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給我回來

  第133章 給我回來

  他的力道稍稍用得有些大,周棠的手腕都被捏得有點痛。【,無錯章節閱讀】

  她眉頭幾不可察皺了起來,也不知這陳宴大清早的發什麼瘋。

  「陳總不是覺得我沒資格碰那情侶戒指嗎,所以我就收起來了,免得讓陳總不高興。」周棠默了一下才說話。

  奈何陳宴似乎並不滿意,「你的確沒資格和我一起戴,但金絲雀,似乎的確得有個標誌,你不將戒指戴上,還妄想在外面裝單身?」

  周棠簡直沒想到陳宴這會兒的腦迴路是這樣千奇百怪的。

  一會兒說她沒資格碰情侶戒指,一會兒又得讓她戴著戒指免得在外面裝單身,也似乎最近這人的性格越發的變得喜怒無常,難以琢磨。

  「那要不,我去戴上?」周棠暗地裡將將陳宴謾罵了兩句,才柔著嗓子問。

  陳宴沒回話,但卻鬆開了她的手。

  周棠知道陳宴的意思了。

  「那陳總再等我一會兒。」周棠溫順的笑了一下,這才轉身朝電梯口去,待上得二樓便將戒指在中指戴好,這才下樓。

  這會兒的陳宴已經沒在客廳等候了,保姆唐麗也剛好過來上班了。

  許是從沒見過玄關一側那麼大陣狀的奢侈禮袋,唐麗的眼睛都震得有些轉不動。

  「唐姨,這些等我下班回來再收拾,你不用管他們。」周棠來不及收拾這些禮袋裡的東西,只朝唐姨客氣的說了一句才出門去追陳宴。

  這會兒的陳宴已經在車裡坐著了,周棠過去便打開車門坐到了他身邊,眼見陳宴那淡漠的目光像是檢查作業般朝她手指上的戒指掃了一眼,她才柔和的說:「戒指我戴好了。」

  陳宴沒什麼情緒的點頭。

  周棠湊近了他,伸手捉上他骨節分明的手,一根根的把玩兒著他有些冰涼的手指,見陳宴似乎沒有收回手的意思,便關切的問:「陳總昨晚醉得那麼厲害,胃有沒有不舒服?」

  陳宴淡笑了一下,依舊沒什麼情緒,又似乎在嘲笑什麼。

  「你這是在關心我?」他突然問。

  周棠坐直了身子,「那當然,我肯定關心你啊,你這會兒胃還好嗎?要不要我先去給你拿點藥再去公司找你。」

  陳宴漫不經心的說:「周棠,大清早的,我沒有興致看你演戲。」

  「我沒有演戲,我只是真的擔心你的胃。」

  陳宴不說話。

  周棠凝他幾眼,退而求其次的說:「那你這會兒應該沒吃早餐吧,你有沒有想吃的?要不我去給你打包點養胃的粥?」

  陳宴的目光再度朝她落來,眼底似乎再度卷上了點什麼。

  只是他冷淡的臉色依舊絲毫沒變,似乎也沒因周棠這句話而動容,在周棠以為他立馬就要嫌她聒噪的直白的拒絕她時,沒想到陳宴挪開了視線,突然說:「隨便買吧,我沒什麼想吃的。」

  周棠有點意外的挑了挑眼角,溫柔的回,「好。」

  待車子快要抵達億千傳媒時,周棠就提前下車了。

  她也沒打算真的精心為陳宴買早點,見著路邊攤的青菜粥,就給陳宴打包了一份,再給陳宴買了份小籠包,自己則買了一個煎餅果子,就朝公司去了。

  今天的陳宴似乎格外忙碌,上班時間還沒到,陳宴就在辦公室忙起來了。

  周棠也沒打算避諱什麼,就這麼當著幾個秘書的面拎著早餐就去陳宴辦公室了。

  眼見陳宴正在看手裡的資料,周棠沒打擾,只將早餐放下就準備出去,不料還沒來得及轉身,陳宴清冷出聲,「剛剛穆際舟給我打過電話。」

  周棠有點意外,下意識頓住腳。

  陳宴面無表情的繼續說:「穆際舟認輸,願意拿名揚集團的把柄和周氏的所有股份與我交換,求我放他一馬。」

  是嗎?

  那不可一世的穆際舟,終究還是認輸了?

  周棠沒料到穆際舟會給陳宴打電話,也似乎最近這些日子一直跟在陳宴身邊兵荒馬亂的,連帶那穆際舟在她心裡,似乎都已經成了很遙遠很遙遠的人,甚至這會兒將他這個名字聽在耳里,心裡也無半許的波動,有的只有淡漠和冷血。

  「陳總的意思呢?」周棠沉默了一下才問。

  陳宴淡道:「名揚集團的把柄暫且不提,畢竟我已親自收拾,最多一周,名揚集團幾個主心骨都得給我下馬,不過這周氏的所有股份……」

  周棠怔了一下才柔和的說:「陳總的萬盛集團應該不缺周氏那點股份。」

  看來穆際舟已經為他自己選好退路了,不惜將周氏所有股份交出去,不惜以他現在的所有身家來讓陳宴放他一馬。

  只不過穆際舟的算盤打得響,可她怎麼能讓他如意呢?

  最近只顧著應付陳宴,倒也沒來得及考慮穆際舟,想必這會兒,那人的傷應該恢復了些吧,說不準又和陳茜滾到一起了,他想拿著她家的所有東西來換陳宴的一次饒過,換後半輩子的安穩日子,哪有這麼輕鬆的事是吧?

  正思量,陳宴漫不經心的說:「主動送上嘴來的東西,不要可惜。」

  周棠挑了一下眼角,沒吱聲,也沒著急。

  她先是走過去關上了陳宴辦公室落地玻璃的所有百葉窗簾,順勢阻隔了玻璃外那幾名秘書的若有無意般朝這裡掃來的眼神。

  待一切完畢,她眉頭皺了起來,臉上像是變戲法般卷上了層層的悲涼與無奈,似乎沒打算顧及什麼了,整個人就轉身走過去直接坐上了陳宴的腿,手臂環上了他的脖子。

  陳宴似乎早就猜到她這會兒的招數,冷漠的說:「周棠,演戲沒用。」說著便要推開她。

  「我知道。我只是真的不想陳總放過穆際舟,且金絲雀在陳總這裡,總該稍稍有些優待吧?那穆際舟把我害成這樣,且還膽敢挑釁陳總,陳總怎麼能放過他啊。」周棠委屈而又蒼涼的出聲,整個人像是雨水裡的花朵,仿佛下一刻便要被雨滴折傷。

  奈何陳宴卻將她推開了,「我只是告訴你這件事的處理結果,但你的價值,尚且沒周氏的股份重要。我也的確不缺那點股,但我也沒打算為了你放棄。」

  周棠知道陳宴的意思。

  說白了就是覺得她只是只金絲雀,隨手養著的那種,但外面生意上的事,她哪有資格改變他的主意,撼動他的利益。

  且陳宴說得的確沒錯,到嘴的錢,還能讓它飛了嗎?周氏集團雖比不上萬盛集團,但也的確是塊能穩定賺錢的肥肉。

  所以,她沒法改變陳宴的想法,也沒那資格,也似乎陳宴對她這會兒的委屈與討好並不在意,那麼接下來,沒有任何後盾與把柄的她,又該怎麼讓陳宴改變主意呢?

  周棠思緒快速翻騰,則是片刻,她像是想到了什麼般釋然的鬆了口氣,只說:「的確,我哪裡比得上周氏的股份,陳總放過穆際舟也是應該。想來穆際舟能從陳總這裡全身而退也好,我和他愛了這麼多年,便是有仇,也真沒想過要他死在陳總手裡。」

  嗓音落下,又像是想通了什麼般,溫柔的親了陳宴一口,「陳總想放過穆際舟就放過吧,真不用給我說,只要陳總心情好,高高興興的,我就高興,我和穆際舟之間的事,我和他後面再慢慢解決也成。」

  說完,便見好就收,也不準備打擾陳宴了,就這麼落落大方的轉身就走,卻也在這個剎那間,陳宴在她意料之中的扣住了她的手腕。

  周棠駐足站定,有些不解的回望陳宴。

  他臉上卷上了幾絲陰沉,扣著她的手腕驀地用力,她整個人就被拉得跌坐在了他的腿上。

  她驚了一下,圓潤的鹿眼裡閃爍著單純而又無辜的光。

  陳宴卻捏上了她的下巴,「你以後要和穆際舟慢慢解決什麼?穆際舟能在我這裡全身而退,鬆了口氣?」

  「我沒有鬆口氣,只是覺得和穆際舟在一起這麼多年,也不想真的看到他被陳總弄死。」

  陳宴像是氣笑了,「即便他毀了周氏,背著你和別人上床?」

  說著,嗓音一挑,語氣染上了絲毫不曾掩飾的威脅與冷狠,「怎麼,到了現在還對穆際舟念念不忘?你是不想看到他被我弄死,還是想等著他回心轉意的找你?」

  「這些都是我和穆際舟之間的事了,陳總既然決定要答應穆際舟的要求,那還管這些事做什麼呢,反正我這會兒又從陳總身邊逃不掉,便是穆際舟回心轉意的找我,我也沒機會從陳總身邊逃開不是?」

  陳宴越發捏緊她的下巴,目光冷意逼人,「回答我的話。」

  周棠落在他面上的目光深了深,片刻後,便勾唇笑了起來,柔和的說:「陳總這麼生氣幹嘛?」

  陳宴鄙夷凝她,正要回話。

  周棠一把猛力的拂開陳宴捏在她下巴的手,整個人湊上去咬上陳宴的唇,狠狠的輾轉的吻著,逼得陳宴噎下他的後話。

  直至嘴裡嘗到了絲絲血腥味道,她才稍稍離開陳宴的唇,溫柔無方的說:「我雖比不上周氏的股份重要,且也撼動不了陳總的所有決定,但我現在跟了陳總,也打算將心也給陳總。只是我的定力的確不如陳總好,也容易心軟,而穆際舟也真的是個心狠手辣的人,且也不知真正放下我沒,但若他沒有放下的話,以後穆際舟也一定會在陳總眼皮下找我,所以……」

  「那你和他沒什麼見面的機會了。」陳宴陰惻的笑。

  都已經成了他手裡的金絲雀了,何來飛了的道理?且周棠與穆際舟在一起了好幾年,但凡他每次想起這點,心口就像吃了蒼蠅般噁心。

  也哪怕明知道周棠說這些話只是在激他,但他還是勾唇冷笑著如了她的意,「我會將穆際舟丟進去,一輩子都得後悔著不該遇見你這種掃把星。」

  周棠卻不生氣,眼裡積攢著溫柔,心裡的那一絲絲猜測和自信越發的高漲,她再度湊上去吻上陳宴,熱情而又像是全身心投入的親了半晌,才朝陳宴說:「陳宴,我喜歡你。穆際舟已經徹底是過去式,他不出來也好,我以後,只有你,也只呆在你身邊。」

  嗓音落下,陳宴像是報復而又懲罰似的,扣上了她的後腦勺,加深了這個吻。

  直至許久,兩個人才雙雙拉開點距離,周棠心口平靜,但陳宴的呼吸卻有點亂了。

  周棠發現,在她面前,似乎這種親密的接觸永遠能讓他把持不住,一點即著,別看他高高在上矜貴無方,實則在這種事上,他真的太容易被她從神壇給拉下來。

  且她也越來越篤定,哪怕陳宴不在乎她這個人,但對她的占有欲卻是極深極深的,所以,床上關係是陳宴的軟肋,那麼陳宴還有另外一個新鮮的軟肋,那就是她不能在他面前說任何男人的好話,無論是穆際舟,還是徐清然,乃至江楓。

  只要她提及這些人,陳宴就會滿身是刺,也明知她在故意這麼說這麼做,他的占有欲也不容她絲毫的挑釁,所以,只要她反其道而行,表露出對其餘人的在意,陳宴就會順著她的意思來。

  陳宴,就是這麼個傲嬌而又膚淺,霸道而又容易被激的人。

  偶爾像個病態,偶爾像個醋缸,又偶爾像個惡魔。但周棠也知道,他對她只有占有,並無其它。

  周棠在陳宴辦公室里呆了好久才出來,只是在回身為陳宴關門的剎那,她看見了陳宴腳下的滿地資料。

  或許是兩個人剛才熱烈的親吻,動作大了些,陳宴桌上的資料就撒落在地了,只是這般望過去,那地面凌亂的資料,那正在平復喘息而又渾身冷冽的崩著的陳宴,似乎都在昭示著她的確有禍水的潛質。

  瞧吧,陳宴那麼重要的資料都被她蹭到地上了,那麼矜貴的人,也被她擾亂呼吸了,那麼說一不二的掌權者,也還是因為她反過來激了他幾句就改變主意了,所以,她在劉希暖來北城之前拿下陳宴的概率,是不是越發大些了呢?

  周棠心情也跟著好了起來,待回到工位上時,身邊幾個陳宴的秘書皆忍不住朝她打量了。

  周棠巋然不動,淡定至極。

  片刻,坐在身邊的一名秘書柔和提醒,「周助理,你的口紅花了。」

  周棠也不害臊,笑了一下,埋怨的說:「是啊,都被陳總吃成這樣了,害得我必須得重新補一下。」

  在場幾個秘書紛紛變了臉色,面面相覷,似乎都在對方的眼裡看到了震撼與不可置信之色。

  他們那冷血無情的老闆,竟然和周助理來真的了。

  老闆現在已經變得這麼沒有底線,這麼急不可耐了嗎?便是以前蘇意來公司找老闆,也沒見老闆在辦公室里就忍不住對蘇意動手,如今倒好,這個名不經傳的周助理,竟將那滿身高冷的老闆在辦公室里給給拖了下來。

  他們萬盛集團上上下下的人,哪個不知道老闆是工作狂,如今又有哪個想得到老闆會在辦公室里就放棄原則的對一個女人急不可耐的下手。

  幾個秘書紛紛覺得內心震顫,仿佛自打這個周助理的出現,一切都變得有些怪異和破例。

  中午,陳宴與楊帆有事外出,周棠樂得其所,不用為陳宴打包外賣。

  而她這會兒在辦公室的地位似乎明顯高了起來。

  幾個秘書出去吃完飯後,還給她帶了奶茶和零嘴,對她的態度也莫名的增了幾絲熱絡和恭敬,似乎怕得罪她。

  周棠這才真正的體會到,什麼叫作真正的狐假虎威,也即便陳宴心裡沒有她,但只要和陳宴沾點關係,一切似乎都會變得不一樣,也哪怕這幾個秘書並非真正的心服她或者對她熱絡,哪怕內心在唾罵她或者瞧不起她,但也真的沒關係了,至少在表面上,她們心有忌諱,不敢造次。

  下午下班,陳宴仍沒回億千。

  周棠本打算坐地鐵回家,但卻剛走出公司大門,便見到了候在一旁的江楓。

  他似乎是專程在這裡等著的,眼見她來,就徑直朝她過來了。

  「周棠,有空嗎?」江楓問,嗓音有些複雜。

  周棠凝他兩眼便溫和而又疏離的笑了一下,「你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江楓點點頭,正要說話。

  周棠先他一步繼續說:「如果只是因為我和陳宴的事,江楓,你就什麼都不必多說了,你的心意我領了,但我和陳宴這樣,除非陳宴主動將我放了,要不然無論你我怎樣,都改變不了什麼。而且我沒有要當你女朋友的心思,更不可能和你結婚,你也不用因為憐憫就對我破例,甚至將自己的婚姻視為兒戲。」

  說著,無畏的咧嘴笑笑,「就這樣吧,別因為我去改變什麼,我現在都認命了,也沒覺得太過難受。」

  江楓深吸一口氣,眉頭深深皺起,「對不起,沒有幫到你。」

  周棠緩道:「沒關係,你也沒有義務幫我。」

  江楓眉頭緊皺的沉默下來。

  周棠不打算和他多聊,說了句『再見』便準備離開,沒想到足下才剛走一步,江楓那複雜而又擔憂的嗓音再度揚來,「周棠,陳宴這個人心性冷漠,性格也不太穩定,他最開始回到陳家,就一直在和陳家抗爭,受了很多罪,性格就越來越偏激,你別看他現在目中無人,心情淡漠,但他的心境和脾氣真的很不穩定。」

  周棠下意識駐足站定,轉頭朝江楓望來,「江楓,你到底想說什麼呢?」

  江楓似乎下定了決心,有些無奈的緊著嗓子說:「陳宴對你似乎不太一樣,他最近在你這裡情緒失控的次數,比這兩年裡都來得多。這幾年他一直專注工作,對什麼都不太上心,他看似刀槍不入,實際上他的心很容易偏執,容易崩潰,人也很容易發狂,所以,你以後有什麼為難的事,儘量讓我幫你,別太刺激陳宴了,我怕陳宴到時候再度偏激起來,會傷害到你,也傷害到他自己。」

  是嗎?

  周棠滿目起伏。

  她不知江楓的這番提點究竟是為了不讓她受到陳宴的傷害,還是在擔心陳宴會失控而殃及到陳宴的身心健康。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

  如今陳宴是個什麼樣的人,她一清二楚,她也不可能真讓陳宴在她面前發狂,從而真正傷害到她自己。

  周棠默了一會兒,溫和的說:「你放心,我既然跟了陳宴,就會好好待他,我也對陳宴說過了,只要他對我好點,我就會溫順聽話,且還能重新喜歡他。」

  江楓的臉色陡然白了白,滿目複雜,掙扎著欲言又止,卻終究沒說出話來。

  依照周棠這種語氣這種態度,她怎麼可能再喜歡上陳宴。她現在有多討厭陳宴,他也是清楚的。

  但若周棠一旦要像高中那般對陳宴各種的噓寒問暖,卻又沒像高中那般將心交給陳宴,那麼這後果……

  江楓有點不敢想,只覺事態發展似乎越來越危險,也越來越難拉入正軌。

  周棠則沒再耽擱,朝他誠懇的笑笑便徹底離開。

  直至周棠走遠,江楓才打電話給陳宴,待電話接通,他才低沉的問:「晚上一起吃飯?」

  「沒空。」

  「你要回家吃?周棠給你做?」

  「有保姆。」

  「那等你吃了飯再出來坐會兒?」

  「有事?」

  江楓故作淡然的笑,「沒事就不能讓你出來了?而且我還想給你說說今天那個綠地城合同的事……」

  「公事明天再聊,我晚上就不出來了。」

  「那明晚吧,市中心新開了一家會所,我還沒去過,明晚我們一起?」

  「你自己去吧,我對這些沒興趣。」陳宴直白的拒絕了。

  直至掛斷電話,江楓的心都是緊著的。

  陳宴的確是不一樣了。

  往日但凡是要聊工作,哪怕半夜,陳宴都要出來,但如今不一樣了,家裡有了個周棠,陳宴現在,約都不好約了。

  便是昨晚約他出來,陳宴只要聽到周棠的名字就炸,兩個人爭執過後,就開始喝酒,直至快要被喝迷糊時,他才突然反應過來,陳宴來時手裡似乎拎著一隻珠寶袋子,陳宴這種人歷來是清冷的,哪裡會拎那種東西,甚至都沒直接放在車裡,就這麼一直拎過來了。

  越想,江楓越發覺得有些事似乎在逐漸失控。

  也倘若陳宴這種人當真動心,而周棠又對他只是虛偽的應付,那麼陳宴發作起來,該是何等嚇人,且陳宴情緒和性格本就在前幾年遭受過重創,陳宴如果大受刺激,也但凡周棠以後孤注一擲的離開,那麼陳宴,將會變成什麼樣?

  黑暗的心,突然有了光,卻又被這道光親手掐滅希望,整顆心再度跌回黑暗,這後果……

  江楓立在原地,愣了許久。

  周棠這次是坐地鐵回去的,抵達陳宴的別墅後,便見保姆唐麗剛好做好了晚餐。

  周棠給將晚餐拍了張照片發給陳宴,附帶留了一句言:「陳總,回來吃飯嗎?唐姨都做好了。」

  陳宴沒回。

  周棠沒有再發什麼,卻是正打算邀保姆一起吃飯時,陳宴突然就回來了。

  周棠怔了一下,沒料他今天會回來得這麼早,但還是熱絡的過去牽了他的手,將他帶到了餐桌旁用餐。

  陳宴的臉色依舊是淡的,情緒也不怎麼明顯。

  周棠在餐桌上嘰嘰喳喳的和他搭話,也沒覺得尷尬,反正都是挑的好的來說,陳宴雖沒怎麼回復,但至少也沒表現得不耐煩或者嫌她聒噪。

  用餐結束後,唐麗迅速收拾碗盤並洗好,絲毫沒耽擱,當即識趣的下班走人。

  周棠也開始拉著陳宴到了玄關處,開始興奮的拆她的這堆奢侈禮袋。

  整個過程,她臉上全是驚喜的笑,又嬌嬌柔柔的。

  陳宴則坐在玄關一處的軟凳上,淡漠的看她,仿佛要將她所有虛浮於表面的誇張表情徹底收於眼底,偶爾再露出些諷刺的笑,露出些複雜的神情。

  周棠拆禮物拆得過癮,只因陳宴給她買的這些真的太奢侈,太昂貴,無論是裙子外套還是圍巾,也無論是耳墜項鍊包包或者是手錶,都是當季新款,總共花費下來,少說得有一千萬了。

  不得不說,陳宴對她這隻金絲雀雖口無遮攔,沒什麼好話,但在錢財方面,的確是慷慨的。

  奈何這種評判還沒在心底捂熱,陳宴就突然接到了劉希暖的微信視頻。

  陳宴絲毫沒忌諱周棠在場,就這麼自然而然的接起了視頻,對面也當即揚來了劉希暖那欣慰而又驚喜的嗓音,「陳宴,你今日拍給我的禮物,我這會兒收到了,謝謝你的心意,我很開心。」

  禮物?

  周棠下意識的就摸准了這兩個字,正拆著禮盒的手指也微微頓住,側著耳朵仔細去聽。

  陳宴便說:「我聽人說你最喜歡粉鑽,剛好今下午城北有場粉鑽的拍賣會,便給你拍了一隻,喜歡?」

  劉希暖聽著陳宴那磁性而又平和的嗓音,整顆心都快柔下,哪裡還顧得了陳宴前晚根本不接她電話的事。

  她現在也想通了,豪門聯姻,有些事明面上過得去就行了,且只要陳宴還願意主動的對她示好,願意親自去拍個禮物來哄她,就證明她在陳宴心裡還是特別重要的。

  所以無論如何,像陳宴這種冷靜而又自持的人,一直都知道什麼對他才是最重要的,也知道門當戶對,生意上的聯合,才會讓他更成功,也走得更遠。

  她相信陳宴是個聰明人,也相信陳宴仍舊會選她。

  她當即就挑著嗓子欣悅的說:「很喜歡,謝謝你陳宴,還麻煩你專程花時間去拍下它,並還包機讓人及時送來,謝謝。」

  「沒事,你喜歡就行。」陳宴語氣平緩。

  劉希暖輕輕的笑了一聲,「你對我這麼好,連這五千萬的粉鑽都送了,那我該回送你什麼好呢?要不,我提前過來找你?」

  周棠臉色沉了沉,耳朵越發挑起,心口也在挑起。

  直至片刻,她清楚聽到陳宴那磁性而又平和的嗓音,精準的砸到了她的心口上,有些痛,卻也讓她感受到了十足的挫敗,「好,你隨時過來都行。」

  陳宴說了這話。

  周棠的手指抑制不住的緊握成拳,整個人陡然崩住。

  原來,陳宴今下午不在億千傳媒呆著,竟是專程去給劉希暖拍粉鑽了。

  也原來她現在爭來爭去,也終究還是比不過劉希暖,縱是陳宴最近對她有些特殊有些破例,但陳宴,從始至終都沒因為她而打消過聯姻的念頭。

  甚至於,他願意放下身段,花錢花時間花精力的去為劉希暖親自拍一枚粉鑽示好,他是在,主動哄劉希暖啊。

  意識到這點,周棠臉上的表情都有些掛不住了。

  她滿目複雜的朝陳宴凝著,直至陳宴和劉希暖友好的掛斷電話,她才緊著嗓子說:「劉希暖這麼重要?」

  陳宴目光垂在她身上,「你不是早就知道?我會對劉希暖,明媒正娶。」

  是嗎?

  周棠咧著嘴沒什麼情緒的笑了笑,「真不能打消聯姻的念頭?」

  「你不值得我這樣做,也沒那樣的價值。」

  周棠懂了。

  她的確是沒劉希暖的價值,她沒錢沒名沒權,哪裡比得上劉希暖。

  她在陳宴眼裡,也一如既往的一文不值,卑微鄙陋。他不會,為她改變任何。

  她深吸了一口氣,內心的挫敗濃烈得難以附加。

  陳宴淡掃她一眼,似乎沒心思搭理,就這麼起身上樓去了。

  周棠在地毯上坐了許久許久,才重新開始整理心情的拆起禮袋來,比起陳宴送給劉希暖的那枚五千萬的粉鑽,這些衣服裙子包包首飾,就都變成小打小鬧了。

  也難怪昨晚她拉著陳宴出去消費時,他對她露出的是那樣不屑而又鄙夷的眼神。

  她沒打算再上樓去找陳宴了,待將禮物拆亂一堆,便沒什麼勁兒的去沙發上沉默發呆。

  心情的確太過無語而又沉重,纏纏繞繞的,讓她滿心的壓抑與不適。

  也一旦劉希暖提前過來和陳宴確定關係,那麼她算什麼?縱是她現在再怎麼放棄底線,也沒惡劣到真去當陳宴和劉希暖之間的小三,那麼一旦她真的反抗,等著她的,會是什麼?

  她想找楚商商聊聊,但又顧及楚商商有傷在身得多休息,便沒打這個電話,最後她想了一下,給陳宴發了條『出去一趟』的消息,然後就拿了車鑰匙,開車出去了。

  十五分鐘過去,陳宴都沒回她的消息。

  周棠勾著唇冷笑,車子這會兒也極其乾脆的開上了繞城高速。

  直至半個小時過去,陳宴的電話才打過來,「去哪兒了?」

  周棠淡漠的回,「瞎逛。」

  「立即回來。」

  「信號不好,聽不清楚,陳總,你在說什麼。」

  那邊似乎已經有些生氣了,「周棠,真要在這時候給我耍花招?滾回來!」

  他已經用的是『滾』這個字了。

  周棠輕笑了一下,「滾不下來了,陳宴,我這會兒在高速上……」

  後話還沒說出,陳宴像是突然受了刺激一般,嗓音驀地拔高,帶著一種森冷的命令,一種近乎於發狂邊緣的緊烈,「周棠,我不管你這會兒在哪兒,立即給我滾回來!回來!」

  「那陳總打消和劉希暖聯姻的念頭!」

  「做夢!」

  「那我就滾不回來了。」

  「想我弄死你?嗯?」陳宴的嗓音已經趨近於失控,咬牙切齒般。

  周棠仔仔細細的品味著他的這句話,也在挫敗壓抑的心口繞了好幾圈。

  最後才壓著嗓子朝陳宴說:「我也與陳總說過,我願意重新喜歡你,也願意將心給你,但我卻從沒同意過夾在你和劉希暖中間。陳總這會兒也無需威脅我什麼,我這會兒在高速上啊,黑燈瞎火的,我的心剛剛才被陳總傷成那樣,情緒這會兒也不對,陳總就別威脅我了啊,沒準兒我情緒使然一個不注意的就在高速上車毀人亡了啊!」

  「周棠!給我滾回來!聽見沒!回來!」陳宴的語氣已經不能用冷狠來形容了,簡直是戾氣重重。

  周棠有些痛快的一把掐斷電話,直接關機。

  既然掙脫和改變不了什麼,那就又開始破罐子破摔吧,反正溫柔體貼沒什麼用,那就徹底的迎接風雨吧。

  命運至此,還能怎樣呢?總不能真溫柔得沒了任何脾氣,從而被陳宴徹底拿捏,當個小三,最後徹底淪為陳宴解決那方面的工具,連個正常的人都當不了吧。

  怎麼可能,是吧。

  周棠滿面諷刺,又想起陳宴剛才在電話里的氣急敗壞,縱是盛怒至極,卻也只是不斷的威脅她讓她回去,她就敢這麼孤注一擲的豪賭,賭陳宴對她的身子還是有些迷戀的,捨不得的,甚至,還有一絲絲只能在床上才能感受到的在意。

  也只要他捨不得,那麼今日這場鬧劇的後果,就好辦,畢竟,陳宴方才的所有言辭與語氣,都沒透露出真正的殺意,反倒全數被焦急和憤怒填滿。

  他是要讓她回去,可她怎麼能讓他如意啊。

  也既然一成不變的溫柔和溫順,拿捏不了陳宴,那麼至少也得掀起些風浪,才能讓陳宴知道她也是可以寧為玉碎不為瓦全,也可以情緒失控可以極端的。

  自打手機關掉,車內的氣氛便徹底的安靜了。

  周棠沒打算真在路上出事,待心境徹底平穩下來後,車速也就跟著放了下來。

  不久,她就開車抵達了她母親租住的房子樓下,而後徑直上去敲了門。

  湘陽醫院裡的特級病房裡有高級護工,所以晚上,他父親並不需要她母親一直照看,按照她母親的習慣,每當過了九點半後,她就會回這租在醫院附近的房子裡休息了。

  周棠敲門沒敲兩下,劉敏便披著睡衣來開門了,眼見是周棠,整個人都驚了一跳,「棠棠,你怎麼這麼晚過來了。」

  周棠進屋後朝劉敏笑笑,「突然想你了,就想來你這裡呆一晚上。」

  劉敏真的心疼極了,「吃過晚飯了嗎?媽媽給你做點吃的。」

  「吃過了,這會兒開車開得有點累了,想睡會兒。」

  「好好好,客臥的被子一直都有換過,你去好好休息一下。」

  「嗯。」

  周棠徑直去客臥了,劉敏還是有點不放心,只因周棠過來得太突然,太怪異,她就總覺得自家女兒可能瞞著她點什麼。

  奈何周棠怎麼都不說。

  無奈之下,劉敏忐忑不安的坐在周棠床邊捨不得走。

  周棠也任由劉敏去了,也直至躺在劉敏身邊的床上,感受著母親平穩而又熟悉的呼吸,周棠滿身的刺和滿身的顛簸,似乎才在這個剎那徹底的安寧下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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