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要論看人，盛老太太不比盛紘差。
這麼多年，她對盛紘，甚至比盛紘自己更了解他。
盛紘其實什麼都知道，但是卻故意裝著不知道。
衛小娘之死，盛紘肯定猜出和林小娘有關係，他處罰下人，看似很生氣，其實不過在給林小娘善後而已。
但是這一切，她又不好在華蘭面前說。
「放心吧，你母親不會有事的。」老太太拍了拍華蘭的手。
別看王大娘子和林小娘經常鬧騰，但是都沒占到便宜。
盛紘也知道自己要想做官私德上就不能有問題，他雖然寵妾，卻不敢滅妻。
……
「啪！」
盛紘抓起桌上的茶盞，砸在地上，厲聲道：「你還說和你沒關係？」
「紘郎。」林小娘語氣悽慘道：「紘郎，伱是百姓父母官，平常就是半個蟊賊，也要講證據，讓人辯上一辯。何況我服侍老爺這麼多年，養了一雙兒女，如今就是讓我死，也得死個明白吧？」
王大娘子看到盛紘發那麼大火，臉上露出激動的笑容，就連盛紘摔的是她最喜歡的青花白玉盞都沒有注意。
然而看到林小娘這番作態，氣的臉色難看，說道：「你是管家的，穩婆竟然一個不在。你當家的時候，官人默許你置辦了許多產業，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有那麼多銀子，請幾個人還不會？」
劉媽媽聞言暗道不好，這個時候就不該提這些的。
果然，盛紘聞言臉色有些不善。
林小娘看到這一幕，眼睛深處閃過一絲喜色，說道：「主君和大娘子不在府中，我哪裡敢請外人進府。家中下人有幾個願意聽我的？我也是女子，知道女子生產不易，家中備好的穩婆指望不上，我想著大娘子陪嫁的老媽子好些個都會接生，前去苦苦哀求，但是根本沒人理會，我能做的都已經做了。」
盛紘聞言看向了王大娘子，讓王大娘子心頭一跳，去看劉媽媽。
劉媽媽微微搖頭，讓她不要多說。
說到底，那幾個都是王大娘子的陪嫁，縱然王大娘子沒有特別交代，但是她們在衛小娘生產的時候視而不見，作為主人的王大娘子一個管教不嚴的罪名是跑不了的。
「如此說來，你倒是一點問題都沒有了？真是好一張利嘴。」王大娘子撇嘴道。
林小娘跪在地上，膝行了幾步來到盛紘跟前，抬起頭，一張清麗的面孔上布滿了淚水，哽咽道：「要說我一點過錯沒有，倒也不然。我膽小怕事，生怕衛小娘產子的時候出什麼問題，怕擔責任，因此在衛小娘生產的時候沒有過去指揮丫鬟婆子。但是要說我想害衛小娘，我是萬萬不敢認。」
「我到底是讀過書的，哪裡會做出這種事來。而且我和衛小娘都是妾室，害她對我有什麼好處？」
盛紘看到林小娘淚流滿面的樣子，感覺十分心疼，心裡的氣也消散了許多。
王大娘子聞言火大了：「你什麼意思？什麼叫你害衛小娘有什麼好處？難不成我害衛小娘就有好處了？」
「我可沒說。」林小娘說道。
「你沒說，但是你話里話外都是這麼個意思！」王大娘子恨不得撕爛她的嘴。
「夠了！」盛紘喝道：「姑爺還在府上，我不日也將前往汴京，你們是不是還嫌不夠丟人，想讓我被官家罷了官才開心？」
林小娘和王大娘子都閉口老實了下來。
盛紘沖丫鬟婆子道：「把林小娘帶會林棲閣。」
說完看向地上那兩個丫鬟，冷冷道：「至於她們兩個亂嚼舌根子的，把她們帶下去養傷，過幾日交給人牙子發賣了。」
「通知下去，以後再有人敢胡言亂語，全都發賣了。」
「是！」
屋外的丫鬟婆子進來，把林小娘和那兩個丫鬟全都拖了下去。
林小娘被帶走的時候，趁盛紘不注意的地方，給了王大娘子一個得意的眼神，氣的王大娘子差點就要發作了。
好在被劉媽媽給拉住了。
林小娘離開後，盛紘沉默了一會，說道：「林小娘就是一個妾室，你何必老是跟她計較，憑白丟了大娘子的臉面。」
「妾室，臉面？」王大娘子聞言冷笑道：「官人出去打聽打聽，誰家妾室有產有業，子女養在自己身邊，丫鬟婆子生契都掌握在手的？除了沒有名分，她比我這個大娘子過的還要氣派。至於臉面，她一個妾室管家，我的臉面早就丟光了。」
盛紘聞言柔聲細語的勸道：「我知道這些年讓你受了些委屈，放心，自打往後，我不會再縱容林小娘了。你是大她是小，你是我明媒正娶三書六禮聘來的大娘子，百年後和我同享宗祠香火的人，她林小娘就算翻了天去，也越不過你。從明天開始，讓她每日過來給你請安問好，打水服侍。」
王大娘子心頭一喜，問道：「你真捨得？」
盛紘說道：「沒什麼捨不得的，一切以盛家為重，林小娘再重還能大過盛家闔府的體面不成？」
這一句算是盛紘的心裡話，在揚州這個地方，他偏愛妾室一點，倒也無傷大雅。
一旦到了汴京，那些言官盯著，他還真不敢亂來。
「不過你自己立身也要正，不然如何讓人服帖？」盛紘擔心王大娘子刁難林小娘，最終還是捨不得的叮囑了幾句。
「官人放心，只要她規矩，我自然不會欺壓於她，我一個正頭大娘子，還不至於和一個妾室爭風吃醋。」王大娘子說道。
……
這日的事情，看似被盛紘給輕易的平息了，王大娘子每日笑呵呵的指揮下人收拾東西。
盛紘每日前往官衙交接事務，參加各種宴請。
好似沒有因為那日的事情受到絲毫影響。
然而影響還是有的，之前盛紘每日回來，都回去看望看望明蘭和長林。
但是經過那天的謠言，他每天去給老太太請安的時候都會看望看望明蘭，再也沒有看過長林。
不過明蘭經過華蘭的勸說，倒是開始吃飯了，每天都守在長林的房間裡。
這天，衛小娘的妹妹趕到了盛家，先是到衛小娘的靈堂前哭了許久，又被人領著去見了明蘭和長林。
衛姨媽到盛家第三日，衛小娘便下葬了。
安葬好姐姐後，衛姨媽在盛家大鬧了一場，堅持要帶明蘭和長林回衛家。
盛紘和王氏親自出面勸說，都被衛姨媽給罵了回來。
還說他們要是不答應，就要告盛家草菅人命。
盛紘現在正是升官之際，要是衛姨媽這麼一鬧，他的麻煩就大了。
但是盛紘也不可能答應讓她帶走明蘭和長林，畢竟是盛家骨血，怎麼可能外流。
然而衛姨媽根本不信盛家人，咬死了不讓她帶走明蘭和長林，她就去告官。
盛紘無奈，只好請袁文紹幫著勸說一下。
袁文紹雖是盛家女婿，但畢竟不是盛家人，加上衛姨媽知道華蘭回來勸說過明蘭，還經常噓寒問暖對明蘭多有照顧。
因此華蘭算是衛姨媽唯一有點好感的盛家人了。
本來讓華蘭去勸說，是最合適的了。
但是華蘭有身孕在，萬一有個意外，就麻煩了。
「伯爺要是來勸我的，就不要白費口舌了。天底下哪有這樣的父親，自己後宅不乾淨，我家姐姐臨盆，穩婆沒有一個不說，還有人攔著不給請郎中，還是我侄女一個六歲的孩子鑽狗洞跑出去請來的郎中。事後他還信了謠言，覺得我姐姐拼死生下來的孩子克他，連面都不願意見。既然如此，幹嘛還要明蘭和長林留在盛家？」
盛家的一個偏廳內，衛姨媽看著袁文紹悲憤的說道。
衛姨媽對衛小娘之死其實並不清楚，只是從明蘭口中知道一些，覺著有些不對勁，卻沒有什麼證據。
她之所以鬧起來，還是因為盛紘對長林的態度。
自家姐姐拼死給盛家開枝散葉，但是盛紘不僅不反省自己治家出了問題，還聽信謠言，覺得孩子命硬會克母克父的鬼話，枉讀了那麼多的聖賢書。
最讓衛姨媽生氣的是，她提出要帶明蘭和長林回衛家，盛紘不同意就算了，還說什麼可以把長林送到宥陽老家讓大房幫著扶養。
這樣一來，更加堅定了衛姨媽要把明蘭和長林帶走的想法。
袁文紹聞言有些頭疼，說實話，這件事他那岳父乾的確實有些不地道。
「衛姨媽，你想過你把明蘭和長林帶回去，多了兩個孩子，負擔得有多重麼？」袁文紹說道。
「我衛家雖然比不上盛家，但是家裡還有個鋪子和些許田產，肯定不會餓著他們姐弟的。總比待在盛家不受待見的好。」衛姨媽說道。
衛家只有她和衛小娘姐妹倆，姐妹倆日子難以為繼，衛小娘才賣到盛家為妾。
她把那些錢都給了衛姨媽，在老家置辦了個鋪子和一些田產。
衛姨媽後來還招了個上門夫婿，正是因為覺得虧欠姐姐，她才不忍姐姐的兩個孩子在盛家受白眼。
「衛姨媽，你雖然可以養活，但是以後呢？明蘭長大得嫁人吧？長林以後還得讀書。你總要考慮他們的未來吧？」袁文紹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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