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要為自己的決定負責。
不管齊泓出於什麼原因加入聖蓮組織,他供出心尖血簽訂那份噬魂咒時,就意味著把脖頸伸到他人鍘刀之下。
只是把命交到他人手裡,這個代價未免太大了。
斐白露看齊泓氣若懸絲的狀態,想了想,對江清道:「前段時間綁走你的人,是聖蓮組織的人。齊泓救了你,破壞了他們的計劃,才會被他們弄成這樣。」
「什麼?」這才是大師兄昏迷的真正原因!江清眼瞳震動,迅速泛起一層水霧。
他恨恨捶了捶自己的腦袋,聲音壓抑著哭腔,「都怪我!都是我的錯!我真是太蠢了,如果我謹慎一點就不會讓自己身陷險境,連累到大師兄!」
原以為自己長大了,能獨當一面了,一直囔囔著要下山。
結果從下山開始,他總是給身邊的人添麻煩,江清好恨自己無用!
「與其陷入自厭的情緒,不如想著怎麼解決問題。」斐白露怕他想法偏激,鑽牛角尖出不來,道:「聖蓮組織給齊泓留了一線生機,沒有直接殺死他,說明想利用齊泓,以此來要挾你們。你們看看能不能用等價的東西,把齊泓的命換回來吧。」
若是利誘不成,再靠武力。
江清一股腦掏出自己所有的珍藏,符篆、筶、手爐、念珠、雷擊木……
一堆亂七八糟的法器。
他吸了吸鼻子,「這些都是我從小收到的法器,我存了好久捨不得用,夠換大師兄的命嗎?」
這些玩意哪裡買不到?斐白露:「你覺得呢……」
江清眼裡,這些都是寶貝,萬中無一。
但此時看著斐白露的臉色,他不確定地吶吶道:「我覺得應該可以吧?」
心月狐實在看不下去,道:「這些東西一不稀奇,二不珍貴,想要靠利益交換救人,需要重寶。」
重寶?!自己唯一認識的重寶,是九天門的鎮觀之寶——伏羲剪!
伏羲剪不僅能剪斷一切邪祟陰煞之氣,還能剪斷因果緣分。
難道聖蓮組織想要它?
不成不成!
哪怕把他的命給聖蓮組織的人,也不能動伏羲剪!
江清連連搖頭,心生挫敗,「不行——」
「想要伏羲剪,那就讓他們來拿!」甘望從門外走了進來。
他劍眉凌厲,下半張臉輪廓線條削瘦,平直的唇角少了一份穩重平和,取而代之的是銳利攻擊性。
江清焦急,「二師兄,你別開玩笑了,伏羲剪怎麼能交到那種人手裡?!」
「我沒開玩笑。」聖蓮組織的人費盡心思,不就是想要伏羲剪嗎?他給,但……
甘望緊繃的臉色緩了下來,「只是當個餌,把他們引出來,到時候在搶回來。」
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的約束,只限定於交易雙方誠信。
面對聖蓮組織這些人,無異於與虎謀皮。
太過正直,顯得迂腐。
甘望骨子裡從來不是固守成規、不知變通的人。
江清一愣:「……」你竟然是這樣的二師兄!
心月狐摸摸光滑的下巴,稚嫩的小臉露出淺笑,「你倒是對自己的本事很自信。」
萬一不敵那些人,豈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這是一場豪賭。
「前輩說錯了,我不是對自己的本事自信,而是我信你。」甘望目光落到斐白露身上。
「……」斐白露腦門緩緩冒出一個六個點。
——
看著自己手臂的傷,斐白露正想著怎麼和溫時年說自己要去辦事,溫時年卻先一步道要離開江城,出差幾天。
她頓時把想說的話咽了下去,心想等溫時年出差回來,齊泓的事應該也解決了。
聖蓮組織對齊泓下手,果然是衝著伏羲剪來的。
甘望一拿出伏羲剪為餌,他們立馬約了時間地點見面。
對面來了九個蒙面黑衣人,而斐白露這邊,除了甘望、江清,還有其他九天門的人,以及好奇看熱鬧的心月狐,人數上並不處於劣勢。
兩廂對峙,空氣中的氣氛無形繃緊,看不見的硝煙瀰漫。
為首的黑衣人的視線重點從斐白露刮過,最後落到甘望身上。
他掏出一個巴掌大的陶俑,「把伏羲剪交出來,我們就放過齊泓。」
泥塑的陶俑通體發黑,縈繞著陰邪粘稠的古怪氣息,讓人不適。
背部貼著一張黃符,符面用硃砂寫著齊泓兩個字。
應該沒有作偽。
斐白露不動聲色,微微沖甘望頷首。
甘望心中一定。
他眼神鋒利,卻故意開口道:「誰知道你們會不會食言,或者用假冒的東西戲弄我們?你先把陶俑交給我驗一驗真假,若是真的,我們再把東西給你。」
黑衣人不耐煩,「少說廢話,現在是你們有求於我,想要齊泓活命,就照我們說的辦!」
「你!」江清憤憤不平,甘望按住他的肩膀,把人壓了下去,面無表情道:「你們不相信我,我也怕你們不認帳。不過既然我們敢來,也做好了賭的準備。把東西先交給你是不可能的,不如我們同時交換?」
黑衣人眯了眯眼睛,似是在判斷甘望話里的可信度,良久才點頭。
甘望上前一步,把護在胸前的黑匣子遞出,一手去拿對方手中的陶俑。
面具之下的唇微微勾起。
只見,的黑衣人搶過黑匣子揣進懷裡,同時握著陶俑的手縮回。
頃刻間,形勢大變!
他快速後退,伴隨著桀桀大笑。
「伏羲剪我要,齊泓的命我也要,兩個都是我的!你們上當了!」
甘望落空的手緊緊握拳,用力到手背迸起青筋,「可惡!」
他怒不可遏,喪失理智一樣,不管不顧提劍刺去。
「哼!你們還不快上!」黑衣人退至人後,他的八名同夥群攻而上。
甘望的師弟們大喊一聲,「二師兄,我們來幫你!
霎時,刀光劍影,寒光凜凜。
黑衣人冷眼看著這場廝殺,正欲打開黑匣子查看裡面的伏羲剪,突然寒意從嵴骨竄起。
脖子傳來刺痛。
他一低頭。
是一把鋒利的短刃。
身後被神出鬼沒的斐白露堵住了去路。
女人聲音清冷,含著危險的意味,「把東西交出來。」
黑衣人捏了一把冷汗,心臟劇烈跳動。
該死!上面的人讓他注意這個女人,結果他還是輕敵了,連她什麼時候出現的都不太清楚!
自己的命重要,還是齊泓的命重要?
他幾乎沒有猶豫,把寫著齊泓名字的陶俑一拋,故意往九天門的人的攻勢範圍里扔去。
「我!我收不住力了!」江清瞪大眼睛,拼命控制自己的攻勢,千萬不要撞上陶俑!這是他大師兄的命!他不能害了大師兄!
斐白露甩出一個雷篆拍在黑衣人身上,果斷放棄他,去救陶俑。
黑衣人被雷符電得四肢顫抖,通體焦黑。
」你們這些,果真可惡!「他眼裡閃過一絲狠厲。
曲起手指放在嘴邊,吹了個奇怪的哨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