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 發餉

  第327章 發餉

  對於袁文紹能不能在今日按時發軍餉,陳澤並不擔心。

  袁文紹這些天做的那些事早就傳遍了秦州,他自然也知道。

  說實話,陳澤對於袁文紹的果決很是敬佩,卻也有著幾分擔憂。

  袁文紹這麼做,後患可是不小。

  陳澤人微言輕,幫不了袁文紹什麼,只能在心裡暗自發誓,接下來袁文紹用到武雄軍的時候,他一定會盡力。

  「報!」

  就在這時,一個傳令兵一路大喊著跑了過來。

  來到近前,單膝跪地行禮道:「稟指揮使,守衛大營大門的都尉差人來報,經略安撫使大人已經到了,距離大營不足三里。」

  「召集眾將校,隨我去迎接經略安撫使大人!」陳澤喝道。

  「是!」傳令兵應了一聲,匆匆下去。

  不一會,軍中將校紛紛趕了過來。

  陳澤沒有多廢話,帶著眾人來到了大營門口。

  陳澤帶著人到的時候,袁文紹距離大營已經只有幾百米了。

  很快,袁文紹帶著親兵,押送幾輛裝著木箱的馬車,來到大營門口。

  「末將領武雄軍眾將校,恭迎經略安撫使大人!」陳澤率先上前,躬身行禮。

  「末將恭迎經略安撫使大人!」

  其餘將校紛紛躬身,齊聲行禮。

  袁文紹翻身下馬,上前扶起陳澤,笑道:「陳指揮使,不用多禮。今日我可是把武雄軍三個月未發的軍餉都帶來了。聽人說陳指揮使練兵有方,先帶我去看看武雄軍是否有傳言中那麼威武!」

  「大人請!」陳澤側身道。

  袁文紹點了點頭,率先而行。

  在陳澤的引領下,來到了軍中校場的點將台上。

  「啟稟大人,武雄軍全軍一萬兩千人,除去輪值,和巡邏站崗的,剩餘九千五百人,全部在此!」陳澤躬身道。

  袁文紹點了點頭,看向校場內站的整齊的士卒。

  雖然他目光所至,只能看清前面幾排。

  但是從士卒的精氣神中就能看出,這些士卒訓練有素。

  或許在隊列上,比起他訓練的後軍尚有不如,卻有一種後軍士卒沒有的氣質。

  袁文紹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

  用殺氣來形容不太恰當,畢竟武雄軍雖然打過一些河湟小股劫掠部隊,但是實際上都是小股敵軍,算不上什麼大仗,只能算是稍微見過點血。

  若是真要找個詞語形容,那就是堅毅。

  士卒的眼神中都充滿了堅毅。

  後軍雖然訓練刻苦,但是畢竟只是訓練而已。

  汴京那邊的條件可比西北這邊好太多了。

  武雄軍需要輪番駐守防備河湟的城池,哪怕不打仗,長年累月的訓練加上值守,在西北惡劣的天氣下,也磨練出一股堅毅之氣。

  「不錯,武雄軍果然名不虛傳。」袁文紹讚賞道。

  陳澤有些激動道:「請大人訓示!」

  袁文紹點了點頭,示意陳澤退下,看向底下的士卒大聲道:「我是忠勇侯袁文紹,承蒙陛下看重,命我擔任秦鳳路經略安撫使,今日我來武雄軍是做什麼的,想必你們也都知道。」

  俗話說的好,人一滿萬,無邊無沿。

  上萬人面前,袁文紹哪怕是喊破喉嚨,也只有前面一些能夠聽到。

  在袁文紹喊完後,就有傳令兵騎馬來回奔波,大聲重複著他剛剛的話,將其傳遍全軍。

  袁文紹的話引起了一陣騷動,他們自然知道袁文紹這次過來的目的。

  不過騷動很快就平息了下來,讓袁文紹十分滿意。

  「我這次不僅會把拖欠三個月的軍餉給你們補發,而且全部按照戰時發放。正所謂養兵千日用兵一時,我希望你們上了戰場,能夠對的起這份軍餉!」袁文紹說道。

  當袁文紹這番話傳遍全軍後,引起一片譁然。

  他們每個月的軍餉只有辦貫,戰時才有一貫。

  而袁文紹說給他們按照戰時發放,等於就是翻倍給他們發餉。

  對原本只想著能夠發下軍餉,甚至發一半都行的士卒來說,讓他們一時間都有些難以想像。

  「而且這次我給伱們是按照足貫發放的,若是有任何人貪墨,給你們少發了一文錢,都可以來找我。無論是誰,我都不會放過他!」袁文紹說道。

  這個消息一出,底下傳來士卒們嘈雜的說話聲。

  有的是士卒交頭接耳,有的則是大聲詢問是不是真的。

  一時間校場亂成了一團。

  古代銅錢都是一千文一貫,但是實際上一貫的錢基本都是不足一千文的。

  之所以如此,不得不說朝廷耍流氓。

  朝廷缺錢的時候,就會把銅錢拆分。

  就拿唐朝來說,基本上一貫錢在七八百文的樣子。

  但是這是朝廷花出去的,但若是和朝廷交易,必須按照足貫算。

  打個比方,朝廷不管是買東西,還是給官員發俸祿,發的都是七八百文一貫的錢。

  但若是你給朝廷交稅,買官營的一些東西,就必須按千文給。

  這麼做是因為朝廷缺錢,五貫變六貫,平白多出五分之一來,可以緩解朝廷財政壓力。

  慢慢的民間也默認了這種方式。

  因此常說的一貫錢,並不是一千文,具體多少得看朝廷給出的是多少。

  而在大周實際上一貫錢差不多是七百多文,也就是說,士卒實際的軍餉每個月才三百多不到四百文。

  除此外,還有上級剋扣,即便陳澤治軍嚴格,這樣的事也是不可避免的。

  只能說比別的軍中好一些罷了。

  畢竟對於軍中將領來說,不像文官那麼容易撈錢。

  除了倒賣軍中器械糧草外,也只有剋扣士卒軍餉了。

  而倒賣軍中器械糧草這種事,一旦發現都是殺頭的重罪,而且一支軍隊中,也只有最上層的那幾個能玩得轉。

  中層底層的將校根本沒那個能力。

  因此剋扣普通士卒的軍餉就是他們撈錢的手段了。

  普通士卒其實已經習慣了這種盤剝。

  上層將領即便為人正直,對這種事也沒什麼辦法。

  正所謂水至清則無魚。

  一般來說不要太過分,上面都不會插手。

  而袁文紹說給他們按照戰時發欠餉,還是按照足貫發放,並且不准任何人貪污。

  若真是如此,普通士卒到手的軍餉就差不多是往常的三倍了。

  這讓這些士卒如何不興奮。

  「肅靜!」

  陳澤大喝一聲,等傳令兵傳遞下去後,校場士卒慢慢安靜了下來。

  「大人,這樣是否有些不妥?」陳澤小聲道。

  袁文紹為了籌措這批軍餉,已經惹下不小的麻煩了。

  如今又是按照戰時發放,又是足貫的,傳揚出去,別的軍中士卒心裡豈能平衡?

  到時候別的軍中鬧起來,那些將領只會把這件事怪到袁文紹頭上。

  這樣袁文紹麻煩就更大了。

  「無妨,我敢這麼做,自有我的考慮。」袁文紹說道。

  他自然知道這樣做的後果,但是武雄軍因為欠餉的事,士氣低落。

  如今補上,也最多士氣恢復罷了。

  但如今河湟之地亂起來了,不日就要打仗,甚至還要面對西夏的兵鋒。

  他手上這點兵馬怎麼抵抗的了。

  事實上,秦鳳路除了武雄軍外還有兩支軍隊。

  但是那兩支軍隊防守的是秦鳳路和西夏交界的城池,歸定國公調遣的。

  他唯一能用的只有武雄軍和帶來的那五千兵馬罷了。

  袁文紹這麼做,為的就是鼓舞士氣。

  至於和士卒說什麼大道理。

  呵呵,別搞笑了。

  普通士卒沒有那麼高的思想覺悟,你跟人家談什麼保家衛國,還不如多給點錢來的實際。

  當然了,袁文紹也不傻,他敢這麼做,一來是因為來的時候趙宗全說了,許他便宜行事。

  袁文紹自然不會完全當真,覺得自己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所謂的便宜行事,聽著好聽罷了。

  就好比皇帝犯錯了,誰敢去皇帝面前說什麼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

  那不是扯淡麼。

  袁文紹在這之前,就已經寫了奏章,把他的做法和打算稟報給了趙宗全。

  雖然奏章還在半路上,他有先斬後奏的意思,但是好歹稟報了,加上趙宗全說允許他便宜行事,也不怕有人彈劾了。

  陳澤不知道袁文紹在想什麼,見袁文紹這麼說,也不好再勸,沉默了一會,說道:「侯爺放心,這次軍餉發放,末將會仔細監督,絕對不會讓任何人貪墨一文錢。」

  「嗯,你辦事我放心。我也知道將校們都有一家子要養活,也不容易。他們欠的三個月軍餉也按照士卒那樣,足貫發放。你告訴他們,若是這樣還有人貪墨,就別怪我了。」袁文紹微笑道。

  將校都是官了,俸祿自然比普通士卒高。

  階級不同花銷也不同,不能拿來和普通士卒對比。

  不過將校是沒有戰時和非戰時的說法的,俸祿都一樣。

  只不過打仗的時候,若是立功勞不僅能夠升遷,還有賞賜。

  因此袁文紹只會給他們補發欠下的軍餉,多發肯定不可能的。

  陳澤看到袁文紹臉上的笑容,心中卻是一緊。

  雖然他不知道袁文紹這麼做的依仗是什麼,但是袁文紹想要藉此鼓舞軍心他還是知道的。

  但是自古以來,收服軍心,都是賞罰分明。

  如今賞是有了,罰還沒有呢。

  他相信,只要有人敢貪污,袁文紹絕對不會放過這次立威的機會。

  陳澤暗自提醒自己,這次一定要好好監督,決不能出現貪污之事。

  「好了,命人把軍餉發下去吧。」袁文紹說道。

  「是!」

  陳澤連忙把軍需官叫來,讓他主持軍餉發放。

  「侯爺,先去營帳歇一會吧。」陳澤說道。

  袁文紹點了點頭,在陳澤的帶領下,前往了營帳。

  來到營帳,袁文紹就看到一副掛著的地圖,來到地圖前,袁文紹看著河湟之地的地圖。

  「陳指揮使,上次你抓到的那個吐蕃探子,我命人放了,讓他回去聯繫吐蕃大王子,如今還沒有回應,你覺得吐蕃大王子會不會因此尋求西夏的幫助?」袁文紹問道。

  陳澤沉吟了一會,說道:「侯爺,末將覺得不太可能。」

  「哦,說說看。」袁文紹轉過身來說道。

  「侯爺,先坐下說吧。」陳澤說道。

  袁文紹點了點頭,來到主位上坐下,見陳澤還站著,擺了擺手道:「你也坐吧。」

  「謝侯爺。」

  陳澤坐下,斟酌了一會說道:「侯爺,這些年西夏時常有小股軍隊進河湟之地劫掠,而我大周卻從未對河湟之地動過手。即便河湟之地有一些部落想來大周劫掠,一般都是將其打退,從未進入過河湟境內。」

  之所以如此倒不是說不敢,而是沒有命令。

  人家打上門來,作為防守武將,自然要迎敵。

  但是主動進攻就需要命令了。

  袁文紹也知道這些,示意陳澤繼續說。

  「對於河湟吐蕃來說,西夏進攻性很強,反倒是我們大周沒有對河湟動過兵。吐蕃大王子只要不傻,肯定會擔心西夏反客為主,因此不會請西夏幫忙。」陳澤說道。

  「但是之前的情報不是說,吐蕃大王子發動兵變,有西夏的影子在麼?」袁文紹反問道。

  「此一時皮一時,那時吐蕃大王子為了奪權,顧不上那麼多了。如今他已經奪權了,自然要防著西夏了。」陳澤說道。

  「啪啪!」

  袁文紹鼓掌道:「陳指揮使一語中的,分析的十分精闢。」

  「侯爺謬讚了,想必這些侯爺早已經想到了,末將獻醜了。」陳澤說道。

  袁文紹笑了笑,反問道:「那你覺得,若是我們出兵幫助吐蕃大王子,能讓西夏有所顧忌,就此放棄麼?」

  「不可能。」陳澤想都沒想搖了搖頭,說道:「或許因為盟約在,西夏不會和大周兵戎相見,會暫時罷休。然河湟如今已經亂了,馬維斯必然不會服從吐蕃大王子,即便我們幫助吐蕃大王子,讓西夏暫時罷手,吐蕃分裂已成定局。

  而羌族必然會趁機吞併吐蕃,接下來河湟之地會進入一段時間的混戰。

  吐蕃大王子必然不會讓大周兵馬長時間留在河湟,見西夏沒有動作,就會想辦法讓大周退兵。

  西夏完全可以等到河湟之地打到關鍵時刻,秋風掃落葉般拿下河湟。」

  袁文紹點了點頭,這些正是棘手的地方。

  他就一萬多兵馬,在西夏出兵的時候和西夏爭奪河湟之地不現實。

  只能幫助河湟勢力的其中一方,藉助他們的勢力,組織西夏對河湟的吞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