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亡！百姓苦
馬新貽那邊天降橫福。
林動這裡也沒見閒著，老丈人把大小老婆都給帶走了，連個地址都不給留，鬼知道他把人帶去了哪兒。
能怎麼辦？
當然是找咯。
偌大一座京城，尋人如同海底探針，況且呂尚本事高超，神通廣大。
林動這個時候，能想到的唯一助力就是自個兒的師父閭山法主劉道人。
伍家財力雄厚，在京城給林，馬哥倆安排的是一個四進的大院。
不過，林動不想和對方牽扯太深，自個兒出去租了個院子，反正也不差錢。
至於劉錦雞，鄭東山兩人，他留了點錢給兩人，讓其出去瀟灑，花花世界，不恣意妄為一回都對不起自個兒。
林動這般若是有什麼事情，直接以法令相召他倆，也不會耽誤工夫。
中午時分。
院子裡空無一人。
林動手上掐了個訣，驀地，空中就有一陣陰風涌動。
雪地上出現了一對清晰的小腳丫印記。
「柳靈童兒，且去問問我師兄法智道人，師父鬥法聖如今可有到京城，若是來了，煩請他與我吱個聲兒。」
林動隨口提及道。
「領法旨。」
空中隱隱傳出一個稚童的聲音。
隨即，又是一陣陰風翻滾，林動心中知曉，這必定是柳靈童已經離去。
他在院子裡，緩緩踱步，心裡其實是比較放鬆的，沒有任務的壓力，一時半會兒，他竟不知道該干點什麼。
本來他是打算揣摩揣摩靈熱掌這門功夫，畢竟是技多不壓身。
可心頭卻又有點煩躁。
心念通達，隱隱約約感覺有人在算計自己，可又不知道對方手段。
「一定是曾老狗無疑，要不，今晚去夜探他的府邸，乾淨利落，送那老頭歸西。」
思忖了一番，又覺得太莽了，不妥帖。
曾國藩肯定有些手段，不然，就憑其在江南殺了個人頭滾滾，早就該被刺客給殺了。
林動乾脆奔出院子，打算去買一份萬國公報來看看。
這份報紙內容上面，大抵是整個世界上的重大事件，他打算好好琢磨琢磨，看一下上面的內容與自己的記憶之間，到底有多少的出入。
隱約地，林動還是有一種感覺，就是這個世界的時間線，歪歪扭扭地沿著自己前世的大勢在走。
可他是一萬個不願意那樣的場面發生！
赤縣神州，豈能容納宵小作祟？
……
「娘啊，不要啊，不要啊。」
喊聲刺破雲霄。
林動懷裡揣著一份報紙，回去的路上，突然聽到一道尖銳的嗓音，是一處胡同傳來。
他不欲搭理閒事，這天下的可憐人，他也關心不過來，更是救不完。
往前走了幾步。
胡同周圍，低矮的棚戶錯落，不知什麼時候都被一道鐵柵欄把路給堵了。
「娘啊！不要啊。」
聲嘶力竭，喊破了的嗓子，還帶著幾分稚嫩。
「虎兒，別怪我。」
婦人的哭腔里猶帶著決絕，宛如雌虎。
「唉。」
林動嘆了口氣，猛地轉身。
這天下是有不平事，可是能管一件算一件吧，都看見了，再不搭理，說不過去。
「啊！」
一聲慘叫，戛然而止。
到達還是慢了一步，他跳上牆頭，就見到落滿積雪的院子，一婦道人家，手裡抓著一柄滿是缺口的菜刀，把一個十一二歲，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的少年，右手按在石磨上。
這不是最誇張的。
最誇張的是，名字叫虎子的少年，硬生生被娘親切斷了兩根指頭。
分別是小拇指和無名指。
斷裂的手指，摔在石磨上，鮮血狂涌，少年死死咬著娘親的一條胳膊，做母親的則是雙目通紅，「我的兒啊，我的兒啊。」喋喋不休叫著。
又無比心疼地把斷指的孩子，抱進懷裡。
「她們這是……」
婦人的眼淚划過臉頰，淚水滴落，打穿雪花。
白茫茫的一片只有血跡殷紅。
半晌。
「娘，娘我不怪你，虎子不怪你。」
「我的兒啊，是娘沒本事，娘對不住你啊。」
哭聲字字如泣血。
「娘啊，我不怪伱，不怪你，你要是不壞我指頭，我就要被拉去充當壯丁，去了西域，哪兒還能活？」
……
在這對母子的相互寬恕中，林動漸漸明白過來，心裡猛地一陣絞痛。
亡，百姓苦，興，百姓苦，報紙上洪福汗國屯兵，有著羅剎國的暗中支持的他們，以金翅大鵬佛母明王教為首，正打著甘，青，陝，甚至是草原各部落的主意。
整個西北方的形勢，岌岌可危。
光是抽調湘軍可不夠，畢竟，沿海這頭，還有太平天國施加著壓力。
乃至於東瀛諸島，丹丸之地最近也在跟著鬧騰。
整個赤縣神州，大清萬里疆域，都有著四分五裂的趨勢……一個不慎，將會是一段比曾經五胡亂華，還要恐怖與黑暗的歷史。
這不是所謂滿漢之間的矛盾，而是整個儒教文明與其他文明的對峙，「大敵當前，江山何辜？我決計不會讓神州陸沉上演。」林動心中暗暗發誓道。
他甩下幾錠銀子丟入院中，腳步輕輕一點，飄向遠處。
自始至終，都沒在這對母子前露過臉。
……
「救命，救命。」
大概穿過兩三條街道，呼救的聲音又一次傳來。
這一回，林動沒有任何的猶豫，當即加速趕了過去，巧了不是，撞見歹徒行兇的一幕。
「你們別過來，別過來。」
巷子盡頭，一個衣著光鮮的女子，似乎被逼迫得走投無路，聲音發啞，竭力大叫。
這女子看上去十七八歲，手裡戰戰巍巍抓著一柄寶石匕首。
她的脖頸修長，破開的衣裳間，露出大片白膩的肌膚，晃得林動眼神直轉。
論美貌，甚至壓過呂小小一頭。
這樣的美人怎麼身邊連護持的人都沒有？
事情透著古怪。
林動心中一沉如此想著。
「滾啊，滾啊。」
女人劇烈地喘息著，嗓子裡哭腔更加濃郁。
林動抄著手，站在牆頭上，目光居高臨下，透著濃濃的審視意味。
「不准過來。」
她重複了幾遍，口齒清晰：「我父親是熱河都統瓜兒佳，我姐姐是六王爺的福晉，你們敢欺負我，把你們魚龍幫都給揚了……」
「別裝了！」
「你只是個丫鬟。」
穿著綠衫，身形乾瘦的老頭桀桀怪笑道。
這老頭子一手抓著蛇杖，肩上則是盤踞了一頭眼鏡王蛇，隨著他的怪笑，眼鏡蛇也昂揚起了頭顱，嘴巴里絲絲吐著猩紅的信子。
「乖乖從了我們，讓你死相不那麼難看。」
杵著蛇杖的老頭，踏前一步。
女人受驚，反手一橫，刀乾淨利落抵在了自己白皙的脖子。
「你得不到我的，得到了也只是一具屍體。」
圍攏過來，手臂上紛紛綁著黑色布條暴徒，人頭攢動，一個個呼吸粗重，恨不得立馬把眼前的女人扒光。
「我們不在乎的。」
聲浪一道高過一道，一群人恍若完全喪失掉了人形。
林動眉頭皺起，看到了女人脖子上割開了一道血痕，當即，他不再猶豫，漫天的飛雪倒沖，翻掌之間，打出一道氣勁。
咔砰。
匕首高高揚起，脫掌飛出女人的手心。
人群短暫地寂靜後，暴動起來，紛紛朝著女人撲去。
至於到底是那個好心人打落了女人手中的匕首，沒人在乎的。
女人陷入絕望……
一襲高大的身影從天而降，正是林動。
白雪肆意揚起，林動正面朝著一眾幫派人士，這一刻，在女人心裡，他的身影宛如天神——才怪嘞。
「上鉤了。」
女人心中默默道，驚恐的眼神下，嘴角卻是微微揚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