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穆交再次醒來的時候,日頭已經開始西斜。
因耐力和毅力驚人,死都不肯開閘泄水,最終......憋出了高熱。
體溫太高,身體的免疫系統自發的開啟了排汗降溫模式,體內多餘的水分,也終於找到了宣洩口。
成功的將穆交的床汗濕了一個人形。
「水......」
幾個時辰的發汗,他早已口乾舌燥。
時皓很快為他添了杯茶,「主子。」
他絲毫沒有察覺到穆交身體的異樣,只覺主子這一覺睡了好久。
可怎麼瞅著這麼疲憊呢?
幾杯水下肚,穆交才覺得自己活了過來。
嗓音沙啞如古老的風琴般,「有......吃的麼?」
「灶上一直熱著粥的,只是熱了一天,就餿了。主子想吃什麼,屬下這就去做。」
任媛媛很努力的踢了他一腳,那一腳實在沒什麼功力,只是不知為何他的心肝都跟著顫了一顫。
任媛媛氣呼呼的跑回了自己的房間,一下午都沒出來。
時皓蹲在房頭一直等著、望著,不知不覺就到了此時,竟連晚飯都忘記了做。
那個心心念念忠心護主的小護衛,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變了。
「去山上采一些菌子,想喝湯了。」穆交想喝點熱湯熱水,想著喝上一些,自己會舒服很多。
嗯,晚間得再來條熱毛巾。
病症反覆也是有的,他要防患於未然!他可不想今夜重蹈覆轍。
「是。」
「等一下!把輪椅挪到床邊來再去!」這一次他長教訓了!
「是。」
時皓把輪椅放好,出了正屋,他本可以直接運用輕功飛走,只是看著任媛媛緊閉的門窗,他還是雙腿不受控制的走了過去,路過窗前時,他對著窗子的方向低低的說了句,「主子醒了。」
任媛媛:醒了就醒了,和我說什麼?你是他護衛,我又不是!
「想喝菌子湯。」
想喝什么喝什麼,你又不是不會做?你不是忠心護主嗎?我讓你護主,給你機會,自己去做吧!哼!
任媛媛也不知道自己在氣什麼。
就好像小孩子過家家似的,氣那個小朋友和另外一個小朋友好,而不是和自己好。
她覺得這樣的自己好幼稚,可就是是不受控制的好氣。
「我去山裡踩菌子了......上次你說要紅薯,要不要一起去......」
他腳步幾乎停下,想等待任媛媛的回應。
「不去。你自己去采吧,多采點!紅薯回來放灶間。」
言外之意,我不去,可你也要給我采紅薯回來,還得給我放好了。
氣是要生的,紅薯她也是要的!
「好。」片刻後時皓吐出一個默默的飛走了。
哼,好你大頭鬼。
就不知道多說幾句?木頭腦袋!
她這個同事太笨!
時皓不知道自己怎麼上的山,也不知道上的什麼山,更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小院的。
他只知回來的時候,任媛媛的房門還是緊閉。
待他往返背回來三大筐紅薯以後,才想起來,主子要喝湯這事兒,去了灶間,熬了湯。
半個時辰之後,穆交成功喝到了熱氣騰騰,香味撲鼻的菌子湯。
「嗯,不錯,今日這湯熬得很是濃稠。」
可不濃稠麼,時皓的眼睛一直向某個位置瞟,菌子湯的鍋一干再干,他添了好幾次的水,最終才熬成了這碗湯。
「替我換床乾淨的被褥,就下去用飯吧。」
「是。」
只是也沒什麼好用的,沒胃口,而且湯只有那一碗。
地瓜沒少摘,菌子他只掐了手中這一把,後面就忘了要采菌子的事兒了。
暮色降臨,任媛媛在房中生悶氣。
「好啊你個小護衛,虧我平日裡烤叫花雞時總想著你,你做了晚飯都不給我送來!」
灶間那濃郁的菌湯香氣呼啦啦的順著風向,往她這屋子飄。
好傢夥,那叫一個仙靈。
任媛媛以為小護衛會拿著一碗熬好的蘑菇湯,過來敲門投餵求原諒。
結果毛也沒有。
她現在好餓、好渴、好氣、好饞......
「友盡了!邊去!「
友誼的小船,沉了。
任媛媛忍著肚子咕嚕嚕的叫,也不肯去灶間給自己做吃的。
她不要面子的嗎?
睡覺!
睡著了就不知道餓了!
時皓坐在房頭,看著任媛媛房間的門,最終也沒能等來她開門看瞪他一眼。
想假裝小腿被踢疼還挺難。
演員已就位,觀眾......睡著了。
屋內呼吸聲已變得規律又平滑。
今兒他是等不到了,睡覺!睡著了就不餓了!
「咕嚕嚕......」
一個時辰後,在穆交的嘔吐和怒吼中,時皓驚醒。
「主子!」
「你給我滾過來!」
看著上吐下瀉的穆交:「主子!誰給你下毒?」
穆交:「你!你!!!」你小子,原來是你!!!
整整一天啊,他只喝了一大碗時皓熬製的菌子湯和幾杯水,今日的症狀比昨日更甚!
他雙腿不能動,上吐下瀉於他而言,比臭氣熏天更為難忍!
「好小子,這回你跑不了了吧?說,昨日是不是也是你下的毒?」穆交神情激怒,恨不能立刻掐死時皓。
時皓噗通一下跪下:「屬下不敢。」
「不敢!怎麼敢做不敢認?如果不是你,還能有誰?」
任媛媛也被吵嚷聲引了過來,「你們倆又幹什麼?」她已經連續兩天被吵醒了。
一進屋又退了回去,這味道比昨日的還要上頭!
「屬下不敢給主子下毒,也不會給主子下毒,請主子相信屬下。」時皓重重的將額頭磕向石磚。
這屋子裡古老又糟粕的石磚,凹凸不平卻硬的很。
幾下下來,時皓已鮮血直流。
門口扶門框的任媛媛顧不得其他,衝進來拽住他的肩膀:「你幹嘛呢?至於這樣嗎?起來!」
時皓雖然沒有繼續當著任媛媛的面磕頭,可依然跪著沒有起來。
她不喜歡古代動不動就跪的規矩,也不喜歡好好的七尺男人如此糟踐自己。
「我不說停,他就不能起來!」穆交氣血翻湧,喉嚨又開始噴射碎物。
時皓跪在床邊,頭臉身上都沒能逃脫潑濺,任媛媛雖往後退了兩步,裙擺也被嘣上了污漬。
「他不起來,誰給你去請郎中?指望我嗎?就我這腳力,回來時你都掛了吧?」她用手指著小護衛。
對啊!
穆交覺得自己真的是被氣糊塗了,「還不快去找郎中來?真想把我送走嗎?」
「是。」
頂著一身......廖糟味兒,衝出去了。
任媛媛是不想收拾這爛攤子的,可她用著人家小妾的身姿,總得履行一些職責。
所以她遞給了穆交一碗水,讓他喝了下去。
又遞給了他一個盆,「給。」穆交不解的看著巨大的洗衣盆,不明白她為何放他面前。
「吐吧。」
下一秒穆交「哇啦哇啦」的開始狂吐。
嘔吐是食物中毒以後,為了排除有毒之物的機能反應,新灌進去的水,猶如潤滑油般,助力、加壓,讓穆交吐的不能自已。
任媛媛一下一下的拍著穆交的後背。
「別碰我。」越拍越想吐!
「必須拍!」
「別碰我!我想吐!」
「吐吧,盡情的吐吧。」
食物中毒,吐乾淨了,才行。
「我不。」
「別忍著,使勁兒吐。」
......
穆交:他可以喊救命嗎?