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韓章獻計
袁文紹看了一眼一直喝悶酒的沈從興微微搖頭,看向顧廷燁問道:「對了,六妹妹那邊你到底還打不打算取了,祖母那邊上次還問我來著。」
「娶,肯定要娶,我這不是忙嘛,自從平叛到現在,我連官家賞賜的宅子都沒時間去看一眼。過幾日我就托人去盛家下聘。」顧廷燁說道。
袁文紹提醒道:「官家把橙園賞賜給你,是什麼意思你應該明白。」
趙宗全沒有賞賜顧廷燁爵位,把和寧遠侯府一牆之隔的橙園賞賜給顧廷燁,就是喜歡顧廷燁能夠重回顧家,以後承襲寧遠侯這個爵位。
這麼做一來可以省下一個爵位,二來只有顧廷燁繼承寧遠侯的爵位,才能完全繼承顧家在軍中的關係。
但是顧廷燁背著氣死父親的名聲被趕出顧家,即便趙宗全是皇帝也不好插手這樣的私事。
他把橙園賞賜給顧廷燁,就是向顧廷燁和顧家表示他希望兩邊重修於好的態度。
若是顧廷燁娶明蘭,不經過小秦氏的同意,想回顧家就更難了。
顧廷燁聞言眉頭微皺,他自然也知道這一點,但是他其實並不想回顧家。
以他現在的權勢地位,加上又受官家看重,顧家那個爵位他也不是很在意。
而且以明蘭的身份,加上之前的事,小秦氏肯定不會答應讓他娶明蘭。
然而袁文紹說的他又不得不考慮,畢竟這是趙宗全的意思。
「我說伱們能不能不聊成親這個事?我一聽就煩!」沈從興拍著桌子說道。
顧廷燁沖袁文紹微微搖頭,端起酒笑道:「好,不說,來喝酒!」
袁文紹見此,也沒有再說什麼,端起酒陪著喝了起來。
「我跟你們說啊,別看我現在是什麼國舅爺,侯爺,其實我一點都不想要,還沒有我在禹州當團練使來的痛快呢。」沈從興醉眼朦朧的說道。
「威北侯,你醉了!」顧廷燁臉色一變,連忙打斷了他的話。
「我沒醉,現在是富貴了,但是我娘子卻死了,我想抬舉鄒家,娶她妹妹怎麼了?啊~」沈從興臉色通紅的瞪著眼說道。
「對對對,國舅說的對,來咱們喝酒。」袁文紹連忙勸道。
沈從興明顯是喝多了,然而他說的這些涉及到官家皇后,太過敏感。袁文紹也不敢讓他繼續說下去,便想把他給灌醉了。
顧廷燁也反應了過來,勸起了酒來。
沈從興本就心裡憋屈煩悶,加上喝的半醉了,都不用兩人怎麼勸,就自己大口灌了起來,沒一會便醉倒在桌子上。
「威北侯。」
顧廷燁推了推沈從興,見他沒有反應,苦笑道:「今天宴席後,皇后娘娘把威北侯召了過去,說讓威北侯娶英國公之女做續弦。皇后娘娘擔心威北侯不同意,把我也叫去做說客了。」
袁文紹之前見沈從興神情不對,其實就已經猜了出來,點了點頭道:「官家根基淺薄,想著用聯姻來穩定人心也正常。」
趙宗全畢竟是禹州來的,若想讓汴京文武歸心,聯姻是最好的方法。
這樣的事情自古以來非常常見,像劉備入徐州為了在徐州站穩腳跟就娶了糜夫人,呂布偷襲徐州後娶了徐州大族曹豹的女兒。
這些都是為了更好的融入當地,進行的爭執聯姻。
按理來說,趙宗全親自納妃效果最好,然而仁宗皇帝去世沒多久,雖然他只是嗣子又是皇帝,不需要守孝三年什麼的,但是這個時候大肆選妃也不合適。
而沈從興作為國舅,反倒是個很好的人選。
其實還有個更好的人選,那就是趙策英,不過趙宗全連太子都沒封,更不可能給趙策英找個這麼強大的岳家。
「鄒家嫂嫂那麼好的人,竟然…唉。」顧廷燁神色黯然道。
他在禹州也和鄒氏有過接觸,很好的一個人,若是活著,也就沒有現在的事了。
顧廷燁搖了搖頭,說道:「不說這個了,我先送他回去,盛六姑娘的事你不用擔心,我剛剛想了一下,準備明日去請官家賜婚。」
「這倒是一個不錯的辦法。」袁文紹點了點頭。
袁文紹幫著顧廷燁把沈從興扶起來,顧廷燁把外面候著的隨從叫進來,架著沈從興出了府。
袁文紹看著馬車離去,才轉身進府。
聞了聞身上滿身酒氣,袁文紹回到後院讓下人準備熱水,洗了個澡,才進到臥房。
進入臥房的時候,他見屋裡只留了幾隻蠟燭沒熄,還以為華蘭睡著了,寬衣上床,示意春花熄燈。
結果燈剛剛熄滅,華蘭就動了動,靠在他懷裡。
袁文紹摟住華蘭,小聲道:「還沒睡呢?」
「你沒回來,我有些睡不著。」華蘭說道。
袁文紹聞言,手不老實了起來,笑道:「你該不會是想了吧?」
「說什麼呢?」華蘭嬌嗔著掐了他一把。
兩人都老夫老妻了,華蘭沒有阻止他的動作,掐他的時候也沒用什麼力,袁文紹哪裡還不知道她的意思。
之前華蘭生了孩子,不能同房,出了月子,國喪也過了,孩子又天天鬧騰,算起來兩人已經半年沒有那啥了。
袁文紹低頭吻住了華蘭,善解人衣的手,也忙碌了起來。
……
第二天早上,袁文紹教導女兒練完舞回到房間,華蘭正坐在梳妝檯前梳妝。
「官人,昨天我見威北侯面色不好,是不是出什麼事了?」華蘭問道。
這件事也沒什麼好隱瞞的,袁文紹直接告訴了華蘭。
華蘭聽聞有些感性道:「威北侯真是深情,也不枉鄒氏捨棄性命保護皇后娘娘。」
「唉,正因為這樣才麻煩。」袁文紹嘆氣道。
「官人的意思是威北侯不答應?」華蘭驚訝道。
袁文紹搖了搖頭,說道:「威北侯昨日一心求醉,顯然是已經答應了,不過他心裡不痛快,必然會冷落英國公之女。算了不說這個了,對了,昨日顧廷燁說要去求官家為他和六妹妹賜婚。」
「真的?」華蘭驚喜道:「祖母這些日子可一直在擔心這事。上次母親過來還說,那吳大娘子有意為她家六郎求娶六妹妹呢,祖母不知道顧廷燁那邊是什麼意思,一直沒有答應。」
「聽你的意思是祖母有意答應?」袁文紹驚訝道。
「那梁六郎雖然有些紈絝,好歹是永昌伯爵府的嫡子,若是以前祖母肯定不會答應,但是六妹妹之前出了那麼一回事,梁家願意讓梁六郎娶六妹妹做正妻,加上吳大娘子非常喜歡六妹妹,日子應該不會難過。聽母親的意思,若是顧廷燁不娶六妹妹,祖母就準備答應了。現在總算等到好消息了,我準備回去一趟,看看母親,正好把這個好消息告訴祖母。」華蘭說道。
「我陪你一塊去吧。」袁文紹想了想說道。
華蘭聞言說道:「官人要是忙,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我能有什麼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現在無官一身輕。」袁文紹笑道。
本來按照他的謀劃,有送血詔之功,加上平叛的功勞,應該能獲得趙宗全的重用。
畢竟趙宗全之前只是一個團練使,即便他更相信禹州潛邸心腹,手下可用之人,真的不多。
結果被太后那一封聖旨給弄的,趙宗全根本不信任他。
不過這麼久過去,袁文紹也慢慢想開了。
……
皇宮
趙宗全看完看完樞密院呈報上來對這次有功之臣的賞賜,眉頭微皺。
他之前擔任團練使,對於軍中的賞罰制度和撫恤制度自然十分清楚。
然而樞密院這次擬訂的賞賜不僅比往常還低,就連撫恤也比往常要低。
這是趙宗全登基後第一次打仗,還是勝仗,趙宗全特地交代了要重賞有功之臣,為的就是收攏軍心。
結果樞密院不僅沒有按照他的要求去做,還把賞賜的標準給降低了,就連撫恤金都少了,可想而知一旦照這個標準執行,他這個官家必然威望大減。
趙宗全看到最下面的批覆和玉璽印章,臉色鐵青。
正常來說,奏章都是由同平章事和中書門下協商後進行批示,皇帝看完後進行批覆,加蓋玉璽。
然而現在玉璽在太后手裡,門下中書處理完的奏章,都會送到太后那裡批示加蓋玉璽。
最後送到他這個皇帝這裡,給他看看。
而這封奏章上中書門下的意思是贊同如此賞賜,太后那邊的批覆也是。
趙宗全臉色難看道:「去把大相公喊來。」
「是!」
邊上侍立的太監,連忙去派人傳召了。
韓章辦公的地方距離皇宮非常近,不一會就來到了大殿。
路上韓章其實就已經猜到趙宗全為什麼找他了,因此見到趙宗全臉色不對,並沒有害怕,十分平靜的行禮道:「臣拜見陛下。」
「你這個大相公連這樣的奏章都能通過?」
趙宗全直接把奏章砸了過去。
韓章的官職就是同平章事,就是他負責溝通中書門下來處理奏章的。
若是平時,就算韓章那裡通過,最終還要看皇帝的意思。
現在他這個皇帝有名無實,太后那邊已經同意了,也就是說已經生效了。
韓章撿起奏章,看也沒看,躬身道:「陛下說的可是關於這次賞賜之事?」
「呵!」趙宗全冷笑道:「看來大相公心裡清楚的很,那朕倒是要問問你,這樣的奏章你是怎麼通過的?」
「朕交代過要重賞有功將士,你們不僅沒有照做,反而降低了賞賜,更可惡的連撫恤都降低了,你們就不怕寒了天下將士之心麼?」
韓章苦笑道:「陛下誤會了,之所以如此,是因為國庫沒錢了。」
趙宗全聞言一愣,很快回過神來,怒聲道:「每年賦稅近萬貫,天下承平這麼多年,打了一場仗,你就告訴朕國庫沒錢了?你把朕當傻子不成?」
「臣豈敢期滿陛下,若是國庫有錢,臣自然不會答應,太后也不會答應。之所以這次降低標準,實在是因為沒錢啊。若是足數發放,國庫剩下的錢,根本支撐不到來年收稅之時。」韓章說道。
「那國庫的錢呢?」趙宗全質問道。
韓章苦笑道:「陛下,二十多年前和西夏交戰損失慘重,那一戰已經把國庫打空了。這些年稅收應付正常開支外,略有剩餘,卻也不多。前不久逆王謀反,陛下賞賜有功的將士,加上撫恤,就已經花了不少。如今國庫除了要應付正常開支的錢財,餘下的已經不足以正常發放賞賜和撫恤了,只能出此下策了。」
「放屁!官員俸祿如此豐厚,怎麼沒有減少官員的俸祿?」
趙宗全氣的粗話都出來了,可見有多憤怒。
這件事一個不好,弄不好會釀成兵變出來。
「陛下,若是想如此做,臣自然沒有意見,為了朝廷為了天下,臣願意節衣縮食,只領一半俸祿,但是其他官員未必肯,到時候天下都會發生動盪,而且太后那邊也不會答應的。」韓章說道。
「呼~」趙宗全深呼了一口氣。
趙宗全根本不信韓章說的鬼話,以大周官員的俸祿水平,即便發一半,官員的日子也依舊過的很滋潤。
而且那些官員,哪家沒有幾個商鋪,哪個官員私底下沒有收一些孝敬?
不過他也知道,自己根基不穩,若是真剋扣官員俸祿,後果更嚴重。
「朕不管,這件事你必須拿個章程出來,不能寒了將士之心。」趙宗全壓下心裡的怒火說道。
韓章一臉為難道:「陛下,正所謂巧婦難為無米之炊,臣又沒有范蠡之能,如何能有辦法?除非…」
「除非什麼?」趙宗全問道。
「臣聽聞忠勇侯,有一燒制琉璃之法,賺取了大量金銀,若是能得此法燒制琉璃,銷往海外,應該能賺取大量錢財。」韓章小聲道。
趙宗全聞言搖了搖頭,說道:「朕身為天子,豈能強占臣子的東西,傳出去天下人如何看朕?」
袁文紹靠琉璃賺了很多銀子,他自然知道,對於韓章的提議他也十分心動。
但是他一個皇帝,若是索要琉璃燒制之法,名聲可就臭了。
韓章聞言聽出了趙宗全話里的意思,笑道:「陛下作為天子,自然不能做出這樣的事來。不過臣聽聞桓王和忠勇伯關係不錯,可讓桓王和忠勇伯說一說,忠勇伯深明大義,必然會獻出來的。即便忠勇伯不願意,也沒什麼損失。」
趙宗全聞言沉默了一會,說道:「即便有製作琉璃之法,短時間也不能變為錢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