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韓章的目的
袁文紹對於韓章會來找他並不意外。♤🐍 ❻９Şℍยא.ⓒＯ𝓜 😾♬
身份到了他們這個地步，算計不成，也不會真的死磕下去。
他這邊反擊，韓章自然清楚自己的算盤被他看破了。
韓章若是不來，兩人繼續斗下去，對誰都沒有好處。
「韓大相公可是下了一手好棋，我哪裡敢和你合作，不然哪天被大相公賣了還不知道呢。」袁文紹略帶嘲諷道。
韓章臉色難看，他身居高位多年，即便再有城府，被袁文紹一個小輩這麼嘲諷，也動了怒氣。
然而他知道一旦自己發火，兩人也就撕破了臉皮。
韓章深吸了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憤怒，說道：「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壤壤，皆為利往。袁侯如今看似如日中天，實則如履薄冰，稍有不慎，便是萬劫不復。我們合作，合則兩利，這個道理，袁侯應該明白。」
「呵呵，我的麻煩好像還比不上大相公的吧？」袁文紹淡淡道。
韓章如今最好的選擇就是急流勇退。
然而官做到韓章這個地步，先不說他舍不捨得，即便有這個心，也不是他想退就能退的了。
趙宗全掌握著韓章的把柄，若是退了，新的大相公怎麼可能有韓章這麼聽話。
「袁侯又能比老夫好到哪去？從太后娘娘給你封爵開始，你就不可能有善終。當初伱若沒有趟官家和太后之間的渾水，或許還有點可能善終。這些以袁侯的才智，難道看不明白？」韓章說道。
袁文紹眼中隱晦的閃過一絲陰沉。
這些他自然考慮過。
隨著趙宗全對朝廷掌控越來越強，等太后徹底失勢後，趙宗全很有可能會對他動手。
「呵呵。」
韓章微微一笑，說道：「袁侯，老夫之前做的事確實有些不對，但老夫也只是想和你合作罷了。咱們直接並無仇怨，沒有必要相互爭鬥。只有通力合作，才能自保。」
袁文紹回過神來，淡淡道：「大相公說的好聽，你的麻煩就在眼下，我的麻煩在以後。那時你都已經致仕了，所謂的自保只是保你罷了，合作於我有什麼好處？」
「袁侯此言差矣。如今官家重用心腹，禹州那些潛邸心腹，多是武將。官家重用這些人，已經引的朝中文臣不滿了。」韓章說道。
袁文紹皺眉道：「那又如何？」
文武對立，自古如此。
大周重文輕武，文武之間的矛盾更深。
只不過因為文官勢大，不怎麼明顯罷了。
如今官家重用心腹，文官不滿很正常。
韓章答非所問道：「袁侯可知這次西夏出使的目的是什麼？」
袁文紹詫異的看向韓章，說道：「莫非大相公知道？」
「呵呵，明人不說暗話，老夫和西夏埋伏在汴京的探子有往來，袁侯也知道。袁侯就不奇怪，老夫堂堂一個大相公，為何要做這種事麼？」韓章說道。
「願聞其詳。」
袁文紹眉頭微皺，這一點他確實覺得奇怪。
韓章之前沒被貶的時候，官職就不低，光是底下官員孝敬，就不缺錢用。
不太可能是為了錢。
要說權的話，他之前被貶到江南去了，和西夏聯繫，對他也沒任何幫助。
「其實老夫早就和西夏有聯繫了，當年老夫在西北做官，多次打退過西夏的進攻，甚至活捉了一個西夏的侯爵。老夫能升的那麼快，也是因為這個。」韓章說道。
「原來如此！」袁文紹喃喃道。
韓章從做官開始，一直到成為大相公，好似傳奇一般。
韓章年近三十才考中科舉，當時也不過二甲末尾，連文炎敬都比不上。
當年西夏獨立，大周發兵攻打西夏，遭遇慘敗。
那時西北兵力不足，面對西夏只能堪堪防守。
即便如此，西北邊境城池，時常被西夏攻破。
後來西夏老國主病逝，新君年幼繼位，太后掌權，西夏依舊對西北邊境的劫掠。
就在那時，韓章被調去擔任邊境一個城池的通判。
在西夏有次進攻中，守備將軍戰死，韓章親上城頭指揮將士，不僅打退了西夏的進攻，甚至還用計謀差點把來犯之敵全殲。
消息傳回汴京，舉國沸騰。
韓章不僅因此升了官，還奉命掌控了兵權。
那時定國公剛剛承襲爵位，還沒成為西北統帥。
韓章掌控兵權後，數次料敵於先，讓西夏損兵折將，不敢犯邊。
甚至圍殺了當時西夏統兵的主帥。
西夏不敢犯邊後，西北陷入了平靜，韓章也因此被調入京城成為了正二品的樞密副使。
從正六品到正二品，只用了短短四年，好似開掛一般。
後來因為新政失敗，被貶去江南做了知州，八年前調會汴京，成了大相公，一當就是八年。
一個文臣，領兵從無敗績，民間更是稱其為軍神。
現在看來，這個軍神有很大水分，是西夏有人向韓章泄露了出兵的消息和路線。
只是西夏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能獲得這些消息的人，身份肯定不低，不可能做這種叛國之事才是。
「是不是很奇怪？」韓章笑道：「泄露那些消息給我的是西夏安國公馮如山。」
「不可能！」袁文紹聞言難以置信道。
「老夫有必要騙你麼？當時西夏老國主去世，繼位的新君根本不是西夏太后所生，西夏太后掌權後，提拔了許多親族進入軍中，頻頻發動戰爭，就是想讓親族的人立功徹底掌控兵權。安國公是西夏軍方第一人，又忠於老國主，自然不願意看到這樣的事發生。」韓章說道。
袁文紹聞言沉默了下來，若是如此，倒也真有可能。
這麼做既可以讓西夏太后的謀劃落空，也能清除一些西夏太后的人。
領兵的都是忠於太后一方的，打了敗仗，即便保住了命，回去也少不了處罰。
可是韓章當時不過一個通判而已，西夏為什麼會找他合作？
好似看出袁文紹的疑惑，韓章解釋道：「馮如山當時派了信使，想要聯絡西北的將領，那個信使被老夫無意中發現了，老夫覺得這是個機會，便和其達成了合作。」
袁文紹知道這其中應該還有別的事情，卻沒有開口去問，沉默了一會說道：「大相公和我說這些是什麼意思，難道就不怕我泄露出去麼？」
「呵呵，老夫又沒有賣國，甚至還讓西北平靜了十餘年，你說出去不說有沒有人信，就算有人信又能如何？」韓章淡淡道。
他敢和袁文紹說這些，任何可能都考慮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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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和袁侯說這些，是老夫也想學學馮如山。」韓章說道。
「你瘋了！」
袁文紹驚駭的看著韓章，他所謂的學馮如山，不就是要向西夏出賣大周的兵力部署麼。
一旦讓西夏掌握了這些，打破了西北放線，整個西北都有可能丟失。
到時候遼國若乘虛而入，滅國都有可能。
「袁侯誤會了，老夫自然不可能泄露西北兵力部署。西夏這次出使前，馮如山就派人聯繫老夫了，讓老夫促成和親之事，並在西夏出兵河湟之時，想辦法阻止大周出兵干擾。」韓章說道。
袁文紹略一沉吟，看向韓章說道：「你是想在大周出兵之時，傳遞消息給西夏？」
他現在多少有些明白韓章的目的了。
韓章應該不會阻止大周出兵，相反還會促成此事。
趙宗全一旦動兵，必然會用那些心腹。
韓章再把行軍路線兵力部署等消息透露給西夏，大周必敗。
屆時趙宗全也保不住那些人。
一旦拔出趙宗全的心腹，趙宗全就無人可用了。
那時文官重新掌控朝堂，趙宗全就和傀儡差不多了。
「難道大相公就沒想過一旦西夏拿下河湟是什麼後果麼？」袁文紹臉色難看道。
能坐上大相公這個位置，除了算計外，能力也是必不可缺的。
即便韓章這個軍神有很大水分，但是以他的眼光不可能看不出來，西夏占領河湟之地的危害。
即便如此韓章還要這麼做，和賣國有何區別。
「老夫這也是無奈之舉，只是為了自保罷了。況且西夏即便拿下河湟，也必然會損兵折將。到時未必沒有機會奪回。」韓章說道。
誠然，韓章是為了自保，但是這種說法袁文紹卻很難認同。
畢竟趙宗全會不會動他只是他自己的猜測罷了。
就為了這種猜測，為了讓自己心安，就做出這種叛國之舉。
袁文紹沒有和韓章說什麼家國大義，在他看來現在的韓章已經瘋了，說了他也聽不進去。
袁文紹反而在想要該怎麼穩住韓章。
韓章就是個瘋子，把這些秘蜜，包括自己的打算都跟他說了，若是他拒絕了，韓章豈能放過他。
袁文紹第一想法就是先穩住韓章，然後告發他。
不過很快袁文紹就打消了這種想法。
韓章既然敢說，肯定考慮過他有可能拒絕。
他也沒有證據，拿什麼告？
不過答應肯定要先答應的，韓章和他說了這麼多，若是不答應，韓章肯定不可能放過他。
以韓章的毒辣，鬼知道後面會用出什麼辦法對付他。
老話說的好，只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的。
如今只能先答應下來，再慢慢找機會了。
不過答應也不能答應的太爽快，不然韓章肯定會懷疑。
因此袁文紹裝出一副十分猶豫掙扎的樣子。
「俗話說，人人不為己，天誅地滅。老夫此舉也是無奈之舉。老夫知道袁侯心繫國家，可是若不這麼做，等官家徹底掌權，我們都沒有好下場。老夫一大把年紀了，什麼都不在乎了。但是袁侯可還年輕呢，即便袁侯不怕死，你的夫人孩子呢？」韓章勸道。
屁的什麼都不在乎，你要是不在乎，會幹出這種賣國之事來？
雖然心裡暗罵不已，面上卻做出一副更加掙扎的樣子。
韓章繼續勸說道：「如今軍中將領許多都已經老邁，一旦那些潛邸之臣戰敗被貶，袁侯可就是軍中的中流砥柱了。到時成為樞密使也未必不可。」
呵呵。
袁文紹心裡冷笑，若是他成了樞密使那就離死不遠了。
這個職位一直是文官擔任的，開國到現在，只有一個武將曾經擔任過樞密使。
最後下場很是悽慘。
要是別人或許真的被韓章給說的心動了。
但是袁文紹冷靜的很，他又不想死，哪裡敢惦記這個位置。
不過他覺得已經裝的差不多了，於是做出一副心動的樣子，問道：「不知韓大相公想讓我做些什麼？」
「呵呵，袁侯提出的河湟戰略，官家很是重視，官家有意派袁侯去邊境防備西夏，出兵之時，袁侯也會隨軍出征，老夫需要袁侯把出兵路線提供給我。」韓章說道。
「大相公莫非以為我是傻子不成？若我也隨軍出征，兵敗我也會受到責罰。」袁文紹聞言冷著臉說道。
他之前還奇怪，韓章為啥一直盯著他。
弄了半天是想讓他提供情報。
「袁侯勿惱，即便出兵你也不可能是主將，大概率會是沈國舅，侯爺只需在沈國舅定下決策的時候反對一二，即便戰敗，罪責也不重，老夫自然會幫侯爺脫罪。」韓章說道。
袁文紹心裡冷笑，真把他當傻子了。
他敢保證，只要他真的照韓章說的去做了，一旦出事韓章第一時間就會撇清，他就成了那個替罪羊了。
不過為了穩住韓章，袁文紹故作猶豫了一會，點了點頭道：「大相公說的我可以答應，不過大相公必須答應我兩個條件。」
「袁侯說來聽聽，若是力所能及，老夫必然不會拒絕。」韓章說道。
「首先韓大相公要勸說文炎敬承認那門婚事。」袁文紹說道。
韓章聞言沒有絲毫猶豫，點頭道：「那呂家乃是江南富商，文炎敬娶了不虧，老夫會勸說他的。」
文炎敬或許有些才能，但是韓章並不看重。
他已經這麼大年紀了，即便扶持文炎敬起來，等文炎敬有作用的時候，他還在不在都不一定。
本身他就是想利用文炎敬把袁文紹綁在自己戰車上，現在目的達到了，文炎敬娶誰他並不在乎。
「第二個條件，事成後必須要保我做樞密使，不然韓大相公就別怪我翻臉不認人了。」袁文紹說道。
袁文紹早就料到韓章會找他談判，本身就想著談判時提這個條件。
不過他沒想到韓章竟然如此喪心病狂，想要借西夏的手除掉趙宗全的心腹。
因此為了讓韓章相信自己，又加了後面這個條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