璋眉頭皺的能夾死一窩蒼蠅,嗤笑一聲,以手支頤,問:「你會怎麼伺候,床上會玩什麼花樣,羅衾之間有多少本事?你知道買一個平頭正臉的丫鬟需要多少錢嗎?知道洛陽城最當紅的青樓頭牌身價多少嗎?知道贖一個知情識趣、精通琴棋書畫的清倌人要多少銀子嗎?」

  陶初晴從頭聽到尾,臉上羞懼之意愈發濃烈。

  朱元璋則換個姿勢,譏誚道:「公侯之家嫁女,一萬兩銀子就能把婚事辦的體體面面,你挺著脖子到我這兒來賣身,轉頭就想換六十多萬兩回去?是你發癲了,還是你覺得本王發癲了?有這錢去災區買丫鬟,一氣兒能買六十多萬個,一天一個到死都睡不完!」

  他目露冷光:「你不稀罕本王,正好,本王也不覺得你值這麼多錢,你回去吧,叫你爹趕緊把錢籌齊,要不然,哼!」

  陶初晴哪裡敢走?

  陶家欠債的事情已經被揭穿,且最大的債主又是璐王,在這洛陽城裡如何還混得下去?

  若是自己前腳被送進王府,後腳就被送出去,其餘人沒了忌憚,還不生生將陶家踩死!

  陶初晴忍著屈辱,再三放低姿態,哀求道:「王爺,小女一心傾慕於您,這才入府侍奉,並不僅僅是為抵債,請王爺明鑑……」

  朱元璋垂眼看她:「你不想走?」

  陶初晴搖頭道:「既然入了璐王府,那小女便是王爺的人了,怎麼能離開?」

  朱元璋目光在她海棠花般嬌艷欲滴的面龐上掃過,頗為意動,轉瞬又遲疑道:「你得有個心裡準備,無論如何,你都不值六十萬兩,明白嗎?」

  陶初晴垂下眼睫,忍辱負重道:「王爺此前說了那麼多,小女怎麼可能還不明白?」

  朱元璋伸手去抬起她下頜,陶初晴順勢抬頭,但見眸光瀲灩,面如桃花,綽約多情。

  他有些醉了,飄飄然道:「別說,你是長得挺好看的……」

  陶初晴面有羞意,嬌嗔道:「王爺!」

  目視整個發展過程的皇帝們:「……」

  劉徹瞠目結舌:「老朱是不是瘋了?」

  嬴政冷笑:「我看他是色迷心竅了。」

  高祖搖頭道:「不見得。」

  李世民冷靜的接了下去:「摳門是本體,老朱丟不掉的。」

  男人的手掌帶著一層薄薄的繭子,撫摸在臉上的時候,有種輕微的癢意。

  陶初晴有些恥辱,還有些羞澀,有了方才的教訓,她不敢再拿喬作色,正猶豫著是不是應該主動寬衣解帶,起身服侍時,就聽璐王問:「你真的不回陶家,選擇繼續留在王府?」

  陶初晴面頰飛上兩朵紅雲,並不直接應聲,只含羞用肩膀在璐王胸膛上一撞,聲音嫵媚:「王爺!」

  然後就聽璐王又補了一句:「有句話本王事先說好,抵錢是不可能的,這輩子都不可能,本王只會白嫖,不會給錢!」

  「……」陶初晴:「?????」

  陶初晴以為自己是聽錯了,愕然道:「王,王爺?」

  朱元璋深情款款的看著她,飽含期待道:「白嫖,可以嗎?」

  陶初晴:「……」

  一股鬱氣摻雜著火山爆發前的滾滾熱量,在她心頭猛地炸開,其聲勢絲毫不遜色於一場十級地震。

  陶初晴把涌到嗓子眼的那口血咽下去了。

  大可不必。

  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