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 原初戰甲

  第293章 原初戰甲

  「商量?商量什麼,用得著嗎?」

  馬新貽素來知曉林動的脾氣,告誡他,如果一定要對索斯諾夫斯基動手的話,最好還是與左宗棠商議一番。

  至少不要在簽訂徵集糧草的協議前動手。

  對此林動是嗤之以鼻的。

  無論是老馬,還是左宗棠,抑或是這個時期的其他人物,李鴻章一流,都還是把其他國家,所謂的大國信譽看得太重。

  羅剎似狼,探險隊打著各種旗號,名義來搜集清廷的軍事情報。

  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就算能從其手頭拿到一些糧食,付出的代價也必定不菲。

  羅剎人不願意浩罕汗國在亞細亞中部地區建立的政權,形成反對羅剎帝國的大本營。

  而從浩罕汗國出身的阿古柏打著奧斯曼帝國旗號,又想借著西域孔雀明王教的力量,以七城,七河流域為中心建立起身毒與羅剎帝國之間的中立國,並且給浩罕汗國一定的支持。

  正是如此,毀滅掉阿古柏創立的洪福汗國,本就符合羅剎人的戰略目的。

  左宗棠出征西域,相當於助了其一臂之力。

  當然,羅剎人更喜歡清廷能夠對洪福汗國形成壓制,但又別太快取得勝利。

  待羅剎滅掉浩罕汗國,侵吞亞細亞中部最為精華的區域後,調轉頭來,不徐不疾與清廷切磋。

  從同樣龐大僵硬腐朽的帝國身上撕裂下一大塊血肉,以壯自身。

  所以,糧草這一塊,哪怕是左宗棠不提,羅剎人也會想方設法地送一批糧草過來。

  但是送來的糧草就別指望能夠有實際簽署的條約那般多。

  比如條例上約定一個五百萬斤的糧草,實際上,可能五分之一都不到。

  而這點糧草對於整個出征西域的大局而言,只能說是杯水車薪。

  把希望寄托在競爭對手的仁慈之上,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左宗棠搞這一條運輸糧草的線路,主打的也是一個有草沒草,打一竿子,能搞到一點是一點,一點沒有,那也無妨。

  林動這邊就沒打算與那個羅剎國出來的索斯諾夫斯基客氣。

  當然殺人還不至於,畢竟,這傢伙多少也有點用處。

  但是密涅瓦的貓頭鷹神像這件奇物,他是一定要搞到手的。

  同樣,林動也沒打算讓左宗棠知曉這件事,梁上君子什麼的,聽起來卑劣了一些,可……他記得前世,羅剎割走了一片土地,不也一直沒還嗎?

  這事兒嘛,就當自己取點利息。

  國與國之間,只有利益沒有情誼的。

  日上三竿。

  林動起來抹了把臉,還沒吃早飯呢,屋門就被拍響。

  他擰乾毛巾,往架子上一丟,上去打開房門。

  「爺,找到那伙羅剎人蹤跡了。」

  門開後,露出的是趙二狗那張滿是奉承的臉。

  林動沒走左宗棠的路子,但要打聽個人實屬容易,這等小事,他也犯不著親自出馬,手下自是會為其搞定。

  趙二狗手裡還提溜著一屜包子,熱騰騰冒著香氣,「爺剛出鍋的,你嘗嘗。」說著,就把包子遞了上來。

  林動接過,讓趙二狗進小院坐,他則是端著一碗鹽水,用柳枝漱了漱口。

  「你吃了嗎?」

  林動拿起包子問道。

  「吃過了,吃過了,爺,我還是先說正事兒。」

  「嗯。」

  新出屜的包子,肉鮮味美,咬上一口還能見汁,林動大快朵頤了起來。

  「那伙洋人如今被安置在東交巷子的尾巴邊上。」

  「那片地界兒挨著使館,位置極好,這次地龍翻身,影響也不大。跨海而來的洋人賊多,另外,還有不少奇奇怪怪的建築。」

  「對了,索什麼斯,駐紮的地兒,洋人習慣管那兒叫什麼來著——呃,是,是叫蒸汽俱樂部,我進不去,靠在牆頭用鼻子嗅了嗅,聞到很重的黃火藥,鏽蝕鐵的味道……」

  「呃,還有就是聲音,鋼鐵撕裂的噪音,滴滴答答的氣閥聲很重,很響。我硬扯著阿炳過去,讓它去裡面探探情報,阿炳只說火,有火,漫天的火……」

  趙二狗介紹得栩栩如生,能夠想像得到,他一個半點不通洋墨水的人能搞到這些消息,也是耗費了不少工夫的。

  不過,林動的注意力顯然走偏了。

  「阿炳是誰?」

  林動突然問道。

  「嘿嘿,我新養的一條大黑狗,可威風了,獒犬,又高又壯,比一般的馬駒都還大,山裡的頭狼見了都怕得打哆嗦。」

  「要是再大上幾分,都能當坐騎了。」

  趙二狗直樂呵道。

  「狗啊?」

  林動想起了這老小子有一部《六畜相法》的書籍,有了龍氣的加持,這經書,估計早就被其參透了,估計這老小子現在已經通了狗語。

  略一思忖,林動道:「我手頭上有一部《靈熱掌》,一部《靈文鬼籙犬形伏部藏》,一本是練武的,一本是神道開壇養兵方面的秘籍,閭山開壇的法令我再給你一枚,伱拿去練,能夠修持到什麼程度,那就完全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多謝主人。」

  趙二狗再度改口,誠心誠意。

  隨著林動如今逐漸加深的官威,趙二狗也就變得越發忠誠。

  二狗這名字,本事,性情都快三位一體了,活脫脫一頭成精了的惡犬。

  惡犬傷人,但是不傷主。

  林動拍了拍他的肩膀,沒多言什麼,只是片刻後,抬頭望了一眼天色,隨口道:「等著吧,離天黑沒多久了。」

  ……

  索斯諾夫斯基據說是羅剎將軍的後裔,身上流淌著黃金血,一說是長生天后裔,一說是古神佩倫血脈後裔。

  (佩倫,羅剎至高神,統治天空,雷電之神)

  當然這兩種說法都沒法考證,只是他標榜自身的一種工具。

  作為與清廷一樣的封建國度,羅剎國的改革步伐,卻是邁得比清廷快得多。

  在自然與科學的影響下,整個國度從上到下都在發生劇烈變化。

  儘管宗教方面原因,東正與另外兩個教廷尿不到一個壺裡,但彼此卻是相互影響著。

  羅剎女皇上位的時候,為了坐穩帝位,餵飽大貴族,不斷加大封賞,且領兵四處征伐,多次征戰的勝利,再加上變革的浪頭,甫一結合,把整個國度所有的矛盾都掩蓋了下去。

  自詡歐羅巴大當家的羅剎國,除了不廢除農奴制度,這些基本的帝國國策制度外。

  其餘方面,幾乎是無條件地進行大面積的,自然與科學改革。

  整個區域建立了大量的軍事學院,異體的機械改造在幾個大洲當中是最為盛行的,戰甲學獨樹一幟。

  市面上鬧騰得沸沸揚揚,由波蘭人杜撰的《彼得大帝遺囑》上甚至流傳著這樣的內容——羅剎國要占領普洛斯海峽,入主地中海,占領整個歐羅巴,重建第三神聖帝國秩序,恢復曾經西方大秦的榮耀。

  偏偏還有不少羅剎本國的貴族信以為真,整個國度充斥著狂熱且未消退的戰鬥精神,以及征服所見一切的野望。

  此刻的羅剎,整個國度都是燃燒的,瘋狂的。

  他們在亞細亞中部與日不落角力,妄圖染指身毒國。

  而從最高軍事學院出來的索斯諾夫,作為打探情報的先頭兵,自是有著一身不俗的本領。

  林動不是去殺人,而是去取東西,這樣的戰略目的之下,當然要趁著夜間行動。

  午夜,雲層厚重,夜黑無月。

  「索斯諾夫斯基將軍,我來看你了,帶了最好的烈酒,另外,左宗棠已經答應咱們的請求了,同意開放茶市。」

  砰砰砰的敲門聲中,身穿金線藍色制服,頭戴著暖帽,高鼻深目的壯漢,一把拉開房門。

  在他對面是一個提著兩瓶烈酒的矮個子黑人,本就暗沉的夜幕中,這個黑奴般的角色都快徹底融進了夜裡,唯有數顆潔白的牙齒,勉強能提醒其存在。

  咯嘣。

  近乎八尺的壯漢,一把抓過瓶子,咕咚咚就灌了起來。

  索斯諾夫斯基仰頭靠著門口,幾乎是眨眼的工夫就把酒水飲盡。

  「該死,這不是我想要的味道,我要伏特加,笨蛋。」

  索斯諾夫斯基冷硬言道,甩飛酒瓶,接著上前一把推開黑人。

  「左宗棠能答應我們是一件好的事情。不過,即使你帶來了喜訊,你也不能進去,我是真搞不懂陛下在想什麼!竟會把你這個渾身充斥咖喱氣味的傢伙,放在我的身邊,阿卡薩,請你和我保持三米的距離,謝謝。」

  羅剎女帝給當初那批外派出去,學院中最為優秀的軍事家,冒險家,精英斥候,都配備了一名侍從,助理。

  用來幫助這些本身某方面具有超常才能的人員,處理各種生活中的瑣碎事情。

  索斯諾夫斯基很不幸,配對到這個來自身毒的少年。

  這傢伙皮膚黑得好似煤炭,眼睛如黑鑽,會七八個國家的語言,包括清朝的兩種官話,滿語和漢語。

  他說自己是剎帝利種姓,算是身毒方面,大貴族家的孩子,並且還掌握一定的機械技術,可以操控最新的——由神秘改造機二號研發出來的戰甲裝置,屬實是萬中無一的有才能之人。

  也正是如此,他才被女帝給選中,替索斯諾夫斯基掃清路途中的各種障礙。

  糟糕,真是糟糕透了!

  比起這個黑皮膚小子,索斯諾夫斯基更希望配對給自己的是一個金髮烈唇的甜心寶貝。

  一個挺巧結識的糞眼子,可不是索斯諾夫大老爺所鍾愛的。

  阿卡薩興許是習慣了這份來自將軍大人的排斥,退開一丈有餘,無奈地聳了聳肩膀。

  「他有什麼條件?」

  索斯諾夫斯基反問道。

  絕大多數的人種,都明白這樣一個簡單的,樸實無華的道理——世界上沒有白吃的午餐。

  「糧食,五百萬擔的糧食。」

  阿卡薩一臉正色道。

  「怎麼可能!!」

  索斯諾夫斯基一聲咆哮,抓住門框的粗糙手指,幾乎陷進了木頭,顯然有一身不俗的力氣。

  「他在做夢。」

  木茬子連續落下。

  「呃,可是將軍,我認為咱們不妨先假裝答應他,其實……」

  阿卡薩試圖說出自己的道理,尷尬地撓了撓鼻子,可對方完全不聽。

  「不可能,絕不,若非是東方戰爭(克羅米亞戰爭)中抽不起手來,這裡早就成為我們的行省……」

  索斯諾夫振奮道。

  「那不可能的將軍,比起自說大話,我想您不如多灌自己兩瓶伏特加來得實在。」阿卡薩略帶嘲諷的聲音落下的同時,索斯諾夫斯基驀地伸出大手一把攥緊了阿卡薩的衣領:「小子,你的膽子越來越大,是想找死嗎?」

  「不不不!」

  阿卡薩豎起了一根指頭,輕輕搖晃,順勢封住索斯諾夫斯基的嘴。

  這一瞬間就好似點燃了炸藥桶一樣。

  索斯諾夫斯基一拳狠狠地轟擊在了阿卡薩的臉上,巨大的拳頭,無儔的力量,直接把阿卡薩砸飛出去,宛若一顆深水榴炮,轟地一下把院子砸開一道深坑。

  土塊四散,灰塵滾滾,阿卡薩好似一塊黑色的橡膠,被打得四分五裂後。

  斷開又飛起的手腳,自發地往土坑中央的軀體撞去。

  種植在院中高大的橡樹,被剛才阿卡薩斷裂的手臂給擊中,直接砸開了一道巨大的凹痕。

  鑲嵌在木樁中的左手不住顫抖,片刻,掙脫開來,又倒飛回土坑。

  「將軍,你為什麼破壞這些可憐的花草呢?您又不是不知道,你是殺不死我的。鬧出這麼大的動靜,驚醒了後院的——原初戰甲,可就不好了。」

  除了衣服破損外,黑人阿卡薩混若無事地爬起。

  索斯諾夫斯基的眼睛,泛起血色,目光恍若淬火燒紅的利劍,「你是真的想要死嗎?」他無比深寒地說道,語氣里好似摻雜了一塊堅冰。

  「好吧,不開玩笑了。將軍,你看看這是什麼?」

  阿卡薩從褲子的口袋裡掏出一個圓滾滾的玩意兒,一顆白色的珠子,冒著乳白,似月色一般的瑰麗光暈。

  「這個?我怎麼會知道。」

  索斯諾夫斯基皺眉問道,即使隔了很遠,他依舊能從珠子上感應到能量,一種完全陌生的,不是蒸汽動能,亦非電磁能的奇異波。

  「價值千金,左大人送的。」

  阿卡薩脖子一昂,連稱呼都改了。

  「你收了他多少好處,你這個混蛋。」

  索斯諾夫斯基無比震怒道,就要再次動手,教訓教訓這個橡膠人。

  誰知這時候阿卡薩繼續介紹道:「這是左大人送給你的,說是當地天理教煉製的寶物,名字叫做感應珠,能夠預感到周圍一萬米內的危險。通常情況下是白色,越是危險,就會越發變紅,能夠揭示人的命運。」

  「對了,我找當鋪的人問過,至少價值二三千兩的白銀,換算成銀幣的話,大概是五六千枚盧布銀幣。」

  阿卡薩聳了聳肩膀,無所謂道。

  「六千枚?」

  這個數字儘管不是特別誇張,但依舊讓索斯諾夫斯基挑起眉頭。

  「慷慨的左。」

  他也改口了。

  「好吧,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能有一萬,不!至少是一萬銀幣,我想我能夠說服女皇,考慮他的提議,當然只是考慮……而如果是五萬銀幣,仁慈的女王一定會答應幫助我們這個東方的老鄰居。你,你明天記得轉告他這些……」

  索斯諾夫斯基摸著下頜盤算說道。

  「當然,我的將軍,那可是足足五萬銀幣,完全能夠替原初戰甲,換上一個新的引擎,以及一套嶄新的皮膚。」

  阿卡薩躬身一禮,竊笑道。

  「哼。」

  索斯諾夫斯基頭顱高昂,鼻頭髮出哼聲,心裡想的卻是——這個時候,能來一瓶純正的伏特加就好了,我需要它。

  「小子,好好辦事,女王面前,我不會忘記你的功績。」

  索斯諾夫斯基對著轉身離開的阿卡薩如此說道。

  「那就多謝了,將……」

  阿卡薩回身再次一禮。

  正是此時,話未落音,手中的白色珠子,竟開始發燙起來。

  這還不算,珠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從白色轉變成嫣紅,紅得幾乎能夠滴出血來,甚至隱隱向著紫黑轉變。

  莊園中氣機驟然變化……

  「不好,有人在動我的原初戰甲。」

  索斯諾夫臉色突變,轉身朝著院子庫房的方位奔襲而去。

  「將軍,不要啊,危險啊,將軍。」

  阿卡薩竭力提醒道。

  然而,這個時候,索斯諾夫斯基哪兒還顧得了這些。

  原初戰甲就是他的一切,是生命之火,欲望之光。

  是榮譽,是地位,是權力的種種具現化象徵。

  沒了原初戰甲,在遠東這片恐怖的食人沼澤,他的宿命必將是滅亡,就連女皇都不會原諒他。

  要知道整個羅剎國,僅僅也只有不到三十台這樣的機器。

  這是拿來鎮壓一國,威懾歐羅巴群島的利器。

  這次遠東之行,他也是耗費了無數的代價,才請出這樣一尊恐怖神兵。

  「將軍!」

  阿卡薩悽厲喊道。

  轟隆!

  雲層籠罩的天空,劈下了一道弧形閃電,打向庫房的位置。

  紫色的雷光,一瞬間把整個後院都給扯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