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宥陽
衛姨媽聞言沉默了一會說道：「我知道他們留在盛家對他們未來有好處，但是他們兩個沒了生母，父親又因為謠言厭棄長林，與其留在這裡還不如跟我回去，最起碼不用受氣。」
她自然知道留在盛家比跟著她強，盛家再怎麼樣也是官宦人家，書香門第，不管是物質還是教育上，肯定比跟著她強。
但是明蘭和長林沒了生母，父親又不待見，在這樣的環境下，能不能長大成人還不知道呢。
袁文紹聞言有些默然，明蘭還好，老太太養著就行了。
長林則不同，他是男子，長大後怎麼也要分點家產，以盛紘目前的態度，留在盛家真說不上是好是壞。
但是以盛紘那好面子的性子，肯定不願意讓血脈外流，事情好像又陷入了死循環了。
袁文紹沉吟一會，說道：「衛姨媽，你先別著急，畢竟事情鬧大了對誰都沒有好處。這樣吧，我把你的想法告訴岳父他們，肯定拿出一個大家都能接受的辦法出來，如何？」
衛姨媽說道：「伯爺說話很是公道，明蘭說大姑娘對她很好，我願意相信你們，不過我只能再等三天，如果伱們不能讓我滿意，我肯定要帶他們走。要是不答應，我就是進京告御狀，也要給我姐姐討個公道。」
「衛姨媽放心，肯定能想到兩全其美的辦法來。」袁文紹說道。
和衛姨媽談完，袁文紹把談話經過告訴了盛紘。
盛紘聽完臉色難看，一時間卻沒有什麼辦法。
「岳父，不如讓老太太拿個注意吧。」袁文紹說道。
其實他有個辦法，不過這個辦法得老太太答應才行。
盛紘聞言有些猶豫，他知道讓老太太應該能把事情處理好，但是他不太願意讓老太太插手。
然而他一時間又沒有什麼辦法，最終還是絕定讓老太太出馬。
「賢婿，讓你看笑話了。」盛紘說道。
「岳父說的哪裡話，都是一家人。岳父要是沒有別的吩咐，小婿就告退了。」袁文紹說道。
盛紘點了點頭，說道：「去吧，揚州風景還是不錯的，讓長柏領你四處逛逛。」
盛紘打發走袁文紹，仔細斟酌了一下，便前往了壽安堂。
具體經過袁文紹不知道，只知道盛紘被老太太給罵走了。
當然了，這些是他聽華蘭說的。
「其實，我倒是有個辦法。」袁文紹說道。
「什麼辦法？」華蘭驚訝道。
袁文紹攙扶著華蘭，在花園裡散著步，說道：「衛姨媽最氣的是岳父對長林的態度。岳父多少受了謠言的影響，鬼神之說這個東西，一旦信了，並不是三言兩語能夠改變的。」
「我娘供奉佛道儒，父親還經常說子不語怪力亂神，怎麼如今也信了這些。」華蘭皺眉道。
你爹不是不信，而是不好意思表現出來。
盛長柏參加科舉的時候，盛紘就曾經嘲笑過王大娘子，結果他拜的比王大娘子還虔誠。
這些袁文紹自然不能說出來，只能說道：「現在不是糾結這些的時候。而是要讓衛姨媽滿意，不再鬧下去。岳父升遷在即，要是鬧下去，對岳父影響可不小。」
「官人，你說你有辦法，是什麼辦法？」華蘭問道。
袁文紹斟酌了一下，說道：「我記得你說過老太太有個嫡子，對吧？」
「嗯，祖母是有個孩子，可惜還不到一歲就夭折了，連宗祠都進不了。」華蘭說道。
「我的辦法就是把長林過繼到老太太夭折的那個孩子名下。」袁文紹說道。
「這怎麼可以？」華蘭驚呼道。
「你想啊，衛姨媽之所以要帶走明蘭和長林，是因為擔心他們在盛家的日子不好過。衛姨媽已經不信任岳父了，因此岳父就算裝裝樣子，想騙過衛姨媽也很難。而過繼到老太太夭折的孩子名下就不一樣了。原則上來說岳父以後就是長林的叔父了，加上有祖母做靠山，也能讓衛姨媽放心。」袁文紹說道。
「可是…可是…」
華蘭張了幾次嘴，都找不出否定的藉口。
「你是擔心一旦過繼到老太太夭折的孩子名下，就是嫡出，岳父的身份就有些尷尬了對吧？」袁文紹笑道。
盛紘本是庶出，只是因為老太太沒有嫡子，他才能繼承家業。
要是給老太太夭折的孩子名下過繼個孩子，盛紘的身份就尷尬了。
等盛紘死後，二房一脈到底讓長柏繼承，還是讓長林繼承？
「其實這些很好解決，只需要在錄入族譜的時候寫清楚只繼承香火，不繼承家產便可。」袁文紹說道。
華蘭聞言倒是眼睛一亮，問道：「那明蘭呢？」
「明蘭倒是好辦，你之前不是說岳父覺著祖母那邊冷清，想送個孩子過去讓祖母養著麼？岳母那邊不願意送如蘭去，林小娘倒是想送墨蘭去，但是老太太不想要，乾脆一個都沒要。明蘭不是個很好的人選麼？加上長林要是過繼了，肯定要養在老太太那，他們姐弟倆也能有個伴。」袁文紹說道。
華蘭越想越覺得袁文紹這個辦法好，說道：「我這就去和祖母說。」
袁文紹連忙拉住了她，說道：「都要當娘的人了，怎麼還風風火火的。這件事讓祖母提出來不合適，最好讓岳父先提。」
老太太不可能沒有想過給自己早夭的兒子過繼個孩子，只不過因為考慮到盛紘的態度，才沒有去做罷了。
要是讓老太太先提，盛紘難免多想。
盛紘那邊主動提出來最合適不過了。
華蘭仔細想了想，也明白了袁文紹的意思，說道：「我明白了，我現在就去跟父親說。」
「別急，先讓岳父頭疼頭疼，明天再和他說，到時候時間不多了，他也沒時間猶豫了。」袁文紹說道。
華蘭想想覺得袁文紹說的有道理，安心的和袁文紹散起了步。
第二天一早，兩人前往壽安堂給老太太請安，去給盛紘和王大娘子請安的時候，華蘭把袁文紹說的辦法告訴了盛紘。
當然了，她沒有說是袁文紹出的主意，只說是自己想的辦法。
盛紘聞言有些猶豫，雖說華蘭說可以在錄入族譜的時候寫明，但是這樣的話，他怎麼好意思開口。
華蘭見父親猶豫，好像猜出了他的想法，勸說道：「爹，只有這樣衛姨媽才不會繼續鬧下去，而且祖母必定感念父親的孝道，主動提出不繼承家產的。」
盛紘骨子裡其實對於老太太沒有那麼信任，但是他現在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只能答應了下來。
一行人來到壽安堂，行禮問安後，盛紘提出了把長林過繼到早夭的兄長名下。
老太太聽完，古井無波的臉上也露出了一絲喜色。
不過她很快的冷靜了下來，沉吟了一會說道：「你兄長早夭進不了祖祠，也沒個香火，既然你有心了，那老婆子就替你那早夭的兄長謝謝你。長林可以過繼到他名下，但是得註明，他不繼承家業。」
「母親這是說的什麼話，長林是兒子血脈，即便過繼給兄長，也不能一點家產不給。等他大了，兒子自會安排。」盛紘說道。
盛老太太非常了解盛紘，根本沒有當真，淡淡道：「你要是不同意，那就不用過繼了。」
「這…」盛紘猶豫了一下說道：「既然母親堅持，那就依母親便是。」
老太太點了點頭，看向袁文紹說道：「這件事還得麻煩你去當個說客才行。」
「祖母說的哪裡話，孫婿這就去和衛姨媽說明此時。」袁文紹說道。
……
衛姨媽聽到要把長林過繼給老太太早夭的孩子，並沒有反對，只是對不能繼承家產有些不滿。
「衛姨媽，雖然長林不能繼承家業，但是祖母當年陪嫁甚豐，雖說所剩不多，卻也夠長林以後安家立業了，若是長林爭氣，以後甚至能為衛小娘求個誥命。」袁文紹說道。
衛姨媽仔細想了想，最終還是答應了下來。
雖然盛長林過繼之事還得回老家在族老的見證下記進族譜才能做數，但是老太太對其卻十分寵愛。
原本伺候長林的是一個奶媽和一個丫鬟，老太太又給添置了兩個。
就連明蘭除了小桃和丹橘外，也給添置了兩個。
衛姨媽在盛家住了幾日，見明蘭氣色好了許多，長林也得到妥善照顧，才告辭離開。
衛姨媽離開後，衛小娘死後的風波算全部平息了。
盛紘每日忙著交接，王大娘子則是處理揚州的產業，和府上的下人。
府上下人知道不少隱秘，一旦到了汴京，要是亂說出去，就麻煩了。
王大娘子對外說是體恤下人，遣散了，實際上是找了人牙子，把許多下人都給發賣的遠遠的。
其中林棲閣的下人，被發賣的最多，林小娘身邊除了兩個貼身的，其餘的都被賣了。
為此林小娘還找到盛紘面前哭訴了幾次，好在這次盛紘並沒有心軟，至於有沒有私底下答應林小娘什麼，就不得而知了。
三月底，盛家處理好全部事情，在揚州大小官員相送下，前往了揚州碼頭。
這次盛家一共雇了兩艘船，雖然同向，卻不同路。
在盛紘接到調令之前，長房就送來請帖，四月初十，大房長孫長松成婚。
盛紘剛剛升遷，去汴京赴任後，來不及參加。而盛紘剛剛上任，他也不放心。
按照老太太本來的意思，是派人送去重禮，同時說明情況，人就不去了。
但是現在，盛長林過繼之事需要回一趟老家錄入族譜，加上盛紘在處理林小娘之事上讓她很不滿意，乾脆回老家參加大房長孫的婚禮，順便把長林過繼之事辦好，因此就租了兩艘船。
除了老太太帶著明蘭和長林前往老家，袁文紹和華蘭也會跟著去。
一來是因為袁文紹答應過盛維去參加長松婚禮。
二來是因為華蘭有身孕，袁文紹擔心連日坐船，她身體受不了。
盛家老家宥陽在通州，正好在回汴京的路上，前去參加婚禮，也能讓華蘭休息休息。
來到碼頭，告別揚州官員，準備登船的時候，顧廷燁出現了。
顧廷燁前段時間就把白家的事情處理完了，只是因為知道母親的事情，有些逃避，才一直待在揚州。
這次盛家前往汴京，他便和長柏約定好了，跟著船一起回去。
被老太太牽著的明蘭，看到顧廷燁，想起母親臨死前的交代，和祖母說了一聲，讓小桃把那副護膝拿了出來，親自上前送給了顧廷燁，然後不顧顧廷燁阻攔，磕頭致謝。
……
盛家雖然一直稱老家為鄉下，事實上，宥陽雖然是個小鎮，但是卻是通州通往金陵的交通要道，頗為繁華。
乘船到了通州，乘坐半天馬車，便來到了宥陽。
還沒進鎮子，大房的盛維便帶人迎了上來。
「嬸嬸，要不是紘弟派人通知，侄兒還不知道嬸嬸回來。到時候連個迎接的人都沒有，母親那邊該罵我了。」盛維臉帶笑容的埋怨道。
「這不是臨時該的主意嘛，宥陽我熟的很丟不了，要是我那老嫂嫂說你，我幫你說她。」老太太笑道。
之前盛維派人送信的時候，還答應著要來，後來調令下來，決定不來的時候，又派人送了信。
後面衛小娘死發生的一系列事情，導致老太太改變了主意，但是她怕麻煩，就沒有派人提前說。
還是盛紘派人通知了一下，不然盛維還真不知道。
即便如此他也來不及去碼頭接了，只能在鎮子外迎接。
盛維攙扶著老太太，看向袁文紹笑道：「二郎之前說要來參加長松婚禮，我還當是說笑的呢，沒想著真的來了。」
「哈哈，大伯父這是在怪我不請自來啊。」袁文紹笑道。
「可不能亂說，我還專門派人去汴京給你送了請帖呢。」盛維笑道。
這時，明蘭從馬車上下來了，恭敬的對盛維行了一禮。
「見過大伯父。」
「明丫頭這是怎麼了？怎麼瘦了這麼多？」盛維見明蘭瘦了許多，人也十分憔悴，疑惑的問道。
王大娘子瞧不上大房這邊，盛紘的那幾個子女，除了長柏和明蘭，其餘的和他也不怎麼親近。
感謝各位的月票，人數太多不一一感謝了。
今天兩章七千字了，晚上還有一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