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決定
「老夫答應了。」韓章微笑道。
袁文紹若是不提條件，他反而要懷疑了。
因此對於袁文紹那帶著威脅意味的話，並沒有生氣。
「希望和大相公合作愉快，若是沒有別的事，我就先走了。」袁文紹說道。
「呵呵，不急，袁侯能答應和老夫合作，老夫甚是高興，有件禮物相送。」韓章說道。
「哦？」
袁文紹驚訝道：「不知韓大相公要送我什麼？我見大相公好像什麼都沒帶啊。」
他不覺得韓章這麼好心，還專門給他準備禮物，這個禮物肯定有問題。
「呵呵，這件禮物不是東西，而是一個消息。聽說袁侯和耿介川有些不對付？」韓章笑眯眯道。
袁文紹心中一緊，不動聲色道：「也談不上不對付，只是有些分歧罷了。」
韓章笑了笑，也沒在意袁文紹的話，說道：「老夫得到一個消息，後軍中有人把軍糧給換成了陳糧。袁侯對這個消息滿意麼？」
袁文紹心裡一沉，他又不是傻子，韓章先提了他和耿介川的矛盾，又說了這個消息，雖然沒有提耿介川的名字，但是不用說他也知道這件事是耿介川乾的。
「哈哈，看來袁侯對這個消息很滿意了。老夫就不耽誤袁侯了，先走了。」
韓章哈哈一笑，往山坡下走去。
袁文紹站在山披上看著韓章上了馬車離去，臉色陰沉。
他並不懷疑韓章消息的真假，韓章只說了這個消息，卻沒有提供任何證據，顯然是讓他自己去調查。
「這個老狐狸，對我還是不放心啊。」袁文紹心裡暗罵。
韓章這麼做，明顯沒有安好心。
豪門大族擁有大量田地，每年都能囤積大量的糧食。
在靠天吃飯的古代，囤積糧食等出現天災賺錢，可謂是世家貴族基本的賺錢手段之一。
然而這幾年算得上風調雨順，糧價一直不高。
陳糧的價格那就更低了。
朝廷糧倉本來也有許多陳糧，但是先帝在世時，為了防備西夏，大量往西夏運糧。
如今各地糧倉存放的都是去年收上來的新糧，軍中供應的糧草自然也是新糧。
新糧和陳糧價格有不少差距，有人把新糧換成陳糧，用這種方法賺錢，並不奇怪。
這種事沒人舉報，也算不上大事，反正陳糧也是糧，士卒們也餓不著肚子。
然而這麼做畢竟是中飽私囊，一旦被揭發，罪名也不小。
韓章這麼做，顯然是讓袁文紹交投名狀。
如今禹州潛邸那些人，雖說有些看不上袁文紹，但是面子上還過得去。
耿介川是禹州潛邸之臣，袁文紹若是告發他，就是和禹州那群人徹底撕破臉皮了。
更何況耿介川還是官家心腹，官家派他和鄭武擔任後軍副都督，為的就是分權。
袁文紹若是這麼做了，就連趙宗全那邊也會猜忌他。
雖說趙宗全本身對他就算不上信任，但是趙宗全以後也未必會真的對他怎麼樣。
很可能就是讓他坐冷板凳罷了。
一旦他這麼做了，以後趙宗全和禹州那些人都不會放過他。
但是不做也不行，韓章這麼做，是對他的一個試探。
若是他短時間沒有出手，韓章怕是就要出手對付他了。
袁文紹之前還說韓章怎麼這麼大膽，什麼都和他說了，弄了半天有後手在等著他呢。
「侯爺。」
秦理見袁文紹在山坡上愣了許久，開口喊道。
「呼~」
袁文紹回過神來，下了山坡，翻身上馬，說道：「去軍營！」
他剛剛有種立刻回城，到趙宗全或者桓王面前告發韓章的衝動。
最終還是忍了下來。
因為他沒有絲毫證據，韓章身為大相公，空口無憑之下，趙宗全怎麼可能會信。
……
韓章進城後，就吩咐人去把文炎敬找了過來。
前腳回府沒多久，文炎敬就來了。
「見過大相公。」文炎敬行禮道。
「不用多禮，坐下說話。」韓章擺了擺手說道。
「大相公讓人找我來，可是有辦法了？」文炎敬急道。
如今外面的傳言愈演愈烈，滿大街都在罵陳世美。
加上袁文紹派人四處傳播，他就是那個陳世美，很多人連他都在一塊罵。
好在許多人都沒見過他，不然他出門都快要被人人喊打了。
不過公房那邊好些都知道他，他回公房那邊，躲在屋裡門都不敢出。
即便如此，他在屋裡也能聽到那些從他房門口路過的人都會停下謾罵幾句。
韓章臉色一沉說道：「你若想在官場混出頭，就要泰山崩於前而色不改，些許小事就慌慌張張的，如何能成大事？」
「大相公教訓的是，是我亂了方寸。」
文炎敬雖然心裡焦急，但是見韓章這麼說，還是老實的坐了下來。
「嗯。」
韓章輕捋鬍鬚滿意的點了點頭，說道：「老夫也沒想到袁文紹竟然會用如此下作手段，想要毀掉你的名聲。」
「什麼？這件事是袁文紹做的？」文炎敬咬牙切齒道。
有道是短人財路，殺人父母。
對於文炎敬來說，多年寒窗苦讀，功名對他來說就是財路。
袁文紹毀他名聲，一個不好，甚至官都沒得做了，和斷他財路沒有什麼區別。
要是袁文紹現在在他面前，他找袁文紹拼命的心都有了。
「沒錯，老夫找人查了，是他做的。老夫知道你心裡恨他，但是他乃是侯爵，別說伱了，就連老夫要對付他，也沒那麼簡單。」韓章說道。
文炎敬臉色猙獰道：「大相公，難不成就讓他這麼污衊我不成？若是繼續這麼下去，我的名聲就全臭了，到時候傳到官家耳里，怕是功名都保不住。我要到官家面前告他去，就不信他能一手遮天。」
雖說進士功名是終身制的，很少有被革除功名的。
但是私德有虧，完全可以革除功名。
「慌什麼！」韓章喝道：「你是老夫的人，老夫自然會幫你。你去官家面前告他，又沒有證據，能奈何他麼？正所謂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如今最重要的是保住你的功名。」
文炎敬聞言露出驚喜之色：「大相公有辦法？」
韓章沉吟道：「老夫知道後也十分生氣，但是考慮到你的功名，便去找他談判了。他那邊的意思是只要你願意娶呂家姑娘，他就會讓人散布消息，說這門親事是你父母定下的，你之前並不知情。這樣你的名聲也能保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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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
文炎敬憤怒而起：「我是不會向他妥協的。」
他這番作態一部分是真的，一部分卻是裝出來的。
袁文紹算計他，還要讓他妥協，他自然惱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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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還不至於完全失去理智。
他這麼做其實是想看看韓章還有沒有別的辦法。
韓章淡淡道：「那呂家老夫也聽過，算不上富可敵國，卻也家產頗豐。那呂家這次這麼做，也是受了袁文紹的威脅，你若娶了呂家姑娘，有呂家在錢財上的支持，再有老夫提攜，前途不可限量。最重要的是，只有這樣，你才能從呂家手裡得到證據，報復回去。」
文炎敬失魂落魄的坐了下來，沉默許久，說道：「大相公，我願意娶呂家姑娘。」
「你能想明白老夫甚慰，官場就是這樣，看的不是誰笑，而是要看誰笑的久，一時的得失並不重要。」韓章點了點頭說道。
「大相公說的我明白。」文炎敬說道。
「你明白就好，明日備上厚禮，前去盛家賠禮道歉，陣仗越大越好。」韓章說道。
……
「侯爺，戶部那邊撥付的糧食確實都是新糧。小的暗中派人打聽了，軍中除了將校所食用的是新糧，普通士卒食用的都是陳糧。」秦理稟報導。
「嗯，我知道了，你下去吧。」袁文紹擺手道。
對此他並不意外，韓章既然跟他說了這個消息，就不可能是假的。
讓秦理查，只是確認一下罷了。
現在消息已經確定，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袁文紹要儘快做出選擇才行。
不然韓章那邊失去耐心，鬼知道會做出什麼事來。
沉思許久，袁文紹還是打算告發耿介川。
因為此時韓章那邊肯定會盯著他，他現在沒得選擇。
不過告發歸告發，肯定不能當朝告發，只能拿到證據，單獨去見官家告發。
若是當朝告發，文官發難，趙宗全必然保不住耿介川。
這樣一來，就會把他恨上。
私底下告發，趙宗全也能有迴旋的時間。
想明白這些後，袁文紹喊來秦理，讓他查找證據。
證據並不難找，八萬人每日一訓，每天光是糧食就要消耗十多萬斤。
耿介川要想做手腳，只能在糧草從汴京糧倉出來之後。
最大的可能是在運送入營的路途之中。
一旦入營了，進出目標就太大了。
袁文紹甚至懷疑，這件事根本就是韓章下的套。
戶部可都是文官，豪門勛貴要干換糧的事，在戶部沒有把糧草撥付出去之前下手，不是更簡單？
為什麼袁文紹之前沒有絲毫消息？
因為在普通士卒眼裡，吃陳糧是很正常的事，沒有人覺得有問題。
若是戶部撥付的就是陳糧，袁文紹也不會覺得有問題。
更何況耿介川是禹州潛邸之臣，汴京的官員勛貴根本看不上他，他總不能從禹州找人合作吧。
事實上和袁文紹猜測的差不多，傍晚時分秦理就把事情基本調查清楚了。
從糧倉運送糧草到後軍大營，每次都會在一個莊子停留一個多時辰，就是在那邊完成換糧的。
但是秦理調查那個莊子背後的主人，卻發現根本查不到絲毫現索。
秦理繼續追查，依舊查不到。
袁文紹聽到這個消息，已經基本斷定是韓章安排人給耿介川下的套。
以韓章老謀深算的性格，既然敢做，肯定不可能查到絲毫線索。
袁文紹阻止秦理繼續查下去，讓他抓緊時間查耿介川換糧的證據。
秦理第二天下午就把證據收集齊全交到了袁文紹手裡。
袁文紹拿到證據，直接回了汴京城。
此時已經傍晚了，他並沒有去宮裡，而是回了家。
到家後，華蘭和孩子都不在家，從下人口中得知華蘭帶著孩子去了盛家。
從張安口中得知了更詳細的消息。
原來今天上午，文炎敬帶著禮物，大張旗鼓的前去盛家賠禮道歉。
說什麼父母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為他定下了親事。
婚姻大事向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辜負了盛紘的好意。
盛紘則是說原本只是有這個意思，文炎敬既然定下來親事，也沒什麼。
師徒二人倒是演繹了一場師賢徒孝的戲碼。
沒多久這個消息就傳遍了汴京，很顯然有點在背後推動。
張安得了袁文紹的交代，沒有讓人暗中推波助瀾，短短一天時間，文炎敬的名聲就扭轉了過來。
當然了，還是有些人相信袁文紹編造的話本，覺得文炎敬是金榜題名後想攀高枝。
不過因為有人暗中引導，更多的人還是相信文炎敬並不知情。
袁文紹對此並不在意，讓人準備熱水，換下盔甲洗了個澡。
沐浴完沒多久華蘭就帶著孩子回來了。
「爹爹！」
雯姐兒看到父親，高興壞了。
袁文紹之前近半個月在軍營沒有回家，前幾天回來參加鄭武的婚宴，又喝醉了，都沒怎麼陪她。
倒是賢哥兒在丫鬟懷裡睡的正香。
袁文紹也想女兒的緊，抱在懷裡問道：「這幾天有沒有聽你娘的話？」
「我可聽話了，教諭都誇我了呢。」雯姐兒得意道。
「是嗎，我家雯姐兒這麼厲害，想要什麼獎勵？」袁文紹笑道。
「嗯？」
文姐兒皺眉想了想，說道：「爹爹教我騎馬吧，我想學大馬球。」
「姑娘家打什麼馬球？就會挑好的說，字寫那麼丑被教諭說了，怎麼不跟你爹說？」華蘭沒好氣道。
華蘭一直想把女兒培養成名門閨秀，知書達禮。
結果雯姐兒性子跟哥兒一樣，風風火火的，還跟著袁文紹練武。
現在竟然還想打馬球，她哪裡肯答應。
「好了，你看她剛剛高興的很，被你一說，又不高興了。」袁文紹勸道。
「你就慣著她吧。」華蘭白了他一眼。
「雯姐兒聽話，回房練字去，爹明天在家不走，到時候好好陪你玩。」袁文紹說道。
「嗯，爹爹，那我去了。」
雯姐兒從袁文紹懷裡下來，沖母親做了個鬼臉，一溜煙的跑了。
「官人你看她！」
這可把華蘭氣的夠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