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名師出場

  壽安堂內一處偏房裡,一大一小兩小隻正在說話。記住本站域名

  稍大些的小女孩開口說道:「小七,你這次可惹了禍了。還好父親念你年幼,格外開恩,只讓你抄些書了事。以後行事切不可如此莽撞了。」

  「咱沒有親生娘親,好在有祖母疼我們,但祖母畢竟年紀大了,我們不該再讓她老人家為我們操勞。」

  稍小些的自然就是盛長楨了。

  他看著面前正諄諄教導他的明蘭,想起她也不過剛剛十歲,就如此懂事得讓人心疼,不禁心裡發酸。嘴上卻說道:

  「放心吧,阿姐,爹爹這次並沒有真箇惱怒,這不是還讓我跟著二哥去莊先生那就學嘛,可見爹爹內心也是想我上進的。」

  明蘭也有些開心起來:「是啊,以後咱們姐弟倆都能在莊先生那了,一上午都能在一起了。」

  莊先生是大周朝有名的大儒,桃李滿天下,不僅道德文章作的好,更是科舉一途的頂級名師。

  他來盛府開辦私塾,可以說是很屈才了。

  盛紘費盡千辛萬苦,搭上不少人脈,陪了許多笑臉,好言好語,才把這位大學究請到府里來,為的就是幾個兒子能得名師指點,科舉順暢。

  幾個蘭也受到莊先生准許,上午旁聽。

  當然,下午莊先生講科舉之道時,她們就聽不得了。

  聽了也無用嘛,畢竟女子又無法參加科考,能夠認字明理也就夠了。

  盛長楨作為男丁,雖然年幼卻天資聰穎。

  盛紘和莊先生商量他學業時,也是要把他當做正式弟子看待的,故而盛長楨一整天都要聆聽莊先生教誨。

  說來也是可憐,盛明蘭盛長楨兩人雖是親姐弟,但一個養在壽安堂,一個養在葳蕤軒。

  姐弟兩個這些年見面實在難得。每天能見一面就算不錯了,好不容易見一面也說不上幾句話。

  如今居然每天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一起半天,雖然是課堂上,也已經讓姐弟兩個十分滿意了。

  「小七,到了課堂之上,你切不可像之前在小學堂那樣頑劣了。

  尤其不能頂撞莊先生,不然到時候肯定要被父親罰著跪祠堂,可不是如今這種不痛不癢的懲罰了。」

  明蘭還是有些擔心道。

  「阿姐,放心吧,我明白。

  再說了,之前啟蒙先生只是個窮酸秀才,如今的莊先生可是海內大儒,我又哪敢頂撞他老人家啊。」

  盛長楨趕緊應道。

  明蘭有些樂了,笑罵道:「你個不省心的,年紀輕輕,又奸又滑!」

  隨後姐弟兩個哈哈大笑,鬧作一團。

  ……

  第二日,盛長楨起了個大早,丫鬟女使伺候他更衣洗漱。

  盛長楨坐在那一動不動,聽憑下人們擺弄。

  看樣子,盛長楨是完全適應了這封建社會的糟粕了。

  收拾完,又去給王氏請了安,盛長楨就直奔學堂去了。

  半路上,明蘭已等了多時,見他一副小書生的樣子,既好笑又欣慰,連忙把自己早起做的點心遞給盛長楨。

  盛長楨吃得滿嘴都是,連聲誇讚姐姐的手藝。

  兩人到了學堂之中,莊先生還沒到。

  二哥盛長柏已經擺開了筆墨紙硯,兀自練起了字。

  三哥盛長楓則在琢磨他昨日新作的詩詞。

  旁邊還有兩位從外邊聞名來盛府求學的少年。

  一位面如冠玉,神色溫潤。正是號稱汴京第一美男子的齊國公府獨子,齊小公爺,齊衡。

  另一位卻是面如黑炭團,一臉憨相,與美男子齊衡形成鮮明對比。

  其人正是盛長楨的老同學、親密的小夥伴,包景年包同學啦。

  盛長楨正納悶呢,包景年卻已經跑到他跟前了。

  包景年撓著腦袋說:「長楨,你從小學堂走了,我在那呆著也沒什麼意思,就央求父親讓我來你們家私塾里念書。」

  「我父親看我都十二歲了還在蒙學廝混實在不成樣子,就托你父親把我給送來啦。」

  「怎麼樣,驚不驚喜,開不開心!」

  盛長楨也有些明白了,要知道,別看這憨貨心眼不多,卻是了不得的清流世家。堪稱神仙放屁——非同凡響。

  這位包公子的祖父,正是大名鼎鼎的包龍圖。

  父親包綬,如今也是正六品,和盛紘同級。他要送兒子來盛府讀書,盛紘自無不應的。

  只可惜這包景年歲數比盛長楨大了個番,學習卻是不咋地,對學霸盛長楨佩服得是五體投地。

  甚至還反過來,一度要叫盛長楨大哥呢。

  盛長楨覺得此事實在是驚世駭俗,制止了他,言明兩人只以同學相稱,包景年這才作罷。

  這邊包景年拉著盛長楨說話,興奮地不鬆手,搞得盛長楨都有點不耐煩了:

  小爺我還要和姐姐一起說話呢,你個黑炭團一直在這拉著我幹嘛。

  當然這話他是不可能說出口的,只能在那嗯嗯啊啊地應付著包景年的過分熱情。

  好在,沒過多久,莊先生終於大駕光臨了。

  學生們趕緊各回座位,正襟危坐起來。

  莊先生年過半百,但是精神頭卻是極好的,打眼一看就有一副名師嚴師的氣度。

  莊先生戒尺輕敲桌面,輕咳一聲,緩緩道:

  「盛長柏、齊衡,你們兩個繼續昨日功課。」

  「盛長楓,你今日作一篇策論。」

  「盛如蘭、盛墨蘭、盛明蘭,你們繼續練字。」

  「包景年,你今日且把百家姓背完默寫一遍。」

  一番安排,都按照每個人進度不同、方向不同、天資不同,可以說是有理有據,有條不紊,可見莊先生的教學功力。

  說完,莊先生目光掃向盛長楨,眼神中頗有些玩味:

  「聽說你過目不忘,能夠倒背如流?」

  盛長楨忙起身,恭恭敬敬答道:

  「學生只能背些簡單蒙書,不敢說過目不忘。何況那時在蒙學頂撞了先生,實在是忤逆。」

  莊先生點頭道:「懂得自謙,有錯不隱,嗯,是個好苗子。

  但願你日後發憤圖強,掙個大大的功名,也不枉費你父親給你起的這個楨字了。」

  盛長楨正要稱是,莊先生卻話鋒一轉道:

  「學文章、取功名固然重要,然而禮才是讀書人立身之本!

  若再有忤逆師長、大逆不道之舉,我雖老邁,打死你也是不難的!」

  說罷使著手中戒尺,用力一敲面前的木桌,頓時滿堂皆靜。

  盛長楨被莊先生氣勢所逼,恍若回到了中學課堂上,重新又面對那位被自己稱為「李閻王」的班主任。

  平時能言善辯的一張嘴,竟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只覺得通體冰涼,好像全身都被一雙銳利的眼睛看透了。

  莊先生見狀,滿意地點點頭,心道:聰穎,謙虛,又知錯能改,還有敬畏之心,孺子可教也。

  此時,明蘭坐在後排,見弟弟冷汗涔涔,不由心中發緊,一張小臉皺成了包子。

  莊先生瞥見明蘭憂弟心切的模樣,心道:倒是姐弟情深。

  於是也不再難為盛長楨,讓他坐下。然後走到一個個學生身邊,答疑解惑,因材施教。

  只剩下盛長楨坐在那驚魂未定,後怕不已。

  「果然是名師啊,名不虛傳吶。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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