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穩下呼吸,他輕嘆了一聲,邁步而入。
房門之內,陸天正仰坐在他的書桌之前,然而在那書桌之上的,並不是往日的那些書籍帳目,卻是那一壇壇的酒。
都說一醉解千愁,可是,他已千醉,卻依然沒能得到一宿的安穩,那夢靨中的,都是曾經那朝夕相伴的女子的音容笑貌。
對於洛塵突然的闖入,陸天只是懶懶地抬頭看了一眼,便是收回了目光,繼續向自己灌著那猶如水般無味卻又讓他沉迷的液體。
看著這個曾經英姿颯爽的男子如今的這幅樣子,洛塵又是心中輕嘆,但是,十六年來,父子之間的那股隔閡卻讓他一時之間不知該對陸天說些什麼。
許久,他微微搖頭,沉聲道:「父親,我今天是來和你告辭的,我想和希里叔去那外面的世界見識下更廣闊的天地,去尋找屬於我自己的人生。」洛塵抬眼看了下還在給自己灌著酒,恍若未聞的陸天,鬼使神差地,他繼續道,「因為我不想白白辜負了娘親的心意,這些日子來,我想明白了,娘親捨命救我,並不是為了讓我在緬懷過去中一蹶不振,而是為了讓我更好的珍重未來。有些事,失去了就是失去了,再也不可能回頭,可是存在的卻依然存在,只有當下的存在才是最真實的。」
葉塵的侃侃而談,讓得陸天緩緩地放下了自己的酒罈,他饒有興致的看著自己這個兒子,作為一家之主,他又怎麼聽不出,洛塵這番話明著是說自己的感悟,可實際上,卻是想勸慰自己。
「你,不恨我嗎?」半響,在四目對視的寂靜中,陸天突然出聲問道。
葉塵微楞,只是片刻,他苦澀一笑,沉聲道:「恨!我恨你,我也恨那薛婧婷!可是,娘親讓我不要恨,那便肯定有她的道理,所以,我想好好地按照娘親的意思去做,雖然我現在不太懂是為什麼,可我希望,總有一天,我能明白!」
葉塵提到叶韻,使得陸天那布滿鬍渣的臉上又是一陣抽搐,他渾濁的黑眸一陣漂移不定,許久,有些顫抖的聲音由他嘴中傳出:「那你知道,你娘親生前有多恨我嗎?」
葉塵看著陸天問出這話時又是憔悴了幾分的容顏,不覺中,血濃於水的親情讓他的眉頭忽地一緊。
父親,還是在乎娘親的吧?
只是,洛塵並沒有直接回答陸天的問題,他眼眸輕轉,像是思付了一會兒,突然說道:「父親,小時候,我問娘親,父親為什麼這麼不喜歡我們,娘親喃喃跟我說了些話,說完她就哭了,當時我不懂她的意思,現在我也是不懂,但是,您願意聽嗎?」
陸天你死灰般的眼中頓時現出一抹懾人的明亮,他眼巴巴的望著洛塵,那剛毅的面龐上滿是渴望,龜裂的嘴唇不可抑制地顫抖著,乾乾地吐出兩個字,卻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你……你說……」
葉塵深吸了一口氣,道:「娘親說,鳳棲梧,蝶戀花,原以為是此情可待,奈何蒲葦雖韌,磐石不堅,末了,卻只落得了蝶折翼,鳳淒啼!」
剛說完,洛塵就推門走了出去……
此時,空中有些淅淅瀝瀝的小雨落下,輕柔的拂過洛塵的面頰,卻是在兩道清痕之上隱沒了蹤跡,不願過多的打擾……
他真的不懂嗎,至少他知道,娘親是有些怨父親的吧?
可是,他又真的懂嗎?
既然怨,為何娘親卻讓那股父親最偏愛的檀香味伴了自己一生!
房門之內,陸天嘴巴大張,雙目無神的看著眼前地那片漸漸變得朦朧的虛無,許久之後,健碩的身材終是「咚」地一聲,無力的癱坐在了椅子上……
天知道,他是有多麼的懊悔,如果這能換回那曾經的一個笑靨,他只願,自己可以在這份悔恨中,萬劫不復!
次日清晨。
陸家的大門口,洛塵跨門而出,今天,他總算是要暫時告別了這個呆了十六年的家。
只是有些出乎洛塵意料的,除了管家楊老,近兩個月來都將家中事務交給了自己那幾個叔叔,一直在房中閉門不出的父親今天卻是出來送他了,雖然直到現在,他都只是靜靜地看著自己,一言不發。
葉塵肩上挎著一個並不大的包袱,裡面並沒有太多的東西,只是一些換洗的衣物,和一些路上所必備的錢財。
讓洛塵心中訝異的是,當他去問楊老取錢的時候,楊老給了他足足500金幣。
蘭念大陸東大陸上的貨幣,分為銅幣,銀幣,金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