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送他們上路!

  第79章 送他們上路!

  「要緊事?什麼事?這個時候該不會又給我添亂吧?」

  馬新貽心裡念頭微動。

  他一聽就分辨出喊話的人是林動。

  「二哥,你也在這裡呀。」

  林動進會客大廳後同馬新貽,張汶祥各自打了個招呼,目光在張汶祥一身血跡斑斑的衣服上逗留了片刻。

  張汶祥笑著朝林動點了點頭,如今正是馬新貽負擔最重的時候,張汶祥也就沒有同林動寒暄的心思。

  「你那邊是什麼事情?」

  馬新貽聲音依舊平穩有力,只是間或扯動一下的眉頭,會展露一兩絲他心底深處積壓著的怒火。

  林動能感受到大廳這種微妙的氣氛,也不作拖延,當即,把那位職同軍帥大監軍交代的事情,說了出來。

  隨著林動娓娓的講述,馬新貽的臉上越來越沉,大廳里好似凝結出了一層冰碴子。

  片刻後。

  「行,我知道了。」

  大廳里,馬新貽緩緩吐出一口鬱氣。

  「大哥,那我們接下來?」

  張汶祥試探問道,他算是對眼下局面有一定的了解,幾乎到了不得不反的地步。

  哼。

  馬新貽冷哼了一聲。

  「殷燮卿早不進城,晚不進城,偏偏在英王給元覺下命令的時候進城,這是要斷我左膀右臂呀。而且更過分的是,尚且不知會我一聲,就派人到你那邊查帳,他倒是好膽氣,本想與他周旋一二,今日卻是不得不圖窮匕見了。」

  「今日設鴻門宴,送他們上路!」

  馬新貽聲音發寒,說話時吐出來的氣息都好似掉著冰碴子,又像一頭高高立起,擇人而噬的惡蟒,大蟒,大廳里並不明麗的光線,好似在這一刻把他陰影給拉長。

  「大哥,若是如此,英王那邊,我們又該如何應對?」

  張汶祥雙眉緊鎖問道。

  自始至終他其實都是被馬新貽這一架戰車給拖著走的,張汶祥有野心,不過,他最大的野心,也就是為寨子裡的老老少少謀求一個安穩。

  待寨子可以不用流血,不用死人,或者三十來歲到了,就把身上的道教火漆給洗掉,同白芷好好過日子。

  但是命運滾滾的車輪,卻推動著他不得不一直向前。

  尤其是在三兄弟結拜後,張汶祥,山寨,馬新貽算是徹底綁死。

  短短几個月的時間,經歷竟比大半輩子都多。

  如今,張汶祥在山寨里的人望,遠不如以前,馬新貽若是與他兵戎相見,至少有一半的人會偏向馬這一邊。

  道理簡單,馬新貽帶來了糧食,安穩,打消了山寨裡面老人,小孩,婦孺心頭終日的惶惶不安。

  現實就是這樣,誰能製造出利益,就跟著誰跑。

  所以,林動走後,馬新貽才告訴張汶祥具體的行動,以及背叛太平天國的決心時。

  張汶祥幾乎沒有任何的話語權,把心底的疑慮,苦悶,就著茶水一口吞飲入腹。

  「如果可以的話,沒有人想做叛徒,可是太平天國註定是沒有出路的。」

  馬新貽拍了拍張汶祥的肩膀如是說道。

  張汶祥哪怕是現在回想起來,依舊覺得那天窗外的天色格外黯淡。

  ……

  「藍成春以前短則三天,長則五天,會向陳玉成匯報一次具體的工作情況。如今戰爭時刻,一兩天必定匯報一次,所以,一旦殺了他們,是沒可能瞞過陳玉成的,我們要做好死守縣城的打算!」

  「不過,事情也沒有我們想像的那樣困難,陳玉成大軍必定是被鮑超牽制著,就算派出人馬,絕不可能超過兩三千兵馬。」

  「大軍從廬州府過來,少說得要三五天,這個期間,正好也是我和袁公約定的最終時間!」

  「各種事情,擠在一起有一些趕,但是只要做好籌劃,勝利終究是我們的。」

  馬新貽說到最後一字一頓看著兩個兄弟。

  「誓死和大哥共同進退。」

  張汶祥猛一抱拳道。

  林動笑嘻嘻整了個花活,拱手抱拳:「俺也一樣!」

  他嬉皮笑臉的態度,倒是把沉悶的氣氛沖淡了幾分,林動如今有著強有力的詞綴加身,說是一人成軍,也完全不是誇張,對於接下來的戰爭浪潮,心裡沒有絲毫的畏懼,反倒是充斥著無窮的信心。

  融入規則才能改變規則。

  以前有的東西不敢想,如今,有了能力,總要試著去做一做的。

  他對清廷了解不多,但是以前也聽歷史老師淺淺講過一段歷史。

  剃頭匠曾國荃,鐵桶戰,屠天京,屠到自己都怕。

  號稱人屠的劊子手,已經不是殺到手軟能形容。

  太平天國沒有出路。

  這個時候,他不加入清廷還能如何?

  一人成軍,可保自我之安危,可既然都已經號稱是成軍了,庇護一城,總是可以的吧。

  與其讓曾國荃把天京給打下。

  不如,自己誅滅首惡,取下天京,少造殺孽,至少給百姓一個清淨,給天下留些元氣。

  來到這個世界一直沒有如何定錨。

  林動算是給自己找到了第一個目標,以殺救世。

  ……

  酒菜一道接一道地擺上桌,馬新貽,林動,張汶祥三兄弟陪座,對面一個臉上無須,身著青袍的書生就是殷燮卿,英王陳玉成手下文臣里拔尖存在。

  身形如猴兒的藍成春,體魄似巨熊大羆的陳得才看護在這人左右。

  林動三兄弟陪著吃酒,馬新貽言談上都在伏低做小,麻痹對方神經,藍成春是個不安分種子,必須得殺,不然那五百人控制不下來,平添很多事端。

  另外,要做的話,就要盡全功,一個都不能放過。

  酒席上,馬新貽說了不少恭維討好的話,大概是隱隱還有一絲掙扎一二的奢侈念想,盼著能平穩度過這幾天。

  不過,隨著殷燮卿語氣越發不善,以及責備的話出口,老馬的一顆心也就越發跌落谷底……

  林動悶著頭吃菜,只有陳得才提到自己的時候才講上一兩句,他心底倒是有點為這個大笨熊可惜,跟錯了人,今晚是死定了,耶穌來了也救不了。

  張汶祥則是照顧著藍成春的情緒,心裡另一端則是在思量,藍成春這貨死掉,他的那批人馬能不能壓制下來,不使其譁變。

  「要我說嘛,馬將軍,如今這大碗酒大碗肉的,是康復得很不錯嘛。」

  殷燮卿不陰不陽地說道,言語間意有所指。

  馬新貽不會和死人生氣,淡淡說道:「身體能恢復快,全仗著天國龍氣支撐,卑職還要感謝英王提拔呢,只是如今,肌肉紋理雖有恢復,可精神上的損傷,卻是還沒控制住,需再修養三五天。」

  「哦,既然伱身體不行,那為何不暫時交出兵權,還把我派出的文士謝有方給斬了?」

  殷燮卿似笑非笑說道。

  整個酒桌上的氣氛陡然就緊張了起來。

  藍成春,陳得才不動聲色放下杯子,目光齊刷刷盯向馬新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