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到底誰賤

  陳宴依舊是那身睡袍,但沒撐傘,小雨打落在他身上,也將他身上的矜貴氣息衝散了幾許,墨發也略微凌亂的貼在額頭,增了幾許極其難得的狼狽。

  周棠知道陳宴從不屑於在她面前說謊,也不知江楓是被什麼事耽擱了,應該真不會來了,不過沒關係,她自己喊救護車就是了。

  她也看得開,像她這樣的人,什麼人都可以隨隨便便的放棄她,放她鴿子,她都快習慣了,所以也不覺得失望什麼。

  她拿起手機就開始打120,也沒打算招呼陳宴,沒想到她這番舉動卻突然將他某個點兒點著了,陳宴竟幾步急劇的靠近,再度一把搶走了她手裡的手機。

  周棠滿目冷冽的盯著他,慘白的臉上也染上了刻骨的厭惡和陰狠。

  陳宴按照慣例砸她手機的動作驀地就此中斷,他將她的表情打量了好幾眼,才隨手將手機扔給她,陰惻惻的問:「我准你離開了?」

  「我只是在你這兒工作,沒打算丟命,不至於受了傷還不去醫院裡包紮,我這條命又沒賣給你。」周棠接住手機便譏諷的說了幾句,嗓音落下,當著他的面再度撥打120。

  這次,她撥打得極其順利,陳宴難得的沒阻攔,救護車也幾分鐘就到。

  她也沒心思再應付陳宴,只稍稍疲憊的合了眼,安靜的等救護車來,陳宴再度在她耳邊問:「就這麼信江楓?寧願讓江楓送你去醫院,也不打算求我?」

  周棠快被他這話惹笑了,也不知道陳宴哪裡來的臉面讓她低聲下氣的求她。

  或許是被蘇意揍了一頓,心境也變了,就像是破罐子破摔一樣,她如今對待陳宴,也沒那心思再妥協和虛與逶迤了。

  人生苦短,反正不過是賤命一條,怎麼暢快怎麼來了。今日陳宴和蘇意沒弄死她,她以後就做個冷血無情的人,逮住所有機會就往上爬。

  或許是她淡漠的態度越發惹到了陳宴,陳宴開始彎腰,冰涼的指尖捏住了她的下巴,強迫她抬起頭來。

  「不說話?」他語氣威脅重重,仿佛下一秒就要朝她動手。

  周棠緩緩睜開眼,眼底是濃得化不開的無畏和嘲弄,「今兒的雙簧還沒演完?蘇意前腳對我找茬,陳總後腳出招,你們兩個配合得倒是天衣無縫。不過我周棠人微命賤,哪裡值得陳總和蘇意這麼大費周章的對付。」

  陳宴臉色越發陰沉,「我在問你為什麼聯繫江楓!」

  周棠沒什麼情緒的笑,「江楓的電話自個兒湊上來的。」

  「他說要送你去醫院你就應?你就這麼賤?」

  周棠神色微動,倒是被陳宴這句話稍稍惹得提起精神來了,她朝他漫不經心的道:「是啊,我就是這麼賤,誰給我機會,我就接著!陳宴,你只是我領導,也沒資格插手員工的私生活,而且我現在也不怕你笑話,以後不管江楓或者唐亦銘甚至是徐清然的家庭能否接受我,但凡這幾個人當中再有一個人能給我機會,我就可以不求名分的貼上去!人生苦短,及時行樂,即便不能真走到一起,但相愛一場,賺夠金錢與名利,我也不虧。」

  陳宴捏著她下巴的指尖越發收緊,英俊的臉上戾氣十足,他稍稍眯了眯眼,「是嗎,來者不拒了?」

  周棠輕笑,「是啊,來者不拒。陳總這麼激動,難不成陳總也想試試?不怕再被我纏上?高中三年被我糾纏的噩夢,陳總記憶猶新吧?」

  說著,嗓音一挑,「不過陳總現在真不是我的菜,你想試,我也不打算配合了。」

  陳宴深邃的眼底驟然風起雲湧,也不知是因為雨水的沖刷還是怎的,他臉色竟有一絲絲的蒼白。

  「我不合適,那你覺得誰合適?」他像是隨口一問,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渾身憋著戾氣,仿佛下一秒就要炸開。

  而周棠就當了這個讓他炸開渾身戾氣的導火索,朝他說了句,「我看江楓可以。」

  尾音未落,陳宴就陰惻惻的笑了,「那你和江楓都沒機會了。」

  周棠眼角一挑。

  陳宴滿目起伏,英俊的面容閃著厲色,整個人看起來極不好惹,「我突然覺得,養只不用費感情的金絲雀也不錯,我若有心造就牢籠,那你就只得給我斷了翅膀,妥協接受。」

  說完,捏緊周棠的下巴便猛的用力一扯,周棠身子猝不及防前傾,唇瓣,也猛的被陳宴咬上。

  周棠神色驟沉,滿心諷刺。

  本以為陳宴會被她激怒,沒想到他竟是這樣的反應。

  但不得不說,如此氣急敗壞的陳宴,如此在她唇上輾轉的陳宴,無疑是飢不擇食,像條噁心的狗一樣。

  不是厭惡她嗎,不是覺得她髒覺得她賤嗎?他如此行徑,又算什麼?

  周棠渾身無力,破天荒的沒掙扎,也沒那力氣掙扎。

  她甚至在認真的思考和比較,陳宴的吻,也不過如此,不溫柔,不勾人,不攝魄,沒能在她心底勾起半點的起伏,甚至連當初穆際舟的溫柔與纏蜷都比不上。

  她甚至不住的在捫心自問,當初高中時,她究竟是因為什麼才喜歡上陳宴的,又怎麼會因為被他稍稍碰了一下手或者摸了一下腦袋就春心萌動的,她當初就那麼弱,那麼蠢嗎?沒看透陳宴也不過如此嗎,他的吻,甚至他的靠近,也只有這個生疏得且讓她提不起任何興致的水平嗎?

  周棠越想越遠,直到陳宴驀地將她的唇咬了一口,她才下意識的回神,便迎上了陳宴那雙陰沉得快要滴出水來的眼,「和我接著吻都能想其它的?」

  這就沉不住氣了麼,氣急敗壞的麼?

  周棠冷笑,「陳總的吻也不過如此,我提不起興致來,便只能想別的了。」

  陳宴臉上的風雲之色再度驟起,深邃的目光緊緊凝著周棠。

  周棠冷眼掃他幾下,淡漠出聲,「怎麼,剛才是蘇意沒能滿足陳總,陳總就突然對我來興致了?陳總如此上趕著來親吻,我倒也不知道究竟是我賤,還是陳總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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