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雷霆雨露
不過這次的事情也讓袁文紹見識到了康姨媽的用處。
康姨媽這種人就是屬於癩蛤蟆，別說沾著了，就算看著都噁心。
然而她是華蘭的親姨媽，人家上門來，還不能不見，弄急了，也不知道她會做出什麼瘋狂的事來。
袁文紹之所以答應，便想著收為己用，以後可以放出去噁心別人。
但是事後他仔細想想，覺著有些不妥。
康姨媽這種人很難掌控，若是讓她辦事，等於是送把柄給她。
誰知道以後康姨媽會不會反過來威脅他。
基於這種考慮，袁文紹打消了這個想法。
沒想到這次抱著試試的態度，真的從康姨媽這得到了有用的消息。
雖說消息太少，對他幫助不大，卻能讓他有個準備。
……
「現在已經入夏，北方數州幾個月未曾下雨，恐有旱災，回頭中書省擬個章程，讓當地官員組織百姓蓄河水灌溉田地。戶部也要籌措糧草，做好賑災的準備。」官家說道。
「是。」中書省和戶部的官員應道。
「要是沒有別的事，就退朝吧。」官家說道。
就在這時，諫院的隊列走出一個官員。
「陛下，臣有本要奏。」馮民說道。
官家淡淡道：「說。」
「陛下，臣要彈劾驍勇營軍需官蔣平中飽私囊貪贓枉法，忠勇伯做為驍勇營主將，亦有不可推卸之責任。」馮民說道。
「可有證據？」官家問道。
「這是臣暗查查到的，其中還有許多人的證詞，請官家過目。」馮民雙手捧著一個奏章說道。
內侍太監上前，接過奏章，呈了上去。
袁文紹眉頭微皺，他本以為馮民彈劾他是從他身上找問題，沒想到馮民是從驍勇營下手。
驍勇營的軍需官雖說歸他管轄，但是實際上西郊大營的整個後勤是由負責輜重的將軍管的。
他最多算是疏忽，能有多大罪？
官家看完後，看向袁文紹，說道：「忠勇伯有什麼要解釋的麼？」
「臣疏忽大意，請陛下恕罪。」袁文紹躬身道。
既然馮民拿出了實證，肯定不會是假的。
「這件事和你干係不大，不過你身為驍勇營將領，未能提前察覺，亦有責任。」官家沉默了一會，說道：「從即日起你就卸任驍勇營將軍一職吧。」
官家話音落下，許多人都露出詫異之色。
按理說這種事袁文紹最多算是失察，做多也就罰點俸祿罷了。
本朝和其他朝代不同，官是官，職是職。
之前袁文紹是正四品的忠武將軍，這些年提升了一級，成為了從三品的雲麾將軍，這就是官。
而讓他執掌驍勇營就是職。
大周官員有三萬多人，但是實際上的職位，只有不到兩萬，有近半的官員，只有官沒有職。
官家並沒有罷免袁文紹的官位，卻撤了他的職位，這個懲罰有些重了。
許多人回過神來，開始思考官家這麼做的用意。
也有些看袁文紹不爽的，看向袁文紹的目光充滿了玩味和嘲笑。
袁文紹也被這個處罰弄的一愣，不過很快回過神來，行禮道：「臣多謝陛下開恩。」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儘管官家對他的處罰重了些，他也只能謝恩。
袁文紹心裡猜測，莫非是兗王世子登門之事引的官家猜忌，才會趁機奪了他的兵權。
說實話，朝廷對武將防範甚嚴，兵將分離，這個兵權並不重要，沒了也就沒了。
但是他之前可是打算，等趙宗全接到血詔的時候，第一時間響應，助趙宗全平叛。
現在失去了驍勇營主將職，徹底打亂了他的打算。
邕王臉色露出一絲喜色，有些得意的看著一眼兗王。
他對付袁文紹，確實是懷疑袁文紹已經投靠兗王了。
然而他讓人查袁文紹，什麼把柄也沒找到。
沒辦法，袁文紹本身就有錢，犯不上貪污，平常也很少和朝中官員來往。
當然了，也不是一點問題都沒有。
袁文紹曾經為康晉和大嫂馮氏的弟弟安排職位，這種肯定是不符合規定的。
但是這種事做的人多了，又不止袁文紹一個，算是一種潛規則了。
就和那些文官收地方官員孝敬的冰敬、炭敬，也屬於受賄，但不管大理寺還是刑部，在查官員貪污的案子，都不會把這個定為貪污。
因為這玩意文官大多數都收了，沒人敢捅破。
無奈之下，邕王只能從別處下手。
最終查到驍勇營軍需官貪污，雖然這件事不能把袁文紹問罪，但是袁文紹也是有責任的，算是先給袁文紹一個警告。
不然袁文紹之前拒絕了他的拉攏，轉頭投靠了兗王，他要長久沒有動作，別人怎麼看他？
不成想官家對袁文紹處罰這麼重，他覺著官家這麼做肯定是在打壓兗王。
兗王察覺到邕王的目光，並沒有理會，不知道在想什麼。
「散朝吧。」官家說完，起身離開了大殿。
「恭送陛下！」
早朝結束，袁文紹前腳剛到家，袁維昌和盛紘還有王東陽就到了。
「爹，岳父，舅舅，快請坐。」
袁文紹知道他們有話想問，讓下人送上茶水，別讓她們下去了。
「二郎，怎麼回事？難不成伱真的投靠兗王了？」袁維昌問道。
「爹，這種事情我哪敢摻合，上次兗王世子登門之事，我不是都和你說了嗎。」袁文紹搖了搖頭。
「那官家怎麼會因為這點事免了你的職呢？」袁維昌眉頭微皺。
袁文紹苦笑道：「我哪裡知道。」
他現在心很亂，盤算了這麼久，現在全被打亂了。
「親家公，官家只是免職，並沒有罷官，或許另有他用呢。」盛紘安慰道。
他和王東陽前來，本來也是想詢問一下原因的，看到袁維昌都問不出來什麼，也就沒有問了。
三人見問不出什麼東西，安慰了袁文紹幾句，就走了。
他們前腳剛走，華蘭就走了進來。
「官人，公公他們突然過來，是不是出什麼事了？」華蘭問道。
袁文紹把早朝的事跟華蘭說了一遍，這種事也瞞不住。
「官人，你沒事吧？」華蘭擔心道。
「我能有什麼事，這件事對我來說還是好事。畢竟我不免職，邕王和兗王一直都盯著我，麻煩不斷，現在好了，我沒了價值，他們也不會盯著我不放了。」
袁文紹本來是為了安慰華蘭，但是越說眼睛越亮。
他一直陷入了一個誤區，想著掌管驍勇營，就能在趙宗全平叛的時候帶頭響應，立下頭功。
卻忘了劇中顧廷燁拿著血詔去西郊大營調兵，確實有人響應了，結果好像並沒有受到重用。
趙宗全完全把這個功勞算在了顧廷燁的身上。
就算他不是顧家一系的，趙宗全未必會因此信任他。
畢竟顧廷燁能夠得到他的信任，說到底還是因為他在趙宗全微末之時救過他的命，融入了禹州的那個圈子。
想明白這些，袁文紹突然發現免職好像確實不是壞事，沒了職位，邕王和兗王也不會盯著他不放。
而他也可以謀求外放，找機會和趙宗全接觸。
最不濟，他也能等趙宗全進京的時候，派暗衛保護他的家小。
看看小鄒氏，就是因為姐姐救了未來的皇后，她一個妾室都能封誥命。
想通了這些，袁文紹高興的抱著華蘭親了一口，笑道：「娘子，你真是我的福星。」
若不是為了安慰華蘭，沒準他還在鑽牛角尖呢。
「官人，大白天的也不知道注意一下，若是被人看到了，我還怎麼做人。」華蘭紅著臉說道。
「哈哈，也不知道誰昨晚一直纏著我…」
「不許說。」
華蘭羞惱的捂住了他的嘴，幾天前她服藥一個月的日子就已經到了，為了懷上孩子，晚上特別主動。
但是這種事情，哪能拿出來說。
不過她見袁文紹真的沒事，也放心了下來。
……
寧遠侯喪事辦了一個多月，才下葬。
袁文紹和顧家沒有親戚，倒是不用送葬，不過這日他和長柏一起陪著顧廷燁一起，遠遠的跟在送葬的隊伍後面。
小秦氏做的確實狠，把顧廷燁趕出顧家，連給父親守孝送葬的機會都不給。
然而顧廷燁氣死父親之事已經傳遍了汴京，加上小秦氏這些年刻意樹立起的形象，沒人覺得小秦氏做的不對。
當然了，小秦氏只是把顧廷燁趕出顧家，沒有能力把他從族譜上除名，顧廷燁算起來還是顧家人。
等到顧偃開下葬，顧家人祭拜完離開。
顧廷燁才來到墳前，打開包袱，把準備好的孝袍穿上。
袁文紹和長柏則是把錢紙拿出來擺上。
顧廷燁一言不發的跪在墳前，把錢紙燒完，磕了三個頭，才站了起來。
「小心。」
因為跪的太久，顧廷燁起身的時候，腿都麻了，袁文紹和長柏連忙扶住了他。
顧廷燁緩了一會，腿恢復了知覺，最後看了一眼父親的墓碑，說道：「走吧。」
「以後有什麼打算？」袁文紹問道。
顧廷燁沉默了一會，自嘲道：「按理說，我應該給父親守孝三年，但我想父親應該不想看到我這個不孝子天天出現在他眼前。」
「仲懷，我覺得老侯爺之所以對你這麼嚴格，並不是不喜歡你，而是對你寄予了厚望。」袁文紹說道。
顧廷燁苦笑著搖了搖頭道：「父親他對我非打即罵，怎麼可能對我寄予厚望。」
「我覺得大姐夫說的對，你那三弟弟我也聽說了，小小年紀就經常去勾欄瓦舍，老侯爺最多訓斥幾句，也不曾打罵。正所謂愛之深責之切。老侯爺就是對你寄了厚望，才會對你如此嚴格。畢竟你兄長他身體一直不好，也沒有子嗣。顧家始終還是要靠你。」長柏說道。
「現在說什麼都已經晚了，我那哥哥和繼母聯合在一起，四房五房的也都幫他們，根本沒人信我的話。而且昌哥兒還被那個毒婦給帶走了，我雖然恨不得親手殺了那個毒婦，但是孩子卻是無辜的。不管怎麼樣，我要把孩子找到。」顧廷燁說道。
「你孤身一人，天下之大，你到哪裡找去？不如留在汴京，我們也能幫幫你。」長柏說道。
袁文紹從懷裡掏出一張畫像，遞給了顧廷燁，說道：「你看看這個人認識麼？」
顧廷燁接過展開一看，疑惑道：「這是那個毒婦的哥哥，你怎麼會有他的畫像？」
「這段時間我一直派人幫你在找，有人看到曼娘和畫像上的男子在一起。」袁文紹說道。
顧廷燁聞言咬牙切齒道：「她跟我說她哥哥欠了賭債，卷錢跑了，她一個弱女子，實在沒有辦法，才來投靠我的。」
袁文紹搖了搖頭，他真不知道說顧廷燁是聰明，還是傻。
汴京和白鹿洞書院相隔上千里，一個女子能找到白鹿洞書院，稍微有點腦子的都知道有問題。
「你找到那個毒婦了？」顧廷燁抓著袁文紹的肩膀問道。
袁文紹感覺到肩膀上的力度，不懷疑現在曼娘出現在顧廷燁面前，顧廷燁能生撕了她。
「沒有，我的人追查到一個小鎮上，找到了他們前些日子住的院子，不過早已人去樓空了。只打聽到他們往南邊去了。應該是聽到老侯爺去世的消息逃了。」袁文紹說道。
袁文紹猜的沒錯，朱大壯和曼娘本想著攪和了顧廷燁和余家的婚事，到時候沒人敢把女兒嫁給顧廷燁，他們再出來被顧廷燁找到。
時間久了，顧廷燁氣也消了，或許曼娘還有機會成為正室。
結果聽到了顧廷燁把他父親氣死的消息。
而且還聽人說是為了一個外室。
兩人再傻也知道顧廷燁恨死他們了，也不敢再做美夢了，連夜逃離了汴京。
「等我找到他們一定要把他們抽筋扒皮。」顧廷燁咬牙切齒道。
「天下之大，你孤身一人，尋找兩個人，哪有那麼容易？而且蓉姐兒怎麼辦？不如再考慮考慮。」長柏勸道。
「石頭的哥哥嫂子是漕幫的，南方這一塊，就沒有漕幫找不到的。」顧廷燁說道。
漕幫其實就是許多漕運賣苦力的，為了不被欺負，報團在一起形成的。
水路是南方重要的交通要道，只要曼娘他們走水路，肯定會留下線索。
袁文紹和長柏對視一眼，知道顧廷燁主意已定，也沒再勸。
「你準備什麼時候走？」
「事不宜遲，明日一早我就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