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道高一尺
袁文紹走出大殿,隱隱的聽到殿內傳來了瓷器摔落的聲音。💢♬ ➅9ⓢ𝓱𝓾Ж.c๏𝓜 👊🎃
「混帳!」
趙宗全重重的把桌上的茶盞摔了出去,臉色鐵青。
「官家息怒。」
沈總管勸慰道:「耿將軍對官家忠心耿耿,應該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才是,這其中或許有什麼誤會。」
「呵!」
趙宗全冷笑道:「誤會?要是有半點不實,袁文紹都不敢上奏到朕這來。忠心和貪心,根本不能混為一談。」
都說忠臣必廉,奸臣必貪。
但是趙宗全對此卻嗤之以鼻,並不認同。
人都是有私心的,耿介川對他的忠心他並不懷疑,但是能做出這種事來,他也不意外。
趙宗全倒也不是氣耿介川貪點錢,耿介川雖然貪了些錢,但是做的還算有分寸,沒有剋扣士卒的口糧,只是用陳糧代替新糧罷了。
他氣的是耿介川拎不清,竟然在這種時候做出這樣的事來,還被人給發現了。
袁文紹都察覺了,難免其他人不會察覺到。
「去,派人把耿介川給朕召進宮來!」趙宗全說道。
「是。」沈總管連忙吩咐人去傳召耿介川了。
……
福延宮,後花園
雖然此時已經馬上就要進入五月了,花園內依舊百花盛開。
花園因為有人打理,花園被打理的十分賞心悅目。
花園裡有個很大的湖,湖中建了一座很大的觀景涼亭。
太后坐在涼亭邊,手裡短著個魚食盒子,捏著魚食灑落湖中,引的湖中魚兒爭搶。
一個小太監,走了過來,一旁的朱內官看到,連忙迎了上去。
小太監湊到朱內官耳邊說了幾句,然後便退了下去。
朱內官回到太后身邊,對邊上侍立的宮女太監擺了擺手。
太后撒了一把魚食落入水中,看著魚兒爭搶,問道:「何事?」
「回太后娘娘,剛剛收到消息,東陽伯耿介川將軍中新糧換成陳糧牟利,此時被官家召見訓斥呢。」朱內官說道。
「呵呵,這人吶,和這魚兒一樣,明明不少他們吃,但是遇到吃的,還是要爭搶。小地方來的,一下登了高位,貪財也是難免的,就是小家子氣了些。」太后說著抓了一把魚食撒了下去。
朱內官聞言說道:「太后娘娘說的是,不過這次倒是一個好機會,要不要趁機做些什麼?」
太后拍了拍手,沉吟道:「算了,這也不是什麼大事,不易打草驚蛇。」
「老奴明白了。」朱內官說道。
「對了,這次的事是誰發現的?」太后娘娘問道。
「是忠勇侯單獨上奏給官家的。」朱內官回道。
「忠勇侯倒是一個忠臣,可惜了。」太后搖了搖頭。
人的貪心都是無限的,若是袁文紹不上奏,讓耿介川繼續貪下去,等他做出更過分之事,屆時趙宗全也保不住他了。
如今最多被降級罷了,還不值得她出手。
「那劉貴妃前些日子不是生了個哥兒嚒,你替哀家多送些補品過去。」太后說道。
「是。」朱內官應道。
……
袁文紹單獨上奏,就是想把這件事的影響壓到最小。
等後面即便有人發現,趙宗全完全可以說已經處罰過了。
不過袁文紹很清楚,韓章不可能這麼簡單讓他矇混過去,必然會有後手。
回到家,便讓張安留意外面的消息。
果然,沒多久,汴京就有關於耿介川用陳糧換新糧的消息在傳播。
袁文紹得知後心裡冷笑,知道這是韓章的手筆。
韓章想讓他告發耿介川,得罪禹州潛邸之臣來作為投名狀。
袁文紹卻選擇私下上奏,韓章肯定對此不滿。
等他上奏後,派人再散播出去,不管是不是他幹的,耿介川都會認為是他幹的。
禹州那些人中或許就聰明的,覺得不是袁文紹做的。
但是那重要麼?
他們和耿介川關係更近,只要耿介川認為是袁文紹乾的,必然會針對袁文紹。
屆時那些人肯定會站在耿介川那邊。
這些袁文紹早有預料,並不在意。
他不怕韓章做,就怕韓章什麼都不做。
老話說的好,多做多錯,不做不錯。
若是韓章一直隱藏幕後,才是最麻煩的。
只要他做了,就會留下痕跡。
只要引得韓章多多出手,趙宗全也會察覺到的。
……
汴京城謠言四起,自然瞞不過趙宗全。
趙宗全得知後大怒,第一想法就是袁文紹乾的。
不過很快他就反應了過來,覺得袁文紹沒有那麼蠢。
儘管如此,他還是讓人仔細調查了一下,結果沒有找到絲毫線索。
當然了,也沒有查到和袁文紹有關的線索。
趙宗全只得吩咐人繼續查是誰散播的謠言。
除此外,趙宗全還派人去查了究竟是誰和耿介川交易的。
之前他就問過耿介川,結果耿介川告訴他是一個江南商人找到他,他利慾薰心就答應了下來。
趙宗全聽完,直罵耿介川蠢貨。
雖然有運河存在,從江南往汴京運糧成本比陸路便宜很多。
但是陳糧和新糧之間的差距並不是很大,若真從江南運糧,算上成本,就沒什麼賺頭了。
這種話也就耿介川這個蠢貨會信。
然而趙宗全此時也沒有心情理去想這件事了,因為彈劾耿介川的奏摺已經堆滿了他的御案了。
這些奏摺都是請求他處置耿介川的,最輕的也是削掉爵位官職,重的甚至要求把耿介川刺配。
趙宗全此時殺了耿介川的心都有了,但是他明白,這次文官集體上奏彈劾,和他之前要追封生父為皇考一樣,其實都是一個由頭。
他當初要追封生父為皇考,是想逼迫太后還政。
而文官此時彈劾耿介川,則是他和文臣之間的交鋒。
他不能退讓。
因此耿介川無論如何都要保住。
然而這件事不是憑空捏造的,這才是讓趙宗全頭疼的地方。
雖然那些奏摺都沒有提任何證據,但是趙宗全卻不敢拿這個說事,萬一有人有證據呢。
好在朝中相公都沒有跟著上奏逼宮,倒是讓趙宗全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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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也只是暫時的,明日就是早朝了,他總不能找藉口不開早朝吧。
就算奪過今日,事情不解決,還是沒有用。
趙宗全思考許久,都沒有想到什麼好辦法,讓人把韓章召進了宮。
耿介川之事乃是事實,召其他人過來,估計也會說什麼按照律法來辦。
他有韓章把柄在手,自覺把韓章拿捏的死死的,因此只傳了韓章。
「臣參見陛下!」韓章行禮道。
趙宗全擺了擺手,讓人賜坐,把伺候的人打發走,說道:「耿介川利用舊糧換新糧的事你應該也聽說了,朕想保住他,你有沒有什麼辦法?」
韓章得了傳召,便猜出趙宗全因為什麼找他,對此心中早有計較。
聞言故作為難的沉吟了許久,說道:「官家,如今此事傳的是沸沸揚揚,若是不處置,難堵天下悠悠之口。」
趙宗全煩躁道:「伱說的朕自然知道,朕也沒有說完全不處罰,但是奪爵刺配不行。」
「這個…」
韓章十分為難的皺起了眉頭,沉思了起來,趙宗全也沒有催促。
「官家,臣倒是有個辦法可以一試。」韓章沉思許久說道。
「什麼辦法?速速道來!」趙宗全激動道。
「不罰肯定是不行的,按照官家的意思,臣想來想去只有一個辦法了,罰東陽伯去監督皇陵。」韓章說道。
韓章所說的監督皇陵,並不是去守皇陵,而是監督正在給趙宗全建造的皇陵。
古代皇帝的皇陵是一個非常龐大的工程,自然不可能等皇帝死了再建造。
一般來說,皇帝登基後,就會選址徵兆民夫開始建造。
不過趙宗全登基不久,加上國庫沒什麼錢,目前只是在尋址,暫未正式建造。
參與給皇帝建造皇陵,認真算起來算是榮耀了。
但是實際上就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
這就好比給皇帝殉葬一樣,說起來也是榮幸。
但是誰又真心愿意呢?
這種事說起來光榮,實際上心裡隔應的很。
最重要的是給皇帝建造皇陵還是一個十分危險的活。
但凡出點問題,都是要掉腦袋的。
趙宗全聞言仔細一想,算是明白了韓章的意思。
讓耿介川去監督建造皇陵其實就是一個由頭,既處罰了耿介川,又能保住他的爵位和品級。
等風聲過去,再找機會調到別的位置上就行了。
趙宗全沉吟一會,問道:「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若是可以,他不想有絲毫退讓。
韓章聞言搖了搖頭,說道:「臣實在想不出別的辦法了。」
「行了,你退下吧。」趙宗全說道。
「是,臣告退。」
韓章出了大殿,嘴角上揚露出一抹微笑。
袁文紹心裡有算計,他能猜的到。
畢竟前兩日他把自己的『想法』全部告訴袁文紹,其實就是一個威脅。
袁文紹知道了他的秘密,不和他合作,兩人之間就是不死不休了。
袁文紹逼不得已,只能答應下了,心裡自然不情不願。
如今他給官家出主意,是因為他本身就沒想對耿介川怎麼樣。
耿介川若是被奪爵了,雖然對袁文紹的恨意會更濃,但是以他的身份,已經不能給袁文紹帶去什麼麻煩了。
現在讓耿介川去坐冷板凳,以官家的心思,要不了多久就會讓他官復原職。
這樣不僅能養出耿介川的驕縱之心,也能讓耿介川有能力對付袁文紹。
袁文紹被禹州那些人針對,最後只能靠向他了。
都說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兩人互相算計,就看最後誰更勝一籌了。
……
正如趙宗全所想,第二天早朝,許多官員就開始上奏,要求嚴懲耿介川。
趙宗全面對眾多官員的請求,不得不宣布對耿介川的處罰。
杖責四十,罰去監督建造皇陵。
一些官員對這個處罰還有些不滿意,結果趙宗全來了一句,若是誰不滿,就讓誰去監督建造皇陵之事。
這一下,立馬沒人說話了。
……
袁文紹上奏完第二天就回到了軍營,當聖旨傳到軍營來,他知道處理結果也沒有多想。
趙宗全不會重罰耿介川,他早有預料了。
聖旨傳到軍中,為了以儆效尤,按照趙宗全的意思直接在軍中行刑。
耿介川倒也是個漢子,四十棍雖然沒有刻意下重手,但是軍中那麼多人看著,也不好留手。
但是他挨打的時候竟然沒有發出絲毫聲音,咬牙承受了下來。
只是目光一直看著袁文紹,充滿了怨恨。
袁文紹眉頭微皺,知道兩人之間的梁子結下來了。
雖然之前耿介川和他不對付,但是更多的只是嫉妒,想給他難堪罷了。
如今耿介川認為他如今的下場都是他害的,徹底把他給恨上了。
袁文紹根本沒把耿介川放在心上,耿介川頭腦簡單,要是沒有個潛邸之臣的身份在,對付他不要太簡單。
相反,韓章這種人才是個大麻煩。
耿介川被帶走沒多久,顧廷燁就來了後軍大營。
袁文紹吩咐人去把他引進來,就在營帳中等著。
沒多久,顧廷燁臉色凝重的走了進來。
「二郎,你這次魯莽了。」
「關於耿介川的事,我不覺得我有錯。」袁文紹淡淡道。
這件事就算沒有韓章逼迫,他知道後依然不可能當做不知道。
畢竟他是後軍主帥,若是被別人發現報上去,到時候他也難逃問責。
「那你也用不著自己報上去啊,你告訴沈國舅,或者告訴桓王,哪怕是告訴我也行啊。」顧廷燁說道。
「仲懷,你把事情想的太簡單了。告訴沈國舅,他能去揭發耿介川麼?至於桓王那就更不行了,有事不去上奏官家,而是先告訴桓王。若是官家知道了,會怎麼想?」袁文紹搖頭道。
「那我呢?你告訴我,我和老耿關係不錯,我勸說他去官家面前認罪,他肯定會聽的。」顧廷燁說道。
「仲懷!」
袁文紹語氣加重了幾分,說道:「你以為你們現在還像當年在禹州那般麼?人都是會變的。」
他覺得顧廷燁太過天真了,耿介川壓根不覺得自己這麼做算什麼大事,顧廷燁竟然還想勸他去認罪。
「那你想過你這麼做的後果麼?」顧廷燁神色凝重道。
「仲懷,這件事已經發生了,現在說這些沒有意義。我有件事和你說。」袁文紹說道。
顧廷燁若是不來找他,他也會找機會找顧廷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