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1章 安天大會
雲龍盤柱，麒麟獻果，裝潢大氣，五色十光的安天大會，瑤池會場逐漸熱鬧起來，仙佛之中不凡神識傳音彼此聊天。
整個會場，九曜以上的仙官來得不全，稀稀疏疏。
不過，九曜以下幾乎聯排般站滿，眾仙家雲集，衣袂飄飄，頭冠寶珠等綻放毫光。
這些都是各自掌握山川，星辰之力的神靈。
儘管是開賞樂大會，卻也如人間文武朝臣般班列著。
而只有九曜以上的仙官，且神職極為重要的仙家才能夠在安天會上尋到一祥雲寶座，抑或是蓮花寶座。
天庭這邊不算十洲三島道門散仙一脈，共計是七十二尊祥雲寶座。
其中支持玉帝有三十三尊，另外的一大半則是被西王母，北極紫微大帝，真武大帝等等帝君共同瓜分。
散仙不是指修行低，而是沒特別加入天界的一些勢力。
其中五方老一級別的崇恩聖帝就是十洲三道的道門一脈話事人。
旁門以佛門與幽冥界勢力為主共同來計算，總共持二十七尊蓮花寶座，另有九尊蓮花寶座流出。
無論是仙是佛手中都持一塊玉笏亦是其身份象徵。
而在最前面的幾個席位上，臉色蠟黃的真武大帝正在看著手中的一份單子。
此乃是積雷山一役，天庭緝拿的妖魔名單。
作為九天盪魔祖師爺的真武大帝自然是無比關心這個，儘管西賀牛州不歸他管，可好歹又因唐玄奘出行，多少牽扯到幾分聯繫。
是以，真武大帝其實也非常重視積雷山戰役，天庭的戰果。
只不過，在看到名單上的一些名字後，真武大帝的眉毛依舊不由得一抖，不自覺地抬了起來。
一旁的西王母察覺到了真武大帝的異常，一個眼神打了過去，神識問詢道：「這是怎麼了？」
真武大帝有幾分不滿地皺眉說：「那些妖怪竟然還敢飛到天界鬧騰，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整個會場微不可察地寂靜了一下，真武大帝下意識一嘀咕，卻讓眾仙家都聽到了他的話。
顯然，這位大帝是故意在玉帝沒來之前，把這些話說給大家聽的。
能夠入席的神佛，哪一位沒有千般萬般的心思，這會兒一個個也就盤算了起來。
要知道能夠參加大會，最低層次都是五百羅漢那一檔，站在安天會門口聽宣講的批次。
也就在真武大帝話語落音沒多久。
轟。
安天會的大門再次被推開。
一股驚人的雷霆熱浪傳出，王靈官身披金甲，大踏步撞了進來。
他環顧一圈，先與諸位大帝見好，行禮，才不徐不疾站到了前列。
他本有位置，卻沒選擇坐下，而是靜默地等著玉帝的到來。
……
「百忍兄的架子還真是大呢？咱們都快到齊了，他卻還沒來。」
男人小聲地用神識在小範圍內交流，其手中把玩著一對縮小了億萬倍的星辰，百無聊賴地環顧四周。
三界之內，諸天之中，只有他一人敢稱呼玉帝為百忍兄，而不是玉皇大帝。
這位就是中天紫微北極太皇大帝，道門四御之首。
北極紫微大帝、南極長生大帝、勾陳上宮天皇大帝、承天效法后土皇地祇，以他為首。
某種程度上來講，離玉皇大帝寶座最近的一位天神。
沒有任何一尊天神敢於回應他這大不敬的話語。
紫微天帝面色古沉，看上去三十出頭，慵懶地戴著九龍冠冕，一襲杏黃袍。
這位大佬，在人間尚且還有一尊分身，叫做——唐皇，李世民。
因為尚有人皇身份加持，這正是他在諸天帝之上且敢與玉皇大帝叫板的底氣所在。
「再等等吧。」
鳥獸翅，裸露著上半身，露出六塊宛若山岩的腹肌，脖子上掛著六顆星辰串聯起來的項鍊，長眉如刀，凶威凜冽。
一眾仙神之中，只有他敢與紫微大帝搭話。
勾陳！
三界之中，真正意義上最強戰神。
無論是楊戩，真武，早年的天蓬，乃至於人皇大羿等等，都不配與之相提並論。
其真身神秘無比，甚至有傳言說他是三皇中的一位，天皇伏羲——駐紮在天界的化身。
哪怕是紫微帝君也對其充滿忌憚，兩人之間的神職有一定交叉。
勾陳脖子上掛著的六顆主星辰就是紫微帝君早年讓出去的，幾乎抽走了一半的星空神權。
當然，在紫微大帝分身投入人間並且成功成就人皇的這些時日，他的星域又擴大了數倍，而勾陳並不與之相爭。
這也才有紫微大帝如今的跋扈。
紫微大帝輕輕撥動手中的兩顆星辰珠子，輕聲問道：「百忍兄若是來了，咱們應該向他要一個解釋吧？」
勾陳沒有理會閉目養神起來。
「……」
紫微苦笑。
「哥哥，總不能每次有事情都讓咱沖前面吧？」
紫薇大帝雖然是四御之首，不過，論天道錨定的身份，他卻是為勾陳星的弟弟。
兩顆主星的母親都是初代斗姆元君。
天蓬曾經就有一道化身變化為豬為這位女神拉車。
那時候，金靈聖母都還沒上位，是人皇大羿時期的事情。
是以，紫微大帝這一聲頗具調侃意味的哥哥並沒有叫錯。
「行了吧，你在我們面前裝什麼裝，誰不知道你如今人皇分身幾乎統領整個南瞻部洲，甚至手都快要伸向西牛賀洲了，你完全有實力，也有資格去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情。」
勾陳大帝嫌棄地看了紫微大帝一眼說道，接著一擺手。
「你與玉帝的事情，我是不參與的。準確來說，天界上帝的事情，我統統不想搭理，守護好天外天，抵制其中的虛無，防止三界生靈塗炭才是我應該做的，永恆的孤寂，我也願意守。」
「是麼……」
紫微大帝眼神一低。
「其實人間也很有意思。」
他想了想說道。
如果可以的話。
誰願意永世駐守在天外天，而不欣賞花花世界的繁華，卻整日對著無盡虛空，與幽暗冰冷的星辰黑洞，以及無數的怪物。
「玉帝這次召集大家，可不僅僅是一個積雷山這般簡單，而是關乎新的殺劫……這種事情可謂是相當棘手，咱重心在天外天上，四大部洲的事情，能拖就拖，能糊弄就糊弄。玉帝要是想讓咱出錢出力，呵呵……」
「西賀牛州的妖怪算不得什麼，主要是他們背後的那些人。那頭牛魔王，我之前倒也見過，其實不錯的，能整合血教背後之勢力，且與靈山，妖怪都能建立聯繫，就是不知道這次為什麼腦袋突然犯了渾，太衝動了，不配合西行大計，就只有把他當出頭的錐子給拔了。」
紫微天帝聲音一頓，「哦，對了。你們不關心這些，什麼靈山，什麼血教，什麼萬年大計，反正只要火不燒到自家門口，就不是個事兒。」
紫微天帝輕蔑笑起來，隨即也不再說話。
勾陳一臉平靜地望向門口，與此同時，好幾位天界至尊同時抬頭。
眾仙朝拜。
大殿一頭，三道高矮人影緩緩踱步而來。
中間的是金色龍冠，黃龍畫袍，既有天神威嚴，又有人性一面，有詩證：
道門帝尊無上居，統掌諸天威盪妙。
轄盡七十二沉地，穹蒼聖君稱玉皇。
權衡六道八荒靈，今番開闢後共主。
端坐凌霄寶殿中，管天管地管冥宮。
禪心可辨真和假，慧眼能分雌與雄。
民入庭前皆俯首，神來階下亦彎躬。
憑誰征服魔仙道，雲外逍遙一老翁。
中間的老者，就是玉帝。
兩鬢斑白，額前生有一塊紅斑，打第一眼望去慈眉善目，可那雙灰濛濛的眼睛，卻又讓人生出沉湎於其中的無限恐懼與壓力。
像是赤裸裸地，站在一頭遠古的巨龍面前，抑或是面對從物種層面上，完全碾壓自身的存在！
一旦膽敢與玉皇對視，那麼，必然干張大嘴且說不出話來，時間稍微一久，就會被抽乾水分，迅速地化作乾涸的屍塊。
玉帝的容顏沒有任何仙人可以久視。
而玉帝左邊的少年郎，則是三壇海會大神哪吒。
而右邊一襲素袍的女人，身材高挑，眉目鮮明，一眼望去就知是個極為難得的美人兒。
玄陰之星，月宮仙子嫦娥。
「老規矩，后土娘娘深入幽冥不太方便，我代表承天效法后土皇地祇參與這次決議。」
嫦娥仙子如此說道，面對一眾大佬態度無比坦然。
西王母掃了她一眼，神情無悲無喜。
「哪吒，代表南極長生大帝參與這次會議。」
哪吒一臉肅穆地道。
南極長生大帝，《無上九霄玉清大梵紫微玄都雷霆玉經》所載，浮黎元始天尊第九化身，寓意闡教，哪吒這個三代第一弟子出列，替他出列，也算是合適。
本質上這位大帝就是元始天尊監察天庭占據的一個位置，執掌的也是雷霆之職。
而聞仲理論上來講，也受制於這位的限制。
不過，實際上，這一尊帝位有等於無。
南極長生大帝之位，更像是一種客座制。
掛了神職，但是實際上從不管事兒。
哪吒來此也是走一個行事，不參與任何決策，主要是負責給玉皇大帝投贊成票。
同理，后土代表月神嫦娥也是如此。
四御之中，勾陳放棄，玉帝獨占兩票，這也正是紫微帝君說不上話的由來。
也只是最近這些年，在他登頂人皇，局面才有了一定的改善。
玉皇大帝眼神磅礴，並非刻意僅僅是站在那裡，就讓一眾仙家生出了一陣劍拔弩張的危機之感。
只聽玉帝老頭聲音沙啞道：「安天大會五方老都得參加，佛老他們怎麼沒來？」
把玩星辰的紫微大帝一擺手道：「釋迦牟尼說了，我可以全權代表他的意見。」
玉皇大帝沉默了片刻，「好。」
他吐出一個字來，目光又打向勾陳。
勾陳大帝摸了摸鼻子：「五方老之一的觀音，北極玄靈都來不了，真武可以代替北極玄靈發言，觀音與佛老一系。靈山既然託付給紫微大帝，那就都讓他全權代表好了。」
玉帝聞言點了點頭，沒再繼續糾纏。
「諸位都知道，自幾年前，下界西行開始，就一直有一個聲音，在說這是針對西賀牛州群妖的布局，妖怪目光短淺，看不清天數，而那道聲音實則為禍亂之源頭。」
「如今唐玄奘被拿入血河，糟心的臭猴子，拋下緊箍，一拍屁股走人。沙悟淨當誅！竟然妄圖投效血河，背叛上天。豬剛鬣理應抽骨拔筋，再次打入凡塵，永不起用。只是其跌入幽冥不知去向，而整個西行大計，已是名存實亡。」
「那麼，按照天數來說這次的事件是佛老釋迦牟尼主導，佛老當負全部責任。不過，就在本帝派出千里眼，順風耳暗中探查時發現——罪魁禍首另有其人。」
「西行大計，本是為了宣洩天地間殺劫而定。從靈猴入世的一刻就已經開始，當初那猴頭大鬧天宮，折損了無數的仙藥，法寶，金丹，蟠桃，甚至還有我天庭的三分氣數，丟下去的本錢，不可謂是不厚。而如今的話，倘若佛老再無法完成西行，靈山就該為這次事件負責，彌補在座仙家的損失，只不過，其中一點，千里眼他們探查出來——暗地裡有天魔作祟！」
「域外天魔，人人得而誅之……」
玉皇大帝眉毛一擰，凶氣與威嚴撲面。
一眾神佛甚至驚覺呼吸都變得困難。
「當然，菩薩在其中也有次要責任，三枚緊箍，私藏兩枚。而佛老的靈山則更是難辭其咎，竟給天魔留出了一尊佛位。這尊佛位，從哪裡來的，誰許出去的。必須嚴查！」
玉皇大帝的聲音變得越來越凶戾。
「如果有哪位帝君心中藏著疑惑，藏著不解，可以待這次安天大會散後，上靈山，與佛老與菩薩對質！總之西行大計與在座的每一位仙家都有極深的關係，牽扯每一位的利益，說是一句氣運相連也不為過。」
「決不允許，就這樣稀里糊塗地被人攪和了！」
「那牛魔王不識天數，妄圖反抗，竟敢在西賀牛州召集群妖。今日抓來以明正典刑，押赴斬仙台，以神雷誅之，彰顯我天庭威嚴，諸位可有異議？」
一眾仙家正要附和。
咳咳。
一聲不輕不重地咳嗽，響徹在眾人耳邊。
於是乎，一瞬間就又陷入冷場。
勾陳大帝乾咳一聲道：「紫微，靈山的事情，你知道嗎？」
紫微大帝不徐不疾放下手中把玩的兩顆星辰，如夢初醒般說道：「講完了？」
玉帝深深看了他一眼，也不生氣。
「嗚，剛才我與靈山也溝通過，玉皇大帝說的話，完全屬實，這次西行之事，佛老已經表態，他負全部責任。」
下方的真武攥緊拳頭，眼神狂熱，他知道機會來了。
「西行的事情，我會協助靈山一起解決。仙家的損失，靈山全力彌補。天庭的責備理所應當。只一點，眼下最重要是糾察出暗中行事的那批人。而其中首當其衝的一個天魔主叫做——林元覺。在座的仙家，有沒有人知道的？」
紫微大帝神色平平反問道，卻又意外打亂了玉皇大帝的布置。
「有沒有人要說話。」
玉皇大帝環顧四周。
「我！」
一個聲音響起，王靈官弱弱舉起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