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媛媛本來還想多套套老大夫兒子的信息,就聽到穆交在正屋裡的呼喚:「任氏!時皓!過來!」
那聲音聽上去就很不爽。
這是......又生氣了?
他又不是屬河豚的,有事兒沒事兒整的氣鼓鼓的幹啥!
任媛媛與時皓對視一眼,難得的在心裡達成了默契,「他咋這麼能作?」
任媛媛對老大夫說:「老爺爺,您先吃著。我去正屋一趟。等會兒我出來再給您做個湯,溜溜縫。」
「嗯嗯。去吧,去吧。」
這餐桌之上只有自己一個人才好!
其實穆交早在下午的時候,就已經叫過他們。
只是當時時皓去扔人未歸,任媛媛則是躲在屋裡啃雞米花,根本沒聽到!
好在當時有吃有喝,叫不叫的無所謂,才沒有追究。
直到晚上,院子的石桌之上,乒桌球乓擺放碗碟的聲音響起。
穆交這才支棱耳朵聽聽情況。
這不聽不知道,一聽氣死了!外面石桌上坐著的三人正在吃大餐!
他們這是又把他給忘了啊。
別看他現在躺在床上,看不到菜,但憑他的耳力,僅憑口腔與食物碰撞之音、咀嚼頻率與次數以及吞咽阻塞程度,他就能判斷出來桌上至少七個菜!
四年了,他的餐桌上還從來沒有過這麼多的菜。
還有炒菜時從灶間飄進來的香味,老香了,饞的他直後悔!
後悔他為什麼要把那一大盆湯都喝了!
早知道有這麼些好菜,誰還喝湯啊!
腸子都悔青了!
這傢伙肚子脹的,都坐不住。
他是既希望任氏把好吃的送進來,又希望再晚一點送進來,得讓他的腸子有點縫兒啊。
可是他等啊等,尿都尿了兩波,還是沒人給他送!
外面石桌之上那仨人搶完食都造飽了擱那閒聊,還是沒人想起他。
這這主子當的憋屈啊,一碗白飯都沒有!
「行啊你倆,我這還沒死呢,你們就開始慶祝了?你們想提前慶祝也行,可我畢竟是主角!就不知道給我送倆菜嗎!」
時皓一拍腦門!
光顧著搶食了,把他主子還沒吃飯這事兒給忘了!
穆交瞪他。
任媛媛:......
"說啥呢,什麼死不死的。呸呸呸,不算不算。再說了,您死了我們咋能慶祝呢。這話說的就好像我掛掉我們多快樂似的。"
穆交:嗯,從你那語氣,那表情,我覺得你會。
時皓:「對,主子,您一定會長命百歲,您不會死的。」
穆交,「你也不必誆騙我,我自己的身子骨自己清楚,時日不多!不對!這是我現在要說的重點嗎?我的菜呢!我的菜呢!?送哪去了,你們給吃了啊。」
時皓:......他不敢說,好像真的是被他吃了。
任媛媛:「哎呀,急啥。我看你剛剛喝了那麼多雞湯,沒有肚子吃東西,想著等你餓了,我給你現做!新出鍋的才好吃!」
嗯,反正就是不承認忘了這事兒!
穆交:說的好像還也有些道理的。
是自己瞎著急了?
「哦。那你現在就去照著你們剛剛吃的那個規格,給我準備一份吧。七個菜起。」
任媛媛:......
他怎麼知道我剛才做了七個菜?
「會不會太多了。那麼多菜,我們三個人才吃得完。您一個人吃,會撐著的。」
穆交:「我都是要死掉的人了,你還和我計較那麼多嗎?剩點菜怎麼了!吃不完我帶到陰曹地府去吃不行嗎?」
任媛媛......
她怎麼覺得這哥們此時無理取鬧的場景,特別那生病了的小朋友,非要逮著一個他不該吃的東西不放手的樣子!
「哦。行的行的。你別這麼悲觀,這樣的情緒不利於你修養病情哦。想吃什麼我給你做就是了。」
悲觀?
他哪裡悲觀了,作為一個即將看不到明日太陽的人,他已經很堅強很鎮定了好嗎!
「行了。你去做飯吧。時皓留下。」
時皓:「主子,大夫還在家裡,要不再讓他給您看看?」
「嗯,稍後再看。時皓,跪下!」
不知道主子為何突然要他跪,可時皓還是半點猶豫都沒有,噗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
穆交:「現在我和你說的每一句話你都要記在心上!」
「是!」
「其一:這隻金雛鷹是老將軍留給我的,是將軍府少將軍的象徵!待我死後,請將雛鷹與我的屍身一同送回將軍府。我不想死後留在這荒山野嶺。皇帝應該也不會為難我一個死人。」
「其二:既然兩個孩子說瀟瀟那裡有很多很多的黃金,那她一定是已經找到了寶藏!如今能將瀟瀟與將軍府聯繫在一起的,只有印兒和靈兒。稍後我書信一封寫明情況,待我死後,你不必急於接回他們。將我和信件送回將軍府即可。她一個女人總不會一輩子帶著兩個孩子!早晚有回將軍府的也一日。她若保不住那黃金,自然也會想到通過兩個孩子求助於將軍府!」
「其三:任氏畢竟也跟了我許多年。我死後她一個妾室自然是不必為我守寡,我會寫休書一封、和離書一份。待我死後,你現不要急於給她。若她願意跟著回將軍府守著我的墓碑,老將軍自然不會驅趕於她。屆時你把和離書給她,還她自由。若是她執意要回娘家,就給她休書!明白了嗎?」
「主子......」時皓再抬起頭的時候,眼淚已經流了下來。
他胡亂的用袖子禿嚕了一把臉。
「明白了嗎?」
「明白。」
「那我呢,我去哪裡?」
「你想去哪?」
「不知道啊,屬下自小就跟著您了,您若不在了,屬下也不知道去哪裡。哪裡才是家。」
「你一個將軍府金牌長刀護衛,你不回將軍府,你還想去哪浪?這才出來幾年,心就放飛了?」
「哦。主子你不說,我都忘了還能回將軍府。」
穆交:笨死算了!你若不笨死,自己被這個傻護衛氣死。
「都明白了沒有?」
「明白了,但我沒記住,主子您能再說一次嗎?」
穆交:......
他覺得頭有點暈。
「滴答」一滴鮮血落在被角。
「大夫!老大夫!快來!」
時皓嚇得竄出去,把老頭扛到了正屋。
「快!主子......他流鼻血了。」
老大夫:「你們倆個大老爺們,能有點出息不?三歲的孩童流鼻血也沒你們這麼咋呼的!」
時皓:他著急了,剛剛沒看清楚,他還以為主子吐血了。
穆交:三歲孩童?那能一樣嗎?花一樣的年紀,正是茁壯成長的時候,身體好著呢!而他自己,這不是快不行了嗎?又加速流淌了鮮血,這這這,這不會是什麼徵兆吧。
他頭好暈。啊完了完了。任氏還沒把菜炒完呢。
這下好了,等菜炒好了,直接變貢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