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什麼活呢?」
「我去砍柴。」
「那我去修路!」
「嗯?」林覺想了一下,「你也跟我一起去砍柴吧。」
「對哦!我現在法力不夠,修路修一會兒就沒有法力了,不如去砍柴!」
「嗯……」
林覺想的則不一樣——
砍柴其實是揮刀,從各個角度揮刀,又砍向不同角度的木柴。
這在下山之後,無論對付妖精鬼怪還是人,都是非常有用的。加上熟練的砍柴其實全身都要用力,鍛鍊和消耗力氣的效果也比較好。
於是兩人一人拿了一把柴刀,直翻過浮丘峰去天門峰,一口氣沒喘,哼哧哼哧砍半天柴,砍完又去剪刀峰,繼續砍柴。
揮刀不知多少下,上下不知多少趟。
滿山都是摧枯折朽聲。
柴房都堆滿了。
師兄們看得呆傻,直呼今年都燒不完。
從早到晚,終於疲倦。
吃了一碗飯就睡了。
一覺睡到次日中午。
起床時差點爬不起來。
果然如古書所說的,全身酸痛,沒有哪裡是不痛的,光是腿上的痛,就比第一次吃神行丹還嚴重,只得扶著牆走。
兩人幾乎同時出門,在門口對視,都是虛弱無比,一臉苦笑。
「師兄……」
「師妹早。」
「早……」
兩人的語氣都有些勉強。
之後幾天,是逐漸恢復的過程,也是萬分飢餓的幾天,每天餓得前胸貼後背。
甚至就連七師兄做的飯菜,林覺都能吃上兩三碗。好在道觀雖然在山上,卻養了許多家禽,雞蛋是管夠的,雞也殺了幾隻來吃,算是保證了身體恢復的所需營養,加上每天打坐修行也在溫養身體,一天天便漸漸恢復。
直到又是一個早晨,睡醒忽覺精力充沛,身上一點酸痛都沒了,精神也不疲倦了,反而充滿了力氣,便知道已經是完全恢復如初了。
……
浮丘峰上。
林覺提上厚重柴刀,隨手揮舞,只覺輕如木刀。
再砍枯木,驚訝發現,僅是揮刀時就有一種得心應手的感覺,一刀下去竟然生風,原本砍著艱難、要砍兩三刀的樹枝只一刀就斷了。
不僅如此,剛才爬山上來也輕鬆了好多。
至於別的方面,雖說也有增長,便不如爬山與揮刀這般明顯了。
這丹藥果然作用不小。
古書說的技巧也果然有用。
「這種靈丹的效果、尤其是第一顆的效果,簡直太強了。」林覺不禁感嘆道,「難怪上古時候那麼多煉丹士不修行,只躲起來潛心煉丹,這種吃一顆丹藥就能有明顯變化的感覺真是令人著迷。」
哪怕加上收集攢齊煉丹材料、煉製的過程,也一樣令人著迷。
甚至可能更添幾分趣味。
總之這時候的林覺,若是朴刀在手,再遇到那天路上的怪猴群,哪怕只孤身一人,也沒有必要懼怕了。
至於第二顆,林覺準備過段時間再吃。
先慢慢習慣這次的增長。
第三顆便看第二顆的藥效衰減再吃了。
……
浮丘觀內院。
一隻橘貓邁著悠閒的步伐從院中穿過,身後跟著一隻比它小一號的麻貓,然後又是更小一號的彩狸,再小一號的黑白貓,走在最後面的卻是一隻灰黃之中顯出一點紅的狐狸,它們排得無比整齊,間距都一樣,走的亦是一條直線。
忽的橘貓停下腳步,轉頭看向遠處。
身後麻貓、彩狸、黑白貓與狐狸便都按順序停下腳步,也按順序扭頭,看向遠處。
松下一群道人在吃早飯。
沒在飯堂,而在院中。
今早的飯倒是可以。
七師兄用炒過的雞蛋煮了蛋湯,又在裡面丟了一些菜葉干筍,用來泡飯。
看著很簡單,其實已經很難得了。
不過以林覺看,最好是能吃完,否則哪怕只剩一些湯湯水水,今天晚上也很可能出現在晚飯里,加上一些別的什麼東西,混合成奇怪的味道。
好在小師妹如今飯量大增。
「林覺,你們身體恢復了嗎?」雲鶴道人放下筷子,擦擦嘴巴。
「恢復了師父。」
「恢復就好。按著時間算來,這個月該輪到你做飯了。」雲鶴道人說,「你七師兄看你前幾天渾身不舒服,都幫你多做了兩天了。」
「該我了嗎?」
「是啊……」
眾多師兄也都看向林覺,眼神中要麼帶著打量,要麼有些戒備。
倒是雲鶴道人最看得開:「伱來觀中兩月,觀中之事應當也熟悉了,做飯很簡單,記得按時做,莫要忘記。飯菜煮熟,碗洗乾淨就可以了。」
「知道了。」
林覺隨口答應下來。
「清瑤也多學學,下個月就該你了,你以前在家中應該煮過飯吧?」雲鶴道人看向小師妹。
「只會加水煮熟……」
「足矣!」
雲鶴道人連連點頭。
小師妹則仍有忐忑。
壞消息是,這頓早飯果然剩了些湯湯水水,好消息是,從現在開始,灶屋大權在林覺手中。
於是吃完飯後,收撿碗筷,林覺便端著鍋,將這一鍋湯水往外一倒。
「師弟你怎麼倒了?晚上你可以煮在飯里,能加些鹽味。」
「……」
果然一點不出所料。
林覺並不理他。
倒也有了一點掌權的感覺。
不過能用來改善自己的生活的話,倒也是一種好權力了。
林覺一邊想著,一邊走進灶屋。
觀中灶屋不大,五臟俱全。
林覺四處打量,看有些什麼能吃的。
這可是自己做的第一頓飯。
半缸子的白米,是道觀中每天都有的主食。早晨新撿的雞蛋,都來自於散養的雞,是道觀中最常吃的葷腥肉類。幾壇泡菜,又咸又夾口。還有一些山下百姓送來的干筍,是這地方常吃的菜。
頭頂掛著幾條醃肉,看著倒還可以。
林覺忽然看見一個粗布小麻袋,便走過去打開一看,倒是意外,竟是自己從小川村得來的麥子。
「嗯……」
林覺思索著晚餐如何。
就在這時,門口多出一道身影,正是自家小師妹。
小姑娘的眉目間有些憂愁,像是在憂愁一個月之後的她自己,對他問道:「師兄,你煮什麼晚飯?」
「還在想呢。」
「有我可以幫忙的嗎?」
「幫忙的……」林覺想了想,還真有的,「師妹的『齏石』之法可將石頭變為粉末?」
「對啊。」
「可否將別的東西變成粉末呢?」
「也可以,只是沒有對石頭那麼厲害。而且要硬一些的東西才好。」小師妹站在門口說道,「你要是讓我幫你把肉打成泥或者餡可不行。這門法術原本不是用來傷人的,師父說了,要練到高深才能用來傷人。」
「麥子能成粉嗎?」
「麥子?應該可以,但是麥殼不行。」
「那不是正好,和石磨一樣,還省了去山下找石磨的功夫了。」
「我試一試。」
小師妹走了進來,抓起一把麥子,握在手裡,一捏,一撮,便是許多細膩的麥粉漱漱而下,麥殼則只是破裂,並不成粉。
稍稍一篩,便是麵粉了。
「可以嗎師兄?」
「可以!」林覺十分滿意,隨即乾脆的說道,「這便是今晚的晚飯了。」
「吃這個?」
「對!」
「師兄!你好像本來就會煮飯!」小師妹愣愣的盯著他,覺得不對。
「是啊。」
「……」
小姑娘陷入了沉默。
「師妹你先捏著吧,就當練習法術了。」林覺取了一塊醃肉,用水泡著,「昨日下了雨,山上竹林處應該有些蘑菇,我去找些來。」
「謝謝師兄……」
多了一個練習法術機會的小師妹如是說。
「不謝。」
林覺已然走了出去。
仍是高溫時節,菌子高發,山上多雨,向來是多菌子的。
林覺帶著狐狸上山一看,很快撿到一棵雞樅。
這小狐狸越長大便越聰明,觀察他片刻,便已知曉了他要找什麼,於是立馬帶著他多找了幾朵。
林覺回來之時,一袋麥子已成了粉,用細篩篩一遍便是麵粉了。
林覺看了看,很是滿意。
既然每人輪做一月,這個月輪到了自己,自然便得用心,就當給自己改善生活了。
林覺是會做飯的,還記著些方法。
正好觀中的飯菜早就吃膩了。
若說在舒村時還好說,本身家中就緊巴巴,沒有那些條件,道觀又不差吃食又不差銀錢,還不用交稅,自然應該多些追求。
只是此前每日事情太多了。
如今第一頓飯,用小川村眾多村民湊出來的麥子,是再好不過的了。
於是取出醃肉,切成小片。
干筍泡發,同樣切小,雞樅洗了都懶得切,只用手撕成條,這三者可做湯底,算是山中的三鮮,光看材料便不用質疑味道了。
隨即加鹽和面,扯成薄片。
林覺沒有拉麵切面的本事,不過這道面塊兒也是記憶中常吃的食物。
面塊兒也叫鋪蓋面,林覺最喜歡的吃法便是配上一碗鮮湯,記憶中多用絲瓜黃瓜棒菜做湯,尤以棒菜最為鮮美。山中條件有限,菜類不多,大師兄倒是種得有絲瓜黃瓜,不過今日第一頓,便再做好一些。
林覺坐在灶前,耐心添柴。
不必點火,只是輕吐一口氣。
「呼……」
灶中立馬便燃起了火焰。
這是新學的吐火法,正宗的火行靈法。
目前靈覺吐出的火和凡火無異,看著和厭火術差不多,不過這只是火行靈法的起步,卻已經是厭火術的上限了。
燒火之時也正好感受火行靈韻。
「嗤……」
醃肉先用油煎,高溫帶出油脂和香味,水摻進去嗤啦一聲響,剛一進鍋便多了一點白,隨即加干筍雞樅煮成鮮湯,再慢慢下入面片煮熟。
起鍋之後,面片寬大,如同鋪蓋。
山中也有好飯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