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陳宴,我以後只對你好

  第140章 陳宴,我以後只對你好

  周棠從來都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怎麼還會有像徐清然這樣的老好人,甚至都快沒命了,整個人也還這麼的淡定與平靜,溫柔與良善,甚至還要反過來對她這個罪魁禍首溫軟的安慰著。【記住本站域名】

  心底的那根軟弱而又無助的弦再度被崩斷。

  她忍不住緊緊的將他抱在懷裡,任由淚水模糊雙眼,任由情緒崩塌得一塌糊塗,顫著嗓子朝徐清然說:「如果這次沒遇見我就好了,也如果你從來沒認識過我就好了。徐醫生,我這種人不值得你的任何憐憫和施捨,我只會給你帶來無盡的麻煩。我知道你是好心,也知道你善良,可善良真不能用在我這樣的人身上,你看吧,我只會給你帶來不祥。」

  說著,像是下定決心般,她低啞的嗓音透著決絕,「如果我們這次真能逃過這一劫,我們以後一定不能再接觸了,以後就當不認識吧,我不配做你的朋友,更不配貪念你的善良和憐憫。你的好,我會永遠記在心裡,也永遠不會忘記。也真的很抱歉,我欠你的那頓飯,我應該也不會請了,對不起徐醫生,希望這次我們脫離危險後,你就離我遠遠的,就當從沒認識過我,我也祝你以後能徹徹底底的健康如意,平安順遂。」

  說完,周棠的眼睛酸澀得難以附加,心底的所有光明,似乎都在這一刻徹底熄滅。

  她終究只配活在爾虞我詐里,像徐清然這般清風明月的人,她真的不配去接觸,要不然,她只會給對方帶來無盡的麻煩,甚至性命的威脅。

  眼見周棠情緒崩成這樣,甚至已經完全在自暴自棄,徐清然嘆了口氣,忍著渾身的不適勸道:「周棠,我都成這樣了,你還要將話說得這麼絕來氣我啊,我也說了,這次的事和你無關,是我一意孤行要讓你和我一起去那寺廟祈福,原因在我。」

  周棠搖搖頭,無聲落淚,沒說話。

  徐清然眉頭越發皺起,繼續相勸,話沒說完,周棠啞著嗓子出聲打斷,「徐醫生,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可你現在能別說話嗎?你很虛弱,要好好的休息並保持清醒,你再堅持一下,再堅持一下應該就會有人找到我們了。」

  徐清然到嘴的話再度噎在喉嚨,目光深深的朝失魂落魄的周棠凝了好久,終是沒再多說。

  這會兒她情緒正崩塌,整個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多說無益。

  也只有等她冷靜點了,或者被人搭救了,等這會兒的困境徹底改變,興許那個時候他再勸,要有用些。

  心思至此,徐清然也開始沉默了下來。

  天色越發的暗下,林子的風越發驟起。

  徐清然因著高燒不退,整個人被風吹得越發顫抖。

  周棠沒辦法了,心裡害怕極了,她抬手觸到徐清然的額頭,燙手至極,她忍不住越發擁緊了他,啞著嗓子開始不停的說:「徐醫生,再堅持一下,堅持一下。」

  「嗯。」徐清然輕輕的應,神智還在。

  可待天色徹底黑沉,周遭一片漆黑後,周棠繼續朝他不斷的說話,徐清然的回答聲音卻逐漸減小,直至不久,他似乎徹底的昏了過去,沒了聲響,也任由周棠怎麼喊怎麼說,他都沒了半點反應。

  死亡的威脅猶如巨大的陰影驟然籠罩在周棠心口,周棠覺得自己快要窒息。

  眼淚早就已經哭干,四肢也早就僵硬得不知疼痛,她腦袋與眼神都逐漸開始變得麻木,整個人只機械的抱著徐清然,一遍遍啞著嗓子的喚,一遍遍的說。

  她像是感覺不到什麼了,只知道喊徐清然的名字。

  直至許久許久,不遠似有腳步聲和燈光在靠近,周棠呆滯的目光循聲落去,卻也忘了反應,更忘了呼喊。

  直至那些人和燈光徹底的靠近過來,她才呆呆的見得為首的幾個西裝且戴著耳麥的高大男子震驚的喚了一聲『小公子』,隨即剎那,周棠懷裡的徐清然便被那幾名男子奪了過去,當即帶走。

  周棠的懷裡頓時一空,沒了徐清然那發燙的溫度,她突然間只覺好冷。

  她下意識的伸手抱緊了自己,呆滯的視線早就察覺不到其它了,她的所有焦點都集中在徐清然的身上,只看得到徐清然那垂落的手臂在空中一搖一擺的晃動,刺眼極了。

  直至那幾人帶著徐清然徹底走遠並看不見了,周棠才稍稍回神過來,麻木的心口陣陣的劇痛,仿佛痛得要作嘔。

  「徐清然。」滿心的疼痛里,她啞著嗓子呆呆的喚了一聲。

  卻是尾音還沒完全落下,她的手腕突然被人猛的扣住了,下巴也被人死死的捏住了,她的腦袋被人猛力的順著她的下巴給扳了過去,而後,她的目光借著周圍那些手電筒的光線,看到了陳宴那張蒼白得像是魔鬼的臉。

  「共患難了一回,捨不得徐清然了?」陳宴的嗓音也是啞的,目光是冰冷的,那張歷來英俊的臉這會兒卻是白得徹底,連帶那雙深邃得難以言狀的眼睛,都像是裹挾著太多太多的複雜與壓抑。

  他身上的西服也沾了不少的泥土,頭髮上沾了幾許細小的枯枝和落葉,這會兒的他,陰冷而又落魄著,像是費了很大的一番功夫才摸爬滾打的抵達了這裡。

  「給我說話!」許是周棠的呆滯反應讓他越發的惱怒,他的暴怒已經快要控制不住,嘶啞著嗓子朝周棠威脅重重的吼。

  周棠目光越發涼了幾許,沒說話。

  在旁的楊帆眼見陳宴情緒不對,急忙勸道:「陳總,周助理這會兒情況不太好,還是先帶她去山頂讓醫生們及時治療吧,如果拖得太久,恐怕會有危險。」

  然而陳宴像是聽不到一般,所有的焦點都凝在周棠那平靜而又涼薄的視線里。

  她的目光真的太涼太涼了,落在他身上,沒有半點的起伏,更沒有絲毫的溫度。

  她並沒有如剛才喚徐清然名字時那般悲痛而又落寞的感覺,她看他的目光是冷的,沒有感情的,也即便是他這會兒強忍著即將要失控的情緒及時趕到這裡,她見到他,都沒有半點的欣慰甚至喜悅。

  她不在乎他來不來,就像她根本不在乎他這個人一樣。

  陳宴的眼底越發的陰風驟起,緊繃的情緒似乎驟然要徹底的炸開,卻在這個時候,周棠咧著乾裂的唇朝他輕輕的笑了一下,嘶啞的說:「陳宴,我好痛。」

  尾音落下,她似乎這才放下了所有的戒備和冷漠,眼睛也像是累了般微微的合上,隨即片刻,她整個人突然失去力道的軟了下來,也猶如一朵向陽而生的太陽花,剎那間被折斷並摧毀,失去所有盎然的生機。

  陳宴的目光顫了顫,手臂也跟著顫了顫。

  他下意識接住周棠軟下來的身子,輕輕抱在懷裡,心口那些驟然起伏的暴怒,也在剎那間被凍住,被封存。

  懷裡的人太痩太小,他僵硬的攬著,似乎都要察覺不到她的重量。

  楊帆越發越覺得陳宴情緒不太對勁兒,再度小心翼翼的說:「陳總,讓保鏢們先帶您和周助理離開這裡吧。」

  陳宴不說話。

  楊帆正要再勸,陳宴卻親自起身將周棠抱了起來,白著臉一步一步的往來路走。

  整個過程,楊帆都在擔心陳宴會不會腳底打滑的摔下去,也在擔心陳宴背上還沒好全的傷口經不經得住這樣的折騰。

  他也曾多次委婉勸說著讓陳宴放下周棠,改為保鏢來帶周棠上山,然而陳宴像是聽不見,一次都沒回過他的話,更別提將周棠放下。

  他像是不知道累一般,一點一點的將周棠抱到那條青石板路上,又一步一步的將周棠抱著往上走。

  直至許久,他才將周棠親手抱到山上,再親手交由早就等在這裡的北城醫療團隊手裡,而後整個人才像是脫力一般,坐在休息室的沙發上沉默。

  楊帆端來了一杯熱牛奶遞到陳宴面前,低低的說:「陳總,喝些牛奶吧,你晚上沒怎麼吃東西,要不然胃受不住。」

  陳宴滿目複雜的凝在前方不遠的休息室出口,「她怎麼樣了?」

  楊帆回道:「醫生們初步檢查,周助理只是兩腿有些骨折,身上有些皮外傷,但性命無憂。」

  陳宴點了一下頭,然而臉色與情緒似乎並沒變好。

  他似又突然想起了什麼,低沉沉的問:「徐清然那裡的情況怎麼樣。」

  「可能,不太好。我剛剛出去的時候,聽說老唐總那邊已經亂翻天了。」楊帆緊著嗓子說。

  陳宴淡漠而又有些麻木的點頭,轉而片刻,唇瓣竟鄙夷而又譏諷的勾了勾,「我知道了,這裡不用你守著了,去看看周棠的情況。」

  楊帆怔了一下,猶豫了一下,本打算勸陳宴回酒店去好生洗漱一下,換掉滿身泥濘的西裝,然而見陳宴臉色涼薄至極,卻又不敢多說什麼,只順從的點頭離開。

  直至楊帆走出休息室,整個休息室才徹底的安靜下來。

  卻在這種沉寂壓抑的氣氛里,陳宴的手機突然響起。

  他並沒伸手去接,也沒朝手機掃去一眼。

  直至鈴聲掛斷片刻後,手機第二次重新響起,他才沒什麼表情的伸手將手機拿過來,才見屏幕上出現的依舊是劉希暖彈過來的微信視頻。

  剎那,也不知是備註的這劉希暖三個字特別刺眼難看,還是這微信視頻的鈴聲格外刺耳,陳宴只覺得這通視頻電話莫名的打擾到他了,讓他牴觸而又厭倦。

  直至視頻電話即將自動掛斷,他才指尖微動,沒什麼表情的接起。

  瞬時,手機屏幕里出現了劉希暖那張妝容精緻的臉。

  她似乎永遠都是精緻的,得體的,也無論是耳朵上的耳飾還是鎖骨上的項鍊,都是款式新鮮而又好看的,她整個人都長在了男人的審美上,然而面對這種自小在國外長大的尤物,陳宴卻突然覺得刺眼和不耐煩。

  他甚至在剎那間想起了那滿身白裙的周棠,那張清秀的容顏,那雙圓潤而又靈動的眼,他似乎覺得這個時候,只有那種清水芙蓉的乾淨才能洗滌掉他滿身的陰暗與壓抑。

  「陳宴,你在想什麼呀,怎麼這麼久才接我視頻啊?」眼見陳宴接通視頻就開始失神,劉希暖笑著問。

  陳宴這才稍稍回神過來,深邃清冷的目光凝上劉希暖,淡道:「在想你明天是不是得取消航班。」

  劉希暖猝不及防怔了一下,沒料到陳宴開口就是這話,不過她也是心寬的,不會因為這句不怎麼恰當的話就和陳宴鬧情緒。

  她像個知心而又體貼的人一樣,柔和的朝陳宴說:「你這是怎麼了?是有煩心事嗎?你如果真有煩心事或者有棘手的事要處理,我聽你的話晚兩天過來也行。」

  陳宴語氣越發淡了些,「的確是有件棘手的事。」

  劉希暖溫柔的凝他,不驕不躁的等他後話。

  陳宴繼續說:「我的金絲雀鬧脾氣了,我得安撫一下。」

  劉希暖終還是忍不住沉了一下臉色,陳宴突然開口就讓她取消航班,就只為這個?就只因周棠鬧了一下脾氣?

  可周棠那樣的人能鬧什麼脾氣?不過是拿錢辦事的人罷了,跟個小姐沒什麼分別,所以陳宴這又是在鬧什麼!

  難道對周棠這樣的人處著處著就有點可笑至極的感情了?

  「是周棠出什麼事了嗎?還是周棠對別的人……」劉希暖耐著情緒的將話點到為止。

  陳宴淡道:「她沒有機會對別的人上心,只是這隻金絲雀最近太不安分,我得重新調教。」

  「可你調教周棠,並不影響明天和我的見面。」

  「影響。」陳宴說。

  劉希暖噎了噎後話,眨了眨眼睛,輕輕的壓了壓情緒,維持體面。

  陳宴繼續說:「劉希暖,你明天不必過來,便是過來了我也沒空見你。聯姻的事,我們都再考慮考慮,畢竟你得清楚,我不是個專一的人,也不是個好丈夫,我不可能對你專一,也不可能只守著你轉,你若只是想要這種有名無實的婚姻與合作,那我們興許有未來,但你若對我這個人有什麼想法或期待,那你最好趁早打消這念頭,我這個人最不恥的就是感情這種東西。」

  劉希暖深吸一口氣,臉上的所有表情都快維持不住,「你這樣,是因為周棠?陳宴,你現在是喝了酒還是怎的,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到底在說什麼!」

  陳宴淡道:「我只是在提醒你別對我這個人抱以想像,也不必多來視頻聯絡感情,想從我這人身上找到感情,只是在浪費你我的時間。」

  「這麼說,你是在變相拒絕我了?具體因為什麼,我能知道嗎?」劉希暖的嗓音抑制不住的發緊。

  陳宴沒說話。

  劉希暖強力的壓了壓情緒,平靜下來,退而求其次的說:「陳宴,我不知你突然這樣是因為什麼,但我知道你這會兒心情不好,所以不和你計較你今晚的這番話。我想你應該知道,無論是家世還是背景,也無論是學歷還是能力,我對你來說都該是無可挑剔的,我也不求你真的會圍著我轉,也不求你能對我多些什麼感情,我要的也只是個體面的丈夫,優秀的夥伴,如果能兩情相悅,那就更好。」

  說著,嗓音越發放緩,帶著幾許安撫與蠱惑,「我明天也可以不來打擾你,但你要清楚,金絲雀終究只能是金絲雀,你要真正將生意做大並擴充到海外各處,你就只能與我這樣的人為伍與聯手,而不是金絲雀這種依附你而活的,也但凡你失去我的幫助,陳宴,我敢保證你一定會後悔。而且,我也自覺我這個人不差,追我的人也大把,我希望你能重新認真的考慮一下我們的關係,再堅定一下聯姻的念頭,我也希望我下次真來北城了,便是你張開雙手擁我入懷的確定,而不是隨意的放棄。」

  嗓音落下,滿目複雜而又期盼的朝陳宴凝著。

  沒想到陳宴似乎根本沒將她這番話聽入耳里,只淡漠譏誚的朝她勾了一下唇,就這麼突然的掛了視頻。

  劉希暖哪裡受過一個男人這般冷漠的對待,心口驟然像是燃起了一把熊熊大火,燒得她快要炸開。

  她是真沒料到陳宴這個人這麼的桀驁難馴,惡劣而又張狂!

  可陳宴這種冷漠囂張的態度也越發的在證明著陳宴似乎真的沒什麼心思再和她接觸,也若她就這麼一直放任下去,陳宴這個人,絕對不可能成為她的囊中之物,也絕對會離她越來越遠。

  可她怎麼允許這種事發生!

  她這麼多年好不容易被這麼個清冷的男人吸引,還沒拿下就遭了滑鐵盧,她骨子裡的驕傲和對陳宴志在必得的決心也根本不允許這種事發生。

  甚至,她更不允許有錢有貌的自己會輸給一個以色侍人的下賤女人。

  她氣得一把將手機摔到地上,高跟鞋踢了一下面前的凳子,目光狠狠的朝一旁的助理落去,「給我訂一下今晚去北城的航班,選最近時間的,我要即刻去北城。」

  這會兒的陳宴掛完微信視頻後就全然的沉默了下來。

  他並沒喝楊帆端來的熱牛奶,直至牛奶涼透,他也沒喝。

  他脊背筆挺的立著,臉色冷著,思緒一重接著一重的起伏著,仿佛心上有一根什麼弦在極其難得的波動難平。

  許久,楊帆再度去而復返,說是周棠醒了。

  陳宴眼角輕微的挑了一下,卻沒反應。

  楊帆以為陳宴會立即去看望周棠,畢竟這一晚陳宴的各種情緒起伏的表現他都是看在眼裡的,從最開始聽到周棠失蹤時的急迫,到自己順著懸崖上的灌木叢到處攀爬,再到天色黑下卻仍沒找到人的壓抑與絕望,再到聽到周棠所在位置的消息時的那種發自內心的釋然。

  陳宴今晚的整個情緒變化過程,他都是看得一清二楚,也正是因為今晚的一切,他才對自家這看似冷血而又淡漠的老闆有了重新的認識,那便是他沒有表面上的那般刀槍不入和剛硬,他的內心,也有一方脆弱。

  他也更不如他以前想像中的那般對女人不咸不淡,他是因為只有在某個特定的人面前,才會表露出各種失控。

  而周棠,就是這麼多年裡,唯一的一個讓他這麼失控的人。

  「沒死就成。」半晌,陳宴才清冷淡漠的說了這話。

  楊帆的思緒被陳宴這句沒什麼情緒的話拉回,略微有些詫異的凝他,猶豫了一下,「陳總這會兒要去看周助理嗎?」

  「看就沒什麼必要了,反正死不了,讓醫生守著就是。」他的嗓音依舊淡漠無溫,似乎在壓抑著什麼。

  嗓音落下,他便起身朝外走,最後徑直入了楊帆給他訂好的那座別墅,獨自去休息了。

  面對陳宴的這種態度,楊帆深深皺起眉頭,也是有些看不懂了。

  明明自家老闆是在意周棠的安危,在意周棠這個人的,但這會兒人倒是回來了,但自家老闆的興致似乎也消下去了。

  他是真心覺得這兩個人之間的關係太過彆扭而又複雜,也明明兩個人連關係都發生了,可以說是親密無間了,但這兩個人的表現,又卻是不冷不熱,沒有半點情侶或相愛的樣子。

  楊帆嘆了口氣,看不懂,但也無可奈何。

  待沉默了一會兒,便又去周棠那裡探望。

  周棠這會兒正躺在清然小築醫務處的一件獨立套房裡,裡面各種醫療設施都齊全,那個被陳宴從北城城中心調來的醫療團隊剛將周棠的傷處理完畢。

  楊帆到了周棠病房,便朝周棠噓寒問暖了幾句,最後在臨走時,忍不住朝周棠提了一句:「周助理,你這次失蹤,陳總是放下手頭的工作就直接來這裡了,甚至不顧安危的順著懸崖的灌木往下攀爬的找你,更是獨自一個人承受著後背的傷將你一路抱回來的。周助理,其實你和陳總之間的私人問題,我的確插不上嘴,但我還是想說一句,陳總對你是真的特別,也真的上心。今晚陳總晚飯也沒吃,心情似乎也不好,你等會兒如果有空了,就記得給陳總打個電話吧,你的話,他肯定會聽。」

  嗓音落下,主動遞上了周棠當時摔下青石板路就滾出了衣服口袋並消失不見的手機。

  手機的鋼化玻璃被磕破了,但屏幕卻沒壞,或許是經過楊帆等人仔細的擦拭過了,手機表面乾乾淨淨。

  周棠沉默了一會兒,才伸手將手機接過,「我知道了,謝謝楊特助提醒。」

  楊帆點點頭,嘆了口氣,囑咐道:「其實陳總也不容易,周助理記得給陳總打個電話。」

  說完,便轉身離開。

  眼見楊帆出門走遠,周棠便乾脆的放下了手機,沒動。

  不久,柳悅和趙蕾也趕了過來,兩個人朝周棠說了些貼己的話,關切的聊了一會兒,便打算離開。

  而那趙蕾在臨走的時候,突然回頭朝周棠若有無意的說:「棠棠,陳總這次高調的過來找你,高調的將你抱了回來,對你來說,可能有好也有壞,好的是公司裡面的人大多會因為陳總的關係而不敢得罪你,壞的是那些對陳總別有用心的人,可能會將你當作眼中釘。另外,多提防一下王佳,女人一旦為了愛吃醋或者發起瘋來,那就有點可怕了。」

  周棠神色微動,點了一下頭。

  趙蕾這才朝她友好而又套近乎般的笑了一下,隨即和柳悅一道離開。

  周棠徹底的閒了下來,毫無睡意。兩條腿也打上了石膏,動彈不得。

  她腦子裡一直在擔心徐清然的情況,然而無論她怎麼問她的醫生和楊帆,都沒得到確切的答案,這會兒給徐清然打電話,就更不現實。

  她現在和徐清然終是回來了,也就沒想過再打擾徐清然或者和他有什麼聯繫了,只是在這之前,她放不下徐清然的安危。

  周棠躺在床上沉默了許久,才稍稍回神過來,思緒也一重接著一重的起伏,待得許久後,她最終還是拿起了手機,撥通了陳宴的手機號。

  她下半輩子是否能安穩度過,關鍵點還是在於陳宴,她現在也完全不奢望別人來渡她了,因為代價真的太大,且她似乎真的是個害人精,誰沾染上她,就必得倒大霉,所以,既然這條命和這番人生只能自渡,那她就和陳宴折騰個你死我活吧。

  電話撥出去,本以為陳宴會為難她一番,不會接電話,畢竟陳宴前晚和昨早對她的態度太過冷淡,也已然決定要戒掉她並冷處理,所以,她也做好了接連打電話過去打擾的準備,沒想到這次的電話只響了兩聲,陳宴那邊就接了起來。

  「什麼事?」他的語氣太深太沉,夾雜著一種有些明顯的複雜。

  周棠怔了一下,才低聲的說:「你在哪兒?」

  「客房裡休息。」他難得的應話。

  周棠默了一下,才壓下眼底逐漸閃爍起來的鋒芒,放軟了嗓音,「陳宴,能過來陪陪我嗎?你前晚和昨早一直不怎麼理我,現在,能過來看我一下嗎?」

  她嗓音柔軟而又透著幾絲委屈。

  奈何陳宴卻像是聽了笑話,冷笑了一聲,「怎麼,從徐清然那裡回過魂來了,就又有精神對我虛情假意了?周棠,你就這麼缺男人?沒了徐清然陪著,就又開始打我主意了?你當我是什麼!」

  周棠抿了抿唇,低啞而又無奈的說:「如果陳總還在因為你找到我時我對徐清然喚的那一聲名字而生氣,那麼我可以解釋。徐清然今天完全是為了救我才陷入險境,且當時情況危急,他發了高燒又陷入昏迷,我不知他情況如何,所以就太擔心太愧疚,才喚了一聲他的名字。」

  「是了,徐清然對你英雄救美,你那會兒的心都陷進去了吧,擔憂的呼喚一聲,也是心之使然,無可厚非。」陳宴毫不留情的諷刺。

  說著,嗓音一挑,「既然你這麼擔心徐清然,要不要我這會兒送你過去親眼看看?也順便讓徐清然的外公外婆瞧瞧,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女人,才害得他們的寶貝外孫差點沒命的?」

  周棠眉頭微微皺起,越發低弱而又自嘲的說:「陳宴,你一定要這樣諷刺我嗎?我說過我對徐清然並無任何感覺,也便是他這次救了我,我也不喜歡他。」

  周棠自覺自己這番話說得隱忍而又誠懇,奈何卻不知這番話的那個點突然刺中了陳宴,惹得陳宴突然像是崩了怒意般朝她冷吼:「你既然對徐清然沒感覺,還跟著他去後山幹嘛!周棠,你到底是誰的人,和別的男人避嫌這點事都做不到?」

  咄咄逼人的嗓音透著濃烈的怒意。

  周棠心口驀地沉了沉,還沒來得及說話,陳宴的嗓音越發陰狠,「我上次就給你說過,你膽敢再聯繫徐清然,我饒不了你。周棠,你膽敢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戰我的底線,那麼,我可以不動你這條命,但我也要讓徐清然沒辦法呆在北城,也沒法安穩的繼續他的行醫生涯。」

  周棠深吸一口氣,思緒翻騰一會兒,終還是笑了一下,低低的說:「我一心決定和陳總在一起,陳總卻打算對我冷處理,我一心要安穩呆在陳總身邊,陳總卻要動我的救命恩人,陳總又到底想要我怎麼做呢?又或者是你根本就不希望今天徐清然會救我,就希望我自己跌下去摔死是嗎?倘若陳總的意思就只是想讓我死,又何必拐彎抹角的呢,我這就如陳總的意怎麼樣!」

  嗓音落下,她眼裡閃過幾絲複雜和狠意,一把掐斷電話,也任由陳宴即刻就給她打了過來,她也任由鈴聲肆意的響著,不打算接。

  僅片刻,她便聽到了門外有醫生似乎在接陳宴的電話了,陳宴又像是在交代什麼,門外接電話的醫生一直在客氣而又恭敬的應著。

  周棠眼睛稍稍眯了眯,鼓足了勁兒且發狠般的挪著身子朝床下跌去。

  頃刻,兩腿再度發出劇烈的疼痛,那種疼痛是鑽心入髓的,差點沒痛得讓她昏過去。

  不過這效果卻是極好,只見那門外的兩名醫生陡然驚呼了一聲,握著手機就急忙跑了進來,眼見周棠在地上痛得發抖,兩個醫生也震白了臉色,下意識的朝手機里回道:「陳總,周小姐跌下床來了,我們得為她查看一番,先掛了。」

  嗓音落下,那醫生便掛了電話,隨即同另外一個醫生將周棠扶到了床上,而後又是一番緊張的檢查和問診。

  則是十分鐘過去,兩個醫生才大鬆了口氣,因著周棠這次的確是幸運的,沒有造成腿腳的第二次受傷,情況算是穩定。

  而待兩個醫生前腳剛剛出去,陳宴便出現在門口了。

  這時的他,不再是今晚出現時的那身沾了泥濘的西裝,但他的裝扮卻也不夠正經,他這會兒正披著浴袍,胸膛微露,睡袍下面正稍稍露著兩截小腿,連帶頭上的頭髮,都還是濕得滴水。

  很顯然,陳宴這是剛剛才洗完澡就接了她的電話,也沒來得及吹乾頭髮和換衣服,就頂著這副裝扮的緊急過來了。

  心中的豪賭再度得勝,周棠挑了一下眼角,縱是剛才刻意的從床上摔下去受了些痛,但效果的確是好的,結果也是好的,一切都值得的。

  陳宴這個人,陰狠歸陰狠,但對她的身子,仍還是在意的。

  又或許,他就只是擔心她跌下床去徹底摔壞了身子,從而無法完美的配合他做那種事吧。

  陳宴對她,迷戀歸迷戀,但也只是床上迷戀的那種,無關其它。

  「你是不是真想死!」陳宴的臉色是陰沉至極的,透著濃烈的怒意,連帶語氣都帶著掩飾不住的陰鷙。

  他的情緒已然在失控的邊緣,幾步走過來就掐上了周棠的脖子,似乎覺得周棠就是個不聽話的麻煩精,也似乎是麻煩透頂,他就氣急敗壞的想掐死她。

  周棠絲毫不動,就這麼柔弱無助的凝著他,也縱是滿身心的疲倦,這會兒卻因陳宴妥協的到來而滿是興奮。

  她就喜歡看陳宴的妥協,也喜歡看陳宴氣急敗壞卻又無法對她下死手的模樣,她喜歡看他將他的所有怒都往肚子裡吞,喜歡看他將他的底線為了她而一放再放。

  她就這麼靜靜的盯著他,深情似的凝著,似乎心甘情願將這條命交到陳宴手裡,任由他怎麼對待都行。

  也直至陳宴的手用力得讓她呼吸有些困難時,她的眉頭才抑制不住的皺起,臉色憋得通紅,眼睛也因為窒息的痛苦而憋出了幾許濕潤,卻也不知是否是她的這種樣子太駭人還是太可憐,陳宴落在她面上的兇狠目光稍稍顫了一下,隨即,他就突然的將她的脖子鬆開了。

  周棠當即伸手撫著脖子咳嗽了好幾下,待稍稍穩定下來,她似乎全然忘了陳宴剛剛那種像要殺了她的舉動,也像是絲毫察覺不到危險,她只是滿目希冀的望著陳宴,嘶啞而又期盼的說:「陳宴,別生我氣了好嗎?我對徐清然無感,我是你的人,以後也只喜歡你,只對你好。我也發誓,我以後,再也不會和徐清然有任何接觸。」

  最後一句話,她說得誠懇,而又帶著一種堅定的決心。

  她不能再連累徐清然了,更不能讓陳宴這種瘋子去對付徐清然。

  徐清然太善良太正直了,他真的不是陳宴的對手,也但凡徐清然有他的父親的庇護,可這世上這麼多的意外,憑陳宴的手段,說不準哪天意外就落到徐清然頭上了。

  陳宴滿目起伏的凝著她,臉色也陰冷到極致,沒說話,像是根本不信她這話。

  周棠小心翼翼的努力伸手過去握住他的手指,討好似的纏住,「陳宴,能原諒我嗎?」

  說完,便想撐著身子起來,繼續用行動去討好,未料陳宴一把將她按定在床上,陰森刻骨的說:「你還想折騰什麼!安分點就不行?」

  周棠像是計謀得逞般一把環住他探過來的脖子,死死的環住,蒼白的臉上也溢出了幾絲笑容,「我如果安分了,怎能親到你呢。陳宴,你真的別生我的氣了好嗎,我以後肯定安分。」

  尾音沒落,她便稍稍抬頭湊過去親上陳宴那近在咫尺的唇。

  周棠簡直覺得自己現在對這種虛情假意的事做得是得心應手,也對這種柔膩膩的話說得是自然而然,一點都不羞不臊。

  臉皮就是被這麼給修煉出來的,在陳宴面前,她的底線放得很低,臉皮也厚實,她可以隨意放任自己去親他吻他,而不用有任何的心理負擔,更不用對陳宴負什麼責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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